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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没能救下我。”

    并不细腻的手掌轻轻搭在了桑德拉的肩膀上,压低了的嗓音中听不出悲喜只有冰凉的气息伴随着叹息一般的话语从耳边掠过。

    “你没能救下我。”

    惊恐的尖叫震天的爆破声坠落的巨石还有流淌的鲜血。

    飞旋腾升的尘埃阻塞了桑德拉的气管她抬手捂住嘴不断地呛咳着触手却是一片冰凉湿润。

    “你害死了我。”

    灿烂的金色长发划过视线,柔软细腻的肌肤贴上了自己的脸颊。桑德拉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那双柔软的臂膀轻轻环住她的双肩,然后是熟悉的重量压在了她的身上,还有那张柔软的红唇中呵出的冰冷吐息。

    “看着我,桑德拉。”

    女性柔软的身躯紧紧贴在桑德拉的身后然后不容置疑地将她的身子调转了过来拉开她捂住嘴的双手,捧着她的脸颊定定的望向了桑德拉的双眼。

    湿润的红棕色眼眸撞进了一片灰蓝色之中。苍穹一般的眼瞳中倒映着桑德拉的惊慌失措弥散的灰霾将那片干净辽阔的天宇污染的一片浑浊。

    桑德拉无法控制的流泪满面浑身僵硬着无法动弹只能任由达芙妮捧着自己的脸颊,然后看着她沾满了血污和灰尘的漂亮面孔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对不起

    对不起。

    桑德拉看着达芙妮布满了细碎伤口的美丽面孔和被鲜血浸透的衣衫崩溃地呜咽着。

    “可是这没用。”达芙妮微笑着,贴近着发迹,结成了薄薄一层血痂的伤口随着她抽动的面部肌肉被重新撕裂。细细的鲜血从那道裂口中淌出,漫过她的眉骨,染红她和长发同色的金色眉毛与睫毛,一滴一滴坠落,留下逐渐干涸的红褐色血痕。

    不不不

    不要说求求你不要说

    桑德拉蠕动了一下嘴唇,泪水在面孔上留下斑驳的水痕,悲恸的哭喊声被一点点撕碎揉成团,然后塞进了喉管之中,阻塞了所有的声音。

    “啊你知道的对吗?”

    达芙妮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灰蒙蒙的蓝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化不开的阴霾一样透不出一点光亮。所有的感情被眼底的漩涡扭曲着撕扯着吞噬,只留下一片空茫茫的惨白灰败亲吻着桑德拉的眼睫。

    鲜血从桑德拉的胸腹部位渗透开来,达芙妮捧着她脸颊的手掌也开始渗血,鲜艳夺目的猩红血痕在桑德拉的脸上留下刺眼的痕迹,然后沿着她的脸颊滴落,在白色的衬衫领口留下星星点点的血点。

    “我死了,因为你没有救我。”

    “我死了,你没有救我。”

    “我死了,你害死了我。”

    桑德拉猛然睁开了眼睛,红棕色的眼眸注视着空荡荡的天花板一片干涩。她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只是茫然地睁着眼睛,然后泪水迅速在她的眼眶中汇聚沿着眼尾不断坠落,没入她的鬓发和柔软的枕巾之中。

    “你哭得很厉害。”

    提姆稍微带着点沙哑的声音从一旁传了过来,桑德拉迟钝了很久才像是意识到有人在自己身边一样,缓缓地侧过头去,木然地望着坐在床边握着自己手的提姆。

    “我看见达芙妮死了。”

    过了片刻,桑德拉沙哑的声音才轻轻响了起来。她垂下眼帘盖住自己不断溢出泪水的眼眸,鸟雀翅翼一般收敛的睫毛一根根被润湿成分明的形状,那双暗淡浑浊的灰蓝色眼眸无比清晰地浮现在她的眼前,像是烙铁一样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烫得她指尖微微颤抖。

    “你只是做了个梦而已。”

    提姆垂下眼帘注视着桑德拉侧过去的面孔,稍微收了收握住她手的手掌。布满茧子的手掌像是砂纸一样轻轻刮擦过桑德拉手背上的柔软肌肤,炽热的温度一点一点从冰冷的肌肤上渗透进肌理之间。

    “是我的错我没有救下她我应该救下她的”

    桑德拉只是喃喃自语着,像是完全没有听进提姆说了什么一样。

    “看着我,桑德拉。”提姆用力捏了捏桑德拉的手掌,但是桑德拉就像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样木然的躺在床上,将大半的面孔埋进干净的枕巾和鬈曲的、像是浮动的海藻一样的几乎溺死人的黑发之中,拒绝面对着他。

    提姆看桑德拉一副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拒绝和别人交谈的模样,干脆直接扯着她的肩膀把她从床上拽了起来用力晃了晃。

    “我可以救下她的但是我没有”

    桑德拉一睁开眼睛就是成串的泪水涌出,几乎让她的视线模糊到看不清任何东西。

    “我明明可以”

    我明明可以救下她的

    她像是突然梗住了一样没有了声音,只是弓起腰垂下头,让散乱的长发遮住她的面孔然后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襟,只有破碎而又痛苦的气音传了出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整个人都在打颤,腹部本来就没有愈合尚且脆弱的伤口也有些绷裂开来往外渗着血。

    “放松。”

    提姆坐在桑德拉的床边按住她的后脑勺,让她的额头抵着自己的肩膀把她整个人圈在自己的臂弯之中,轻轻拍打着她的脊背轻声在桑德拉的耳边说道。

    “只是个梦而已。你并没有见到达芙妮的尸体不是吗?”

    提姆安抚着桑德拉,然后感觉到自己肩膀上一点点浸开一层湿意。

    “不是你的错,而你也救不下她。”

    “你是明白的,那个时候你根本救不下达芙妮。你没有超级速度,也没有超级力量,在那种事情发生的一瞬间,你救不下她的。”

    “但是你尽力了。你和恶鸟对峙的时候在努力救援不是吗?就算我们两个并没有在原本的世界中,但是其他人会继续救援行动的,达芙妮不一定会死。蝙蝠侠和罗宾都在,救护车和p都会来帮忙,他们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可以活下来的人失去生命。”

    “我们每个人都有尽力了但是却依旧无法挽回的事情,”提姆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环抱住桑德拉的肩膀让她整个人靠在自己的怀中,有些干燥的嘴唇擦过她的耳畔,最后落在了柔软的黑发上,“但是我们不能因此就放弃或者责怪自己。”

    “我曾经失去超级小子和蝙蝠侠很久。但是最后我还是找回了他们。”

    布鲁斯失踪的那一段时间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死了,甚至连老管家都认为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埋葬在了黑夜之中。只有他依旧固执地认为自己的导师仍旧活着,只是需要救援而已。

    然后他展开了全球性的搜索,不眠不休甚至脱离了正常的生活脱离了自己的队友们不顾一切地寻找着布鲁斯。所有人都认为他疯了,迪克委婉地劝解他放弃,甚至连阿尔弗雷德都劝说他不要这个样子。

    但是事实上他证明了自己的想法没有错,布鲁斯依旧活着,布鲁斯没有死亡,他们找到了他。

    “达芙妮也不一定会死,她可能只是因此受伤,但不一定是死亡。你没有亲眼见到的事情不要轻易下定论,如果你不想轻易地放弃希望,那就把事情往最好的方面想。”

    提姆知道这种失去最亲近的人的痛苦。那种感觉就像是世界崩塌,或者自己身体中被剥离了什么东西一样,他依旧知道自己活着,但是却感觉不到自己活着。

    他无法做到将桑德拉脱出这种痛苦,就算他经历过这种痛苦也做不到。

    但是他能够教导她怎么面对。

    桑德拉紧紧咬住牙关不让自己的哭声泄露出来,只是将手臂环保在提姆的腰身上,然后一点一点逐渐用力收紧,像是感觉不到伤口崩裂的疼痛一样紧紧搂抱着提姆的腰,就如同抓着仅有的救命稻草和一线希望。

    青年还没有完全发育好的,尚显青涩和单薄的身躯在这个时候却像是一堵可靠的高墙一样耸立着,无声无息地保护着向他寻求着帮助和依靠的桑德拉,安稳如山地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稳稳地遮挡住惊涛骇浪,让她能够得到一丝喘息。

    提姆深深拥抱着桑德拉,并不在意自己腰身上越收越紧的双臂,只是唇瓣轻轻擦过黑发,在上面划过了一个像是羽毛一样轻吻,轻轻拍打着她的脊背无声地安抚着。

    被噩梦惊醒导致情绪彻底崩溃的桑德拉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等到那些绝望地情绪被泪水和提姆的安抚冲刷走然后被重新安置在心底掩藏起来之后,她才发觉自己正紧紧抱着提姆不肯撒手,而且整个人几乎都缩在了提姆的怀中。

    桑德拉的脸一下子就烧红了,灼热的温度甚至攀上了她的耳尖,让她差点就维持不住自己的人类形态暴露出羽毛和羽翼。

    她正踟蹰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松手才不显得尴尬,提姆就像是察觉到了她平复下来的情绪一样提前松开了手,然后她赶紧松了口气顺理成章地也松开了手,心中充满了因为又给提姆带来麻烦的愧疚和自责。

    “你的伤口裂开了,我帮你重新包扎一下。”

    提姆冷静的就像是之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相当自然地这么对桑德拉说道,完全没有一点提起刚才事情的迹象。

    提姆没有主动提起来桑德拉自然也不会提起来,她赶紧在心中松了口气然后乖顺地点了点头,按下床头的电灯开关点亮悬挂在天花板上的暖黄色室内灯,然后相当愧疚地发现提姆白色的恤衫肩膀那一块浸开了很大一块浅灰色的水渍,显然是刚才被她哭湿的。

    “抱”

    “不用说这么多,你是我的队员,不需要和我说太多的对不起。”提姆在桑德拉开口道歉之前就打断了她的话,然后站起身走到自己房间之中拿过医疗箱,示意桑德拉可以把睡衣口子解开。

    索性桑德拉为了方便在睡衣里面里面穿着的是运动裹胸,就算直接脱掉睡衣也不会显得尴尬。几乎缠绕住她整个腹部的雪白绷带上隐隐渗出些血迹,提姆看了一下之后利索地帮她重新换上了药和新的绷带,然后对她说:“我明天带你重新去一趟医院,你的伤口可能裂开了,需要重新缝一下。”

    “可是还要预约”

    “斯塔克先生可以解决这些问题。”

    提姆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然后拿起散在一旁拆下来的旧绷带扔到了外面的垃圾桶,又重新折回桑德拉的房间和他说:“要是你需要,我今天晚上可以陪你。”

    他怕桑德拉再一次因为梦境的缘故情绪失控,之前就是因为感觉到桑德拉的尖叫声他才急忙赶过来,在桑德拉长出翅膀和羽毛用魔力破坏这个房间之前提前安抚住了她,他可不希望等会儿桑德拉一睡着就又重新陷入噩梦之中再一次情绪崩溃。

    说起来,这已经是桑德拉第二次因为梦境情绪失控了或许该和斯塔克先生讨论一下变种人的事情,要是她天天这样那就有点麻烦了。

    桑德拉几乎涨红了脸恨不得把自己埋进被子里面。虽然提姆的这个提议的确让她瞬间就安心下来了,但是显然她不可能让提姆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守着自己一夜不睡觉就为了防止她突然因为噩梦惊醒拆掉这幢建筑。

    索性一般做过一个梦之后她从来不会再做第二个梦,桑德拉虽然有些心动但是还是果断地拒绝了提姆的要求,然后钻进被窝之中信誓旦旦地向提姆保证不会再出现刚才的状况了。

    “有事情就叫我,我能听见。”

    提姆想了想还是决定睡在客厅。反正睡哪里都是睡,睡在外面离桑德拉的房间近一点,有了什么意外状况可以及时处理,睡不着他还可以处理一下其他的信息和情报。

    “好的好的谢谢老板麻烦你了。”

    桑德拉几乎要把自己尴尬地闷死在被窝里了,以至于一直到提姆关上门走了出去才敢探出脑袋,涨红了脸捂住哭得有些肿痛的眼睛。

    要命了总是给老板带来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