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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
景阳宫的寝殿中,烛光摇曳,玉帘珠动。
刚刚沐浴完的平湖公主,正坐在软凳之上,任由两名稚龄侍女,用细嫩的小手,为她凹凸有致的身上揉捏香油,空气中流动着玫瑰的芬芳。
听到动静,平湖公主抬起头来,便看见玉琉公主风风火火的冲进房中,娇俏的容颜透露出些许紧张,便更有着的是毅然决然的坚定。
“小、小姨,我想离开京都,去看看其他州郡的风景!”
玉琉公主杏目圆瞪,瞅着平湖公主,洁白的贝齿咬着嫣红的樱唇,在烛光下,竟有着触目惊心的美艳。
“怎么?在京都呆腻了?”平湖公主微微征了一下,便释然笑道“我这些日子也有些烦闷呢,要不,你和我一起去汤山,洗温泉浴去,嗯,也可以去江南,秋天的江南,有着最美的景致,落叶如蝶,水蓝似玉。”
怎么也想不到,平湖公主竟然会提出,要和自己一起外出游历,原本准备好的说辞,登时没了用处,玉琉公主眨着眼睛,似羽的长睫就好受了惊吓的小鸟,闪了数次才凝定下来,喃喃说道:“我,我想去江北。”
“去江北?去江北做什么?无论是风物景致,江北都比不上江南,而且江北路途不靖,盗贼横生,就算是游历,也不用去江北啊。”
其时,在玉琉公主提到,要去‘江北’的两个字时,平湖公主就已隐隐猜到了玉琉公主的打算,毕竟平湖公主和玉琉公主有如母女,这半年多来,玉琉公主郁郁寡欢,平湖公主不可能不有所察觉。
只是,平湖公主还想确定一下自己的猜测,因为她实在是搞不清楚,玉琉公主和那个陆恒究竟是怎么回事。
其实,关于两人交往的大概经过,平湖公主通过,对玉琉公主贴身丫环兰儿的询问,已经掌握了基本情况,因此。在平湖公主心中,把这件事情定性为,只是玉琉公主少女心扉的一次驿动,这种骚动,顾然美好消魂,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人物的变迁,自然而然地就会被淡忘。
但现在看来,玉琉公主的情况,似乎有所不同。
平湖公主没有料到,已经过去了大半年,玉琉公主还会提出这样地要求。
平湖公主秋水般的双眸,盈盈一闪,她挥手让那两名侍女出去,试控性地问道:“玉琉,究竟是怎么回事,告诉小姨好么?你要相信,小姨是向着你的,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小姨也会全力帮你解决!”
平湖公主的声音,渡江了母亲般的关怀和温情,就如春风,化解冰冻的河流。
玉琉公主的性子,虽然极为好强,但这半年多来,在她的心中,承载着太多的思念、希冀、绝望和凄苦。所以此刻,面对平湖公主真挚地目光,玉琉公主再也忍不住了,她象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般“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不知怎么的,我就是想他,半年多了,他的神情相貌,在我的脑海中,都已经模糊黯淡,但他地那双既冷酷,又有着些许温情的眼眸,却总在我记忆中,在我午夜梦回时,一次又一次的在我心中浮现,就如一根刺,让我感觉好痛好痛。”
“小姨,你说,我这是怎么了啊,我这是怎么了啊。”
面对怀中玉琉公主的痛哭,平湖公主的心中,也是难受非常,但同时,平湖公主又很难理解,玉琉公主对陆恒的思念和绝望,因为玉琉公主的守宫砂,可以证明玉琉公主的清白,这只是一段朦胧的感情,又怎么可能会达到如此激烈、热切地程度呢?
“玉琉,别哭,来,来,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小姨,小姨会帮你的。”
平湖公主柔声安慰道,她胸前的薄纱,被玉琉公主的泪水湿透,樱桃般的玉乳清晰可见,原来绮艳的风光,但在此刻,却给人一种母亲般圣洁。
听完玉琉公主的述说,平湖公主不但没有明白,反到更加糊涂起来,她问道:“玉琉,你是说,你和陆恒虽然没有说出,彼此对对方的思慕,但其实,大家心中明白是怎么回事你凭什么就这样认定呢?”
玉琉公主很坚定的说道:“感觉!很强烈的感觉!那一瞬间,我觉得,我和他之间,心灵完全的相通,他的一切想法,都自然而然的就出现在我的脑海中,用不着言语的确定,这也许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吧。”
这孩子一定是疯了,魔厣了,这样荒唐可笑的事情,竟然会确认不疑,实在是太可悲了。
平湖公主觉得,做为玉琉公主的长辈,她有责任把玉琉公主从万丈深渊中救出,她看着玉琉公主,分析道:“既然你能够这样确定,并相信那个陆恒,也能明你的心情,那么,这半年多来,陆恒尺牍全无,竟连个口信都没有捎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平湖公主用怜惜的目光,瞅着玉琉公主,似乎不愿意把那个可怕的结论说出来。
玉琉公主一开始还茫然不解,但随后,她明白过来,转身从寝室中跑了出去。
第二天,玉琉公主贴身丫环匆匆来报,玉琉公主失踪了。
勤王谕、招集令的下达,在各大门阀世族之间,引发了风暴般的骚乱。
京都,成为了各大势力汇集的地方,所有人都在探讨,这次出兵要达到的目的,和给大齐帝国带来的危害性,而在太尉府中,在太尉陆平的主持、京都三大门阀共同努力,使第一次门阀世族商讨大会,得以顺利召开。
其实,太尉陆平并不想当大会的招集人。但他的身份和地位摆在那里呢。
不但是江北陆氏的长老,门阀世族利益地代表者,同时还是朝庭地太尉,总令大齐帝国的军事力量,而且在既将进行,讨伐匈奴的征战中。太尉陆平、骠骑将军方东阳、抚南将军张崎,相比之下,谁还能有太尉陆平。所站立的角度更加公允?更加了解事态地发展呢?
这些日子,每天找太尉陆平,了解情况的门阀世家中人,数以百计,让陆平烦不胜烦,偏偏在年初营救陆恒时,又欠了一屁股人情,碍于情面,不能拒绝他人的造访,后来陆平一想,索性把大家招集到一起,坐下端庄一下,共同制定下章程出来。
于是,这有史以来,第一次门阀世族商讨大会。就这样诞生了,参加会议者,规格达到了罕见的高标准。
这天下午,在太尉府宽敞的议事大厅中,十大门阀的代表。还有二十七家世族地掌权者,身着锦衣玉带,各具风采的聚集而来,其中不泛白须飘飘者,他们仿佛学童一般,昂首挺胸的坐在那里,神情肃穆。
每一个参加会议者,心中都充满了神圣的使命感,因为他们都清楚的知道,自己有资格参加这个会议,那就表示,自己代表的门阀家族,是大齐帝国门阀豪族核心力量的一部分了,同时,在这个会议中,所做出的决定,可能会使自己代表的家族走向强盛,或者,走向衰败没落。
会议顺利召开。
第一个议题便是:景宗皇帝所发的勤王谕、招集令,各大门阀世家到底要不要响应?
现在不比当年,门阀世族的力量,已经得到了极大的加强,如果就是不响应,或者消极应对,景宗皇帝要想惩罚各大门阀世族还真不一定能够做得到呢。
但同时,如果不响应,在大齐帝国民众的心中,门阀世族的良好形象,就会轰然倒塌,而且更主要的是,在门阀世族之中,有部分受到良好教育、已成为中坚力量的士子、或者,他们很希望,通过对匈奴作战,建立自己的功勋,说他们热血也罢,说年轻人不懂事也罢,但这种呼声却是不容忽视。
第一个议题的讨论,很快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各种分析、各种推导、各种预测纷纷出炉,每一个人,仿佛都成为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贤者,他们大声喊叫着自己的观点,对持相反意见者,怒目而视,捋袖伸臂,恨不能一拳将对方打倒在地,再扑上前去,从对方脸上咬下一块肉来。
“这次,匈奴铁骑入侵我大齐帝国,深入边境有一百五十多里,在上谷,在卢龙寨,所有商号都被洗劫一空,所有人都被杀光杀净,如果我们不加以还击,下一次,匈奴铁骑可能就会,入侵我大齐帝国一千五百多里了,今天在坐的各位,还有多少人能够做的安稳呢?”
“想一想啊,想一想五胡乱华的时候,我中原四千万汉人,竟被胡人杀的只剩下七百多万了,如果我们不对匈奴加以反击,昔日之惨景,很有可能会在明日继续上演,今日反对出兵者,都将会成为家族,成为国家的罪人、、、、”
说这话的老者,神情悲愤,泪眼朦胧,这是乔氏世家的家主,也是最接近北面的世家豪族,这次匈奴入侵他遭受的损失最为惨重,听说他的女儿、女婿,都死在了匈奴人的刀下。
“我赞成乔老!”
大尉陆平第一个举手响应:“对匈奴人还击,那是一定要打的,这没有什么值得讨论,我们着重应该讨论的是,门阀世家应该如何出兵,如何来打好这一仗。”
另外几个实力占主导地位,但一直持观望态势的大门阀代表,相互看了一眼,立刻表示赞同:“就是,打!打匈奴!打这帮狗日的!”
在这上结代表心中,太尉陆平是一个只能占便宜不吃亏的主,而且在军事方面的才华,无人可以比拟,既然太尉陆平都支持打匈奴,那便是说,和匈奴人对战,是大有胜算,并有利可图的事情。
没有人知道,太尉陆平的心中,其实苦着呢,虽然他被景宗皇帝安了个制定战略、参赞军机的权力,但两军对垒,更主要的是临机决断、见机行事,这也是为什么会有,‘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说法,战略制定的再好、再完美,如果没有能力超强者来实施,整个计划仍然有可能面临失败。
而现在呢,景宗皇帝的意思很明显,这次还击匈奴的军事计划,是分成两路出军,一路以朝庭的军队为主,以新任车骑大将军庞建为帅,梁王李伦为监军,攻击饮马潭,那是匈奴三大部落的聚集地。
不家一路由门阀世族的军队为主,以宗正李寿为帅,江南李氏家族出身的杨烈将军李敢为监军,攻击柳城,那是匈奴人左贤王所部。
从制定计划的角度来看,这个计划是完美的,匈奴人逐水草而居,他们虽然有五十多万人,但散居在广阔的草原之中,就如晨星点点,平时和人作战,大多会采取退守的方式,诱敌深入大草原,等对方补给出现困难,再狼群一样从四面八方出现,分食敌人。
而饮马潭和柳城,却是匈奴人不得不守的两个地方。
饮马潭是匈奴三大部落祭祖之地,绝对不肯放弃,而柳城,是匈奴少数几座商业最发达的城市,如果柳城被破,匈奴人的商业命脉等于被掐断了三分之一,向这两个地方进军,不愁匈奴人不与之决战,而匈奴人善攻不善守,胜利因此可以预期。
但要想真正获得胜利,却是有条件的。
第一,战争发动的突然性,不能让匈奴人在事先有所准备。
第二,将帅指挥的技巧,和士卒的精悍。
而在这两点上,恰恰是让太尉陆平担心不已的地方,从战争发动的突然性来讲,景宗皇帝整出这么个勤王谕、招集令来,轰轰烈烈,匈奴人也不是傻子,能没有察觉?
而主将与监军之间,一个皇室宗族,一个来自世家门阀,虽然权势平衡了,但行军打仗,最忌号令不一,又如何能够做到临机决断,便宜行事呢。
虽然有这些顾忌,但在陆平心中,是真想打这一仗,因为匈奴人实在是太猖狂了,而且匈奴人是狼,是不知道感恩的,你越放纵他,他便越觉得你软弱可欺,必须把他打痛、打死,他才会对你永远敬畏,那时候,就算让他跪下来,舔你靴子上的马粪,他都不敢有丝毫怨言。
必须想个办法,使这两个不利的条件,消失或不存在。
太尉陆平在心中盘算着,但他脸上的表情,却露出胜利在望,信心十足的神色,语气中充满了诱惑之能事:“匈奴人所处的大草原,虽然荒僻,但却有着不少稀罕的东西呢,金矿、宝石、美玉、良马、皮毛,这一次大家应该精诚合作、、、、”
所有门阀世族的代表,在此刻都不由双目放光,相互瞅瞅,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瞅出了这次我要让我们的家族子弟,带两个大麻袋的信号,太尉陆平的话才一说完,他们异口同声的喊叫道:“就是,抢!抢匈奴!抢这帮狗日的!”
这声音,竟是异常的整齐、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