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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雷阚腿上和肩上俱已被丐帮弟子击中,连连几个踉跄,已经是左支右绌摇摇欲坠,林剑澜一到阵中,却见朱丞鸿一记“力扫千军”向雷阚脖颈处扫去,林剑澜心中一凛,运足了力道用掌将那杖生生荡去,随即扶住雷阚,却听他微声道:“林公子,我属实是年帮主所差并不知道出了何事,背上了这‘叛徒’之名。”说罢已是气喘吁吁。
朱丞鸿见林剑澜突然跃至阵中救助雷阚,先是一阵惊异,随后眼中便精光大盛,厉声道:“看来林公子是要管我们丐帮的家务事了?”
林剑澜道:“晚辈得罪了,我看前辈招招杀手,若我晚到一步,他焉有命在?朱护法,实在对不住,晚辈受我义父重托,还有要事向此人询问,实难交于丐帮!”
朱丞鸿道:“此人便是杀一千次一万次也不为过,林公子,你若袒护于他,便是与我们整个丐帮为敌,现下各门派俱是守望相助,共对朝廷,林公子且莫要坏了我们两帮之间的和气!”
林剑澜道:“既是互有联盟,那便应告知晚辈丐帮出了何事,待我通禀我义父知道,怎可二话不说便下杀手!”
却见朱丞鸿沉吟良久,方道:“恕在下不便相告!在下知道林帮主武功盖世,林公子必定也是年轻有为,但这丐帮捕蛇大阵却非你可敌,你若执意阻拦本帮帮内之事,受了伤我可不好向林帮主交待!”
林剑澜从未见过这般阵仗,仍自深吸一口气,凝神道:“晚辈知道,但还要勉力一试,得罪了!”说罢双手运力虚拢,竟看不出是拳法或是掌法,朱丞鸿一跺脚,叹了口气执杖各向两边用力一撤,却变成了两根二尺见长的短杖,带着杖风揉身而上。
林剑澜只想试着带雷阚突出阵去,并不想与丐帮起太大冲突,便向后避去,却听身后“唰唰”两声,却是外圈阵中有丐帮弟子向自己用杖刺来,急忙矮身避过朱丞鸿的两杖,旋身变招为指向那二人杖上疾弹两下,那二人顿觉长杖一阵震颤,几乎握不稳妥,手腕却是一阵酸麻,实不料林剑澜随手两个弹指竟厉害至此,却幸而朱丞鸿杖风又至,那两个弟子方继续随阵前行,却仍是频频瞧向林剑澜,想不到这般小小年纪便有如此修为,俱是一脸骇然。
他们却不知林剑澜自下白云山后每日勤修,加之天资不俗,内功已颇有进境,况阴阳两路功法合练,水火同炉,如同攀登极为陡峭的高峰一般,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坠入万丈深渊,但若融合有术,便会前进一大步,威力自是不同凡响。
林剑澜小试指法,见竟有如此威力,心中窃喜,回头却见朱丞鸿一招“双龙戏珠”却是一个剪字决,两杖虎虎生风向自己逼来。二人如此你来我往,俱都是围着雷阚打转,雷阚自己无法出阵,又不敢乱动,只得呆立阵中,觉得眼前人影飞舞,掌风杖风从旁掠来,打在脸上隐隐作痛。
朱丞鸿见一个年轻后生自己都久攻不下,况林剑澜倒有七成招式是在闪避,如此下去恐怕再过数个时辰也只是在此困战,心中焦急之至,边打边想,却见雷阚在阵中不知所措,顿时呼哨了一声,双杖变招,向雷阚刺去。
林剑澜心中暗叫不好,也是急急掠过,一掌将雷阚拍到旁边,另一手却化掌如钩,向那杖头迅疾抓去,朱丞鸿却将双杖撤回,返身又向雷阚逼去,竟不再与林剑澜正面交手,一对杖子只向雷阚身上招呼。丐帮弟子早已看出朱丞鸿用意,行进越发快速,却是慢慢向里收拢,只待雷阚退至竹杖范围之内便可动手。
林剑澜此时却十分被动,见周边包围逐渐收拢,雷阚几乎已被逼的没有落脚之地,若要顾忌他的安危早晚二人都要被拖的筋疲力尽,心中暗暗下了主意,忙脚下运力,一式东流云步中的“鹤唳凌空”向上腾去。
听四周几声呼啸,外圈丐帮弟子飞身而至,随着一阵铃响,十数只长杖压下,林剑澜凌空翻腾,足尖点在一只杖上,那丐帮弟子只觉的手中一沉,急忙用尽全力抬去,不料却是一轻,林剑澜瞬时不见,顿时无法收住长杖去势“咣”的一声闷响,竟与对面一名丐帮弟子手中长杖相撞,两只杖子俱被荡飞,落在数尺开外的地上,二人空中力道已失,齐齐坠了下来,林剑澜却已移身到另一长杖之上。
那弟子记得刚才情景,并不用力抬起,却是向下撤去,林剑澜一笑,脚下用力顿足一点,那弟子顿时觉得手中如同握有千钧重担,再也握不牢靠,连人带杖摔将下去。
缺了三人,顿时空中的杖网开了一个缺口,林剑澜清啸一声,复又翻起,正待将这缺口再撕大些,却见下方阵中外圈已经小的不能再小,杖影交叠,如同要将雷阚搅碎一番,朱丞鸿却已是运足了力道,向雷阚双肋劈去。
林剑澜急忙大喝了一声:“朱护法接招!”
虽然这捕蛇大阵内外铃声大响不绝,却仍是盖不住这一声呼喝,朱丞鸿急忙抬头,却见两个铜钱般大小的物件破空而至,还夹着一阵尖锐之声,心中一凛,将双杖撤回合为一体,右手运力凌空一抓,却觉得力道拿捏的恰到好处,这物件到了手中之时已经力竭,倒仿佛是轻轻放在自己手中一般,看来并不是暗器之类。
朱丞鸿将手中之物略微一转,脸色却是大惊,抬头见林剑澜已经翩然落下,站在雷阚面前,面露微笑。旁边的众丐帮弟子却仍是跃跃欲试,朱丞鸿长叹一声,将长杖重重在地上一顿,大喝道:“住手!”
众人皆是一片愕然,却不敢多问,见朱丞鸿面色灰败,摆摆手道:“撤阵吧!”各弟子虽不明所以,却仍是立刻撤回,片刻便都到了他身后,朱丞鸿一拱手道:“我等武功低微,实在不是林公子对手,在下也无意阻拦了,请吧!”
雷阚看了一眼林剑澜,却不知为何朱丞鸿突然变了主意,抱拳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误会,朱护法既然执意不肯相告,弟子只好回长安面见年帮主再行定夺,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今日若有什么得罪之处,他日再与朱护法请罪!”说罢走出人群,牵了马匹过来翻身跃蹬。朱丞鸿听他此言却是一阵愕然,道:“唉?你当真不知么?”
雷阚回头道:“朱护法所指何意?”
朱丞鸿摇摇头道:“既然如此,你走吧,有林公子一路护你,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到达总舵!”又对林剑澜道:“林公子果然是人中龙凤,不愧是林帮主看中之人,一路艰险尚在后头,你要护他周全便是要与整个丐帮为敌,你要思量清楚了。”说罢移步一边,身后的众丐帮子弟也纷纷避开,让出一条路来。
林剑澜飞身上马,心中感激朱丞鸿不再纠缠,却不便当面致谢,以免其他丐帮中人误会于他,略微拱了拱手,便催马扬鞭而去。
见二人身影渐渐远去,众弟子虽见林剑澜武功高强,却觉他也未必能闯出这捕蛇大阵去,俱是十分不解,纷纷发问。
朱丞鸿并不多言,只向众人叹道:“没能擒住这叛贼是我无能,稍后我会快信报与总舵长老请罪,与各位无干,你们散了吧。”
众人纷纷道:“朱护法这是什么话?我们丐帮子弟一体同心,若是总舵有什么责罚,一起担当便是。”众人还欲相劝,却见朱丞鸿神色凝重,并不答话,便纷纷告退。
众弟子既散,街上此处片刻便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朱丞鸿一人立于长街之上,慢慢低下头审视手中之物,却赫然是两只铜铃,不知何时被林剑澜取去,自己和众人竟都不曾察觉。身为悬八铃的丐帮护法,被人将象征身份地位的表征取去是何等的耻辱,对方竟还是一个初出江湖的晚辈,自己在众弟子面前恐怕便要颜面扫地。
林剑澜未曾张扬,只是危急之时掷还回来以赌自己能放他们出阵,实在是给自己留足了面子。
朱丞鸿将铃重新挂在杖头,拄地缓行而去,却和普通的年老力衰的乞丐并无不同,瞬时便湮没在茫茫人海之中。
林剑澜与雷阚二人出了杭州城,却各自心事重重,默不作声,快马行了一段,雷阚方勒住马道:“林公子,恐怕总舵出了什么事情,对我误会颇深,路上定会不断有本帮之人追捕于我,年帮主与我定好本月廿四在长安城的仙来酒家等你义父相会,你你不必为着我再与我们帮有什么冲突,我即便被他们擒住押回总舵,见了帮主一切自会有个定夺。”
林剑澜道:“我听青叔说过,贵帮分设十道分舵,下面堂口更是不计其数,出了大事江湖理应都有耳闻,可此次究竟发生了何事却是丝毫未走露半点风声,只是秘密传信分舵捉拿于你,事情太过蹊跷!”
见雷阚不语,林剑澜又道:“况刚才交手之时你便应该知晓,朱护法所使俱是杀招,看来总舵的命令恐怕是若无法擒拿,便就地诛杀,我只怕你即便是束手就缚,也无法活着见到年帮主。”
雷阚垂头叹了一会儿,心知林剑澜说的不错,一时间哑口无言。
林剑澜道:“当务之急我们便是要赶往长安,一是要尽量避开丐帮中人,不能再走官道,二要速速打探消息,事不宜迟,在此空做叹息也是无用,还是上路吧。”
雷阚点了点头,催马慢慢行去,林剑澜望着他的背影思忖了一会儿,方“驾”了一声,赶了上去,心中却暗自打定主意,虽雷阚看来是受了冤屈,但他来此却是未带任何年永寿的手信或证物,只是口头传书,看朱丞鸿见他十分愤恨,亦不像作假,若是雷阚真的做了什么恶事叛逃出帮,自己贸然相助反倒会使得匡义帮白白与丐帮交恶,这一路倒务必要将他牢牢看紧,到了长安再作打算。
二人一路上只挑小路行走,住宿也只是在极为偏僻的乡村野店,若是离市镇稍近一些,便托人从城里购置些路上所用干粮之类,随意挑一处僻静之所打尖休息,虽然辛苦,却幸而能避开丐帮耳目,倒也安然。只是消息甚难打探,虽可让人进城探问,却终归不是江湖中人,描述不清,唯一能确定的便是从杭州出来的一路上,各城镇的丐帮弟子忽然多了起来。
行了数日,见所行小路渐渐并至官道之上,林剑澜和雷阚勒住马匹,遥遥站在路边,见行人渐多,远远望去,竟已到了东都洛阳,此处设有丐帮仅次于长安总舵的一处分舵。
雷阚回头道:“林公子,我们一路俱是绕行,已经耽搁许多时日,东都城郭庞大,若要仍是绕行,恐怕无法按照约定之期赶到长安。”
林剑澜也是面色凝重,拉过雷阚道:“你说的不错,我们此刻恐怕只有冒险进城一途了,一来不必绕行,二来必定可以探问出些消息,只是此处设有丐帮第二大的分舵,又在去往长安的必经之路,贵帮必定已经准备好了要好好‘招待’你我一番了!”
雷阚苦笑道:“我生是丐帮人,死是丐帮鬼,便是死了又有什么干系?只是若耽误林公子的事情,反倒对不起我家帮主的嘱托。既然如此,龙潭虎穴也只得闯上一闯了!”
那洛阳城门甚是高大巍峨,只墙下零零散散蹲着几个丐帮弟子,一有行人过来便有几名围上去乞讨,甚是有碍观瞻。
守门的城卫看着这堆乞丐道:“这几日真是奇怪,乞丐替我们看起门来了!”
另一个道:“我昨个儿问南门的兄弟,也是一堆乞丐蹲在城门口讨要,能替我们守门固然是好,可惜我们却不能给他们发饷银。”
二人俱是一阵大笑,却不曾注意这些乞丐眼光却俱都是十分灵活,每进来行人他们便要上下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