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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佳琪蜷缩地靠坐在地板上。
她的嘴唇发白, 脸上带着未干的泪渍, 眼神空洞的厉害, 一边哭, 一边重复着刚刚的哽咽, “攸宁,帮帮我吧。”
长期保持同一个动作, 她的手脚有些麻木,甚至血液都是凝固的。
但她浑然不觉,只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她的恳求。
简攸宁何曾见过这样的任佳琪。
在她的记忆里,任佳琪从来都是乐观向上, 极少会把脆弱暴露于人前。
此刻听着她的哭泣声,简攸宁的心就像是被一把利刃刺穿般。
“别哭, 先和我说说发生什么事情了。”
任佳琪似乎是找到了宣泄口, 哭声一下子变大,“两天前我舅舅、舅妈带着孙子来我们家做客, 我带着小孩子去小区外的便利超市买零食,结果从我的手里被拐了。”
“舅妈被刺激地喝了农药, 现在被送入医院抢救。我真该死,我真该死啊。”
任佳琪一下子嚎啕大哭起来。
她也不想的,谁会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她们的身上,可如今就算她懊恼、悔恨,也无济于事。
“攸宁,我求求你,你本事大, 你帮帮我吧。”
若是以往,她一定不会求到简攸宁的头上。
但如今的简攸宁不同了,她是简大师啊,如果她愿意出手,那她可怜的侄子是不是就能够找回来了?
那她也不用一辈子活在懊悔中。
简攸宁震惊,她竟不知任佳琪在暑假还发生了这么大的大事。
可上辈子回学校后,她也没有听任佳琪说起过。
“佳琪,你先别哭,你把事情具体和我说说,孩子究竟是怎么被拐的?小区门口的人应该很多才对。”
任佳琪听着安慰,眼泪簌簌而下。
整件事情都怪她,否则她也不会那么愧疚。
她带着侄子从便利店回家时,拗不过爱玩的小侄子,在小区的游乐设施上耽搁了一会儿。
当时与侄子一起玩的还有一个漂亮的小女孩,眉眼清澈,一眼就令人心生好感。
谁能想到一个孩子还能骗人呢。
她一边哭一边交代事情的经过,“那小女孩说她家里有许多玩具,邀请我侄子一起去玩。这时候,那大人就指着最近的小区楼告诉我,她们是这家的住户。”
任佳琪说到这儿,泣不成声,“也怪我傻,看着那小女孩和大人像个好人,就直接答应了。”
那时她手里还有便利店买回来的零食,想着先把零食放回家再陪着侄子一起。
结果再回来,人就找不着了。
“我去门口问过保安了,他说那对母女很眼生,并不是小区住户。攸宁,你帮帮我吧。”
说到最后,她的嗓音都变得沙哑。
简攸宁有些为难。
不是她不愿意帮忙,只是她对自身的能力有自知之明,就算她答应了任佳琪,又能做什么?
微信朋友圈只能看附近的人,简攸宁真的无能为力。
可拒绝的话哽在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迂回道,“佳琪,就算我有通天的能力也没办法算出你侄子具体的位置。”
任佳琪此刻就像溺水者,抓住求生的浮萍,怎么也不愿意撒手。
可她也知道简攸宁不会对她撒谎,说不出逼迫简攸宁一定要帮她的那种话,只能绝望地痛哭。
如果侄子找不回来,恐怕舅妈也活不下去了,更别提表哥、表嫂。
她就是千古罪人。
一声声哭泣声从电话中传来,简攸宁心疼极了,她抿了抿唇,艰难地开口道,“你别哭,我尽力帮你就是,但你小侄子能不能找回来,我也不能保证。”
“你别抱太大的期望。”
任佳琪的心骤然暖了起来。
她的哭泣声逐渐变低,但眼里的泪珠却是越流越多,她胡乱地抹了一把眼泪,酸涩道,“谢谢你,谢谢你。”
真的感谢。
简攸宁对于朋友,向来都是慷慨无私的。
既然答应尽力帮忙,那她就会履行承诺,“把你家的地址发给我,我明天到。”
任佳琪的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净,“攸宁,谢谢。”
除了感谢,她还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简攸宁心里没主意,打算询问一下袁大师,只安慰了一句后便挂了电话。
“放心,都会好起来的。”
*
离婚官司后,简从佑一下变得焦头烂额。
程素锦手中37%的股份令他如鲠在喉,不仅如此,因为分出去的股份,他与黄雅的相处也变的火/药/味十足。
此刻二人正在酒店中收拾行李。
相比于来时的亲密无间,如今两人之间像是隔着一条巨大的鸿沟似的,同床异梦。
简从佑瞧着黄雅平静的姿态,心头无名火骤起,他把衣物塞入箱中,寻了一处空旷的地方坐下。
“我觉得咱们俩应该坐下来好好聊聊,夫妻俩离了心,恐怕公司很快就要易主了。”
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假。
当初为了公司的发展,股份融出去了不少,但简从佑手中的51%加上黄雅手中的35%,足以牢牢地掌控公司。
可如今他的51%,几乎被分割出去一大半,他的地位一下子变的岌岌可危。
更可怕的是,如果让向天东拿到程素锦手中的股权,公司会轻而易举地易主。
“你又不是不知,向天东早在私下里收购公司的股份,如今更是如虎添翼,咱们夫妻同体,你的股份如果不给我,谁都压制不了他。”
黄雅动作一顿。
她直起背,转过身目不斜视地看向简从佑,“我的股份给你?你觉得这可能吗?既然你觉得夫妻同体,那你的股份为什么不转到我名下,这不也顺理成章吗?”
“因为程素锦的起诉,咱们俩损失了多少?这些都是拜你所赐。”
“你想要我的股份,告诉你,没门。”
这些都是她辛辛苦苦拼搏得来的,没人能从她的手中抢走。
简从佑不知为何,突然想到当年黄雅温柔小意的模样。
与如今锱铢必较的相差甚远。
他叹了一口气,“公司的股份给你不是不行,只是平时公司都是谁在管,我一个没有任何股份的人担任董事长,你觉得能服众吗?手底下的人愿意听我的吗?向天东不会找我的麻烦吗?”
“你只是为了你考虑,我是为了我们的家考虑,黄雅,你太让我寒心了。”
说完后,简从佑不再说话。
黄雅虽对简从佑有感情,但如今年岁增大,再也不是二十岁时憧憬未来的时候。
怀柔政策对她已经没用了。
只有牢牢攥在手里的钱才能给她安全感。
而且黄雅相信,简从佑到最后一定会妥协。
二人不欢而散。
等行李收拾好后,各自带着行李下楼。
可刚走到酒店楼底下,就见到站在路边的简大山与葛芳。
简从佑的心顿时咯噔一下,只觉的更加烦心,从小到大父母给他灌输的念头,就是要他好好孝顺长辈。
简从佑一直以来对这样的观念很是不耐烦。
在他眼里,父母与子女的相处应该和朋友般,不应该给一些额外的要求。
以往他只需要给一些赡养费,逢年过年走个场面嘘寒问暖,其余的一切都有程素锦替他照料,但如今不行了。
葛芳与简大山双双带着行李。
见到简从佑出现后,立马向他的方向走去。
刚才粗粗一瞥,简从佑还没看见父母身后的行李,可眼下两个行李箱看的清清楚楚,他震惊了,“爸、妈,你们干什么?”
葛芳笑得脸上褶子皱起。
“当然是和你们一起回去了。我就你一个儿子,这儿也没亲人,不跟着你还能跟着谁?”
临老还能出去见见世面。
简大山在一旁拼命点头,其实这趟出来还是他怂恿老伴的。
当日法院门口程素锦的警告历历在目,简大山怎么都忘不掉。
“我们也想见见孙子。”
黄雅素来看不上这对公婆。
简从佑的态度她也心知肚明,眼里的嘲讽转瞬而逝。
倒也不准备多嘴说话,免得无端惹一身腥。
简从佑虽着急赶飞机,但他仍耐着性子解释,“爸、妈,香港不是坐个飞机就可以去的,要办通行证。这样,等我下次回来我替你们去办通行证,再把你们二老带回家,怎么样?”
葛芳和简大山有些不情愿。
葛芳心直口快,嗓音一下子抬高了好几个度,“你是不是不想带我们一起走,嫌我们两个老东西碍手碍脚。”
等下次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你和程素锦离婚了,我和你爸两人孤苦无依的,有钱又有什么用?你要是有孝心,就要替我们多考虑考虑。”
简从佑一个头两个大。
“爸妈,香港还有一堆的事情等着我处理,你们现在去,不是给我找麻烦吗?等我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好了,再来接你们。就当心疼心疼儿子行吗?”
葛芳嘴唇嗫嚅,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麻烦,可见到儿子哀求的眼神,偏生拒绝不了,下意识地看向简大山。
简大山面色悲戚,他比葛芳会看人的眼色。
心里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些都是借口,他用力地握了握拳头,又开口问道,“那下次回来又是什么时候?”
简从佑敷衍地说了一个时间,又好说歹说才打发了颇为年迈的父母,当即就向机场赶去。
公司还有一堆的事情需要他处理,迫在眉睫。
简大山与葛芳瞧着车子的背影,心里皆沉甸甸的。
*
任佳琪所在的城市离首都并不远。
第二天清早,简攸宁拖着行李箱坐上了最早的航班。
下机后,她顺手打了一辆车,紧赶慢赶地在中午前到了任佳琪的小区门口。
任佳琪一直在等候着。
正午阳光有些毒辣,站了不少时间后,她的脸色苍白无比。
但见到简攸宁,任佳琪的眼泪再度决堤,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抱住了对方,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攸宁。”
这两天来,她受到了太多人的指责与谩骂。
她不觉得委屈,只觉得自责。
简攸宁见她的眼睛肿的像核桃,就知道她流了多少眼泪。
柔声安抚道,“你放心,虽然我不能算出你小侄子的具体位置,但是大概的方位还是可以算出来,总比大海捞针来的强是不是?”
原本简攸宁没什么底气。
可与袁大师交流过后,她又找回了一些信心,继续安抚道,“你不是故意弄丢孩子的,不要太自责。”
任佳琪的心情依旧沉重。
她勉强露出一抹笑容,憔悴极了,“我舅妈如今还在医院中,虽然抢救过来了,但是天天嚷着要去陪孙子。”
“小区里没有监控吗?”
“有,但是她们似乎知道监控所在,每个监控只拍下了背影。连怎么离开的都不知道。”
就是因为这一点,让所有的线索中断。
而任佳琪,也根本回想不起那母女俩的面容,只记得大概的样子。
“给我一张你小侄子的近照和他的生辰八字,最后你舅舅、舅妈一家的近照也给我一张。”
任佳琪偏头看向简攸宁。
阳光落在她的睫毛上,投下一层浓密的阴影,黑发上似有璀璨的光芒在跳跃。
她面露认真之色,安定的模样仿佛给人吃了强心剂。
“好。”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抽了、登录不上后台,然后我就滚去吃饭去了。
二更零点前,么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