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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
“回主子,贵人们派了自己的丫头领了牌子出宫去了。”
“哼,那个李公公想必是捞了不少吧。”
禁足刚满的第二天,不可能一下子放出那么多的丫头,这要是什么时候上头追问起来不好遮掩,那个李公公还真是要钱不要命。
“没让人起疑心吧?”
“没,主子,我就说我想申请出宫,李公公看了我几眼见我没别的动作就说一下子不能放太多人出去,近期不给办。”
“老东西,死要钱。”柳贵人似乎在磨牙。
“小姐,咱们要不要?”雪梅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用,她们出去无非是想弄点特别的玩意儿讨好皇后,我腿脚不便,在这种时候若是也和她们一样,那不是让她们正好把贿赂出宫的事都算我头上嘛,绝不能有把柄落在她们的手里。”
“那,小姐,那个萧贵人呢?她会怎样做?不是说她是最有可能代替当初的乔贵人的吗?”
“那还用猜,昨晚上安安静静,今晚一定会来车子把她接走,等着瞧吧。”
“那要是真的,小姐,就算讨了皇后欢心又有什么用,皇后虽然身份尊贵,但终究是拐了一道弯的。”
“怕什么,有皇后做靠山去接近皇上,就算皇上不高兴,也不会拿我怎样,那乔贵人就是没有得到皇后和太后的支持,所以才会在做错事之后那么快就被打入地狱,就是因为没有人保她。”
“小姐(主子)英明!”
“行了,那天就照平时一样给我打扮吧,衣服嘛,就拿那件水绿色的吧,正好应景。”
“是。”
在雪竹觉得她的腰快断掉的时候,终于看到雪菊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一块抹布在水盆里打湿,帮她擦拭剩下的门窗。
“累了吧。”雪菊笑得眉眼弯弯。
“我刚才还在想,你是不是要到我全部打扫完了才会出来。”雪竹捶捶后腰,又摇摇头。
“呵呵。”雪菊用手背掩着嘴轻笑两声“你怎么不问我打听的结果如何,不好奇吗?”
“有什么好问的,她们肯定是忙着如何讨好皇后去了。”雪竹头都没回,努力的踮起脚尖,伸直手,用抹布去擦拭门框上方。
“哎呀,雪竹,你也太聪明了,我辛苦打听来的消息,你竟然一下就猜到了。”雪菊的声音听上去有一丝无奈。
“什么呀,主子心里肯定也是有数的,叫你去打听,也只是想确认一下罢了,就算你没打听出来什么也一点不会妨碍她的判断。”
雪菊动作一滞,停下手来。
“怎么了?”雪竹费了老大的劲才擦完了门框,正要去搓一把抹布,一低头就看到雪菊愁眉苦脸的样子。
“雪竹,我是不是很笨?”
“没啊,干嘛这么问?”
“那为什么有些事主子和你们都明白,就我却不明白?”
“不明白才好呢,想那么明白干什么,知道得太多又没什么用处。”
“可是,总觉得”
“行了,别想东想西的,让主子知道不好,她会发脾气的,这几天主子的脾气好不容易好了点,你不想她又变回去吧?”
雪菊缩着脖子连连摇头,她可不想又过那种又打又骂的日子。
“那不就结了,不要再多想了,你只需记住,主子好,咱们就好,主子不好,咱们就更糟。”
“嗯,我记住了。”雪菊重重点头,使劲一握拳头,手里的抹布“嗞”的一下,被挤出一股水,飚得老高。
“哎呀,脏死了。”雪竹反应迅速,赶紧跳开,才没让那股脏水弄脏衣服。
雪菊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继续她刚刚停下的活,擦拭另半扇门窗。
两人做事,这效率明显就快了许多,再加上雪竹先前已经打扫得差不多了,有了雪菊的加入,今天的清洁很快就结束,将工具清洗干净放回原处,回到房间洗净手脸,一边做着私活一边静等外面的召唤。
粗使丫头的好处,不得召唤不必在主子面前出现,所以她们只要完成每日固定的工作量,剩下的时间自由支配,就算雪竹一天两次要给柳贵人上药按摩,剩下的时间也依然很充裕。
“雪竹,小姐叫你呢。”雪竹刚在自己的床边坐下,手里的针线篓子尚未打开,雪兰从外面推门进来。
“什么事?”听到召唤,雪竹放下手里的东西,随雪兰出门。
“好像是关于你做的水粉的事。”
“哦。”雪竹轻应了一声,但还是没弄明白她做的那个水粉又怎么了。
“主子。”
“雪竹,我刚刚想到,你给我做的那款说是能盖掉我身上药味的水粉会不会被汗水冲掉,赏花会可是在白天的。”
“主子只管放宽心,只要不是大汗淋漓就不用担心,昨天主子不是已经试过了吗,从院子走到外面的荷花池再走回来,一点妆也没掉呀。”
柳贵人正坐在梳妆台前,听雪竹这么说,摸了摸脸,又照了照镜子,笑了。
“知道了,下去吧,什么时候再做一些别的香味的,老是用这一款,有些腻了。”
“等主子的脚伤好了也就用不上这水粉了,到时候宫里的水粉胭脂随便用,主子也就看不上奴婢的手艺了。”
“唉,宫里的胭脂水粉虽好,却缺乏新意,宫里这么多女人,从上到下,都是用那么几种,一点意思也没有,反正你手艺不错,能做就多做点,以后有的是派上用场的机会。”
“奴婢明白了,奴婢从明天开始就收集材料。”
“嗯,下去吧,好好想想,做点新花样出来。”
“是,主子。”
傍晚时分,一个月不见的桂公公过来了,皇上果然是翻了萧贵人的牌子,晚饭后,萧贵人满面春风的坐着点恩车走了,而在接下去的几个晚上都是萧贵人侍寝,内务院送来的赏赐也是一天比一天多,显然萧贵人顺利接替了那个倒霉的乔贵人成了皇上的新宠。
于是院子的风向又变了,大家开始争相去拍萧贵人的马屁,有了前面乔贵人的教训,萧贵人行事方面更加的稳重,不过这也符合她的性格,毕竟柳贵人曾经说过她擅长下棋,而一个好棋手一般都不是性子急躁的人。
雪竹冷眼旁观,一心一意的做着自己分内的工作,每天清早忙着收集制作胭脂水粉用的露水花瓣,柳贵人倒是有些心急,成天在房间里练习走路,祈祷自己在那天不要出丑。
四月就在芳菲院的贵人们禁足和重新争宠中悄悄溜走,进入五月份的第三天,皇后的赏花会如期来临,从早上开始,芳菲院里就一片混乱。
赏花会在下午举行,可是芳菲院里的主子们为了能给皇后留下个好印象,从一早上就开始梳妆打扮,直至中午。
午饭后,又是一番补妆梳头,好不容易才在内务院派来迎接的车驾抵达的时候结束,一个个在贴身侍女的搀扶下,带着给皇后预备的礼物花枝招展的登上宫里专用的以人力拉着走的软车,前往御花园。
柳贵人当然是带着雪梅和雪兰走了,雪竹可没那资格,她安安静静的在房间里做着她的私活,给自己做件新肚兜,雪菊却在幻想不知道皇后办的赏花会是个什么模样。
那边23辆软车已陆续从芳菲院出发,那软车与专接侍寝的嫔妃用的点恩车其实是一样的,只是因为作用不同所取的名字有所不同,车子的样式颇有点像旧上海的人力黄包车,当然做工和装饰要更加的精美,整个队伍看上去也是浩浩荡荡。
这整个车队里除了新近得宠的萧贵人走在最前面之外,其他人都是排名不分先后,谁先上车谁走前面,柳贵人运气好,她排在了中间,看着前后左右簇拥的排场,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时值初夏,温度不冷不热,这一路行去,路边所见都是开得正盛的鲜花和青翠的树木,倒是给这皇宫增添了一份生气。
早就知道芳菲院并不靠近后宫的中心,所以贵人们对于路上所花的时间都有心理准备,就算再被太阳晒得有多么的头晕眼花,也要挺住。
柳贵人生怕自己出来时搽的水粉胭脂会被汗水冲掉,总是不自觉的掏出丝帕要擦汗,但其实她脸上连汗珠子都没见一颗,说白了只是一种心理作用,好在雪梅和雪兰机灵,每当柳贵人做出要擦汗的动作时她们都会制止,没让她在见到皇后之前就把自己的脸擦成一块调色板。
说来说去,柳贵人还真是第一次走这么远,她那清高的个性让她从来没做出与别的贵人一样去埋伏皇上的事,所以当别的贵人们正在回忆当初她们为了能够见皇上一面而绞尽脑汁的情景时,柳贵人就只有欣赏沿途风光了。
正欣赏着呢,突然感觉到身子轻轻一震,等回过神来,就看到整个车队已经停了下来,贵人们都在侍女的搀扶下慢慢的下车,御花园到了。
“皇后已经等候多时了,请各位贵人即刻进去。”在御花园入口,有一个大概双十年华的貌美侍女微笑着说出这番让大家头上冒汗的话。
“这位姐姐想必就是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女莺歌吧,早就听说姐姐心思细腻深得娘娘喜爱,今天第一次见面,还请姐姐多多指教。”萧贵人当先走上前去,亲热的拉起那侍女的手,嘴里也甜甜的叫着姐姐,好像与人家非常亲热的样子,同时还将自己手腕上的一个翠绿镯子摘下来硬套在对方的手腕上,如此明目张胆的巴结让身后看到这一幕的贵人又暗暗的磨牙。
萧贵人虽是贵人身份,却是下级妃嫔,与皇后的贴身侍女相比到也级别相当,叫声姐姐不算跌份。
“您就是萧贵人吧,娘娘多次提到您,快进来吧,别让娘娘久等。”莺歌不愧是皇后身边的,见惯了大场面,没接萧贵人的迷汤,不过得了人家的好处多少也得说些好话,一个侧身,向外面招了招手,示意后面的贵人跟紧,然后在前面带路。
萧贵人碰了一个软钉子脸上也没有任何变化,相反对于莺歌的那句“娘娘多次提到您”而脸上挂着微笑。
皇上的宠爱再浓也总有尽头的时候,可如果能与皇后保持良好的关系,再攀上太后的话,那就不用怕了,若是幸运的话再生下个一儿半女的,下半辈子就舒坦了。
走在后面的贵人见到萧贵人攀上了皇后的侍女莺歌心里都很不服气,同时也生气自己为什么没有那么快认出来皇后身边的红人而让萧贵人抢了先。
柳贵人尚能跟上队伍行走的速度,可这御花园着实太大,而前面的人走的又实在太快,她心里急可是脚不听使唤,渐渐的就从队伍中间落到了后面,间或还有人故意把她挤到后面,自己超到她的前面去的。
皇后谁不想巴结,谁走后面谁吃亏。
“这位主子是脚上有伤吧,不要着急,慢慢走,前面马上就到了,一会儿就可以坐下来休息了。”柳贵人正急得一身汗的时候,一个白发的面颊红润的手里拿着一根拂尘的老太监不知道从哪个假山后面的小径走出来,观察了一下柳贵人后如此说道。
“多谢公公,可是奴婢不能让皇后娘娘久等。”只有大太监手里才会拿拂尘,这里又是御花园,这老太监虽然不认识,但肯定身份不低,所以柳贵人在用语上非常的客气。
“主子请放心,娘娘不是那么小气的人,等会儿大家停下来给娘娘行礼的时候肯定又是一团乱,您正好可以趁着那个时间插进去,没人会注意到的。”
“谢谢公公提醒,奴婢知道了。”柳贵人向老太监道谢过后加快了脚步一瘸一拐的追赶队伍,雪梅和雪兰一左一右的扶着,勉强让柳贵人保持平衡。
一番紧赶慢赶,就在柳贵人觉得自己的左脚实在是酸软的让她难以承受的时候,前面的人终于慢了下来,并且开始排队,准备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