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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父,此处袁公路之事虽然是招得天下人之嫉,只是为何人人响应却不见立即出兵?”
化名“刘王”的刘协在刘晔亲书手信付于吕布,教他也参与此次“讨袁之事”后,却是按照前时交待的称呼疑惑地问道。
关于曹操能够迎奉到“天子”之事,虽然个中有些曲折,但结果依旧如刘晔先时所料那般,经过四月的周旋,终于使得曹操希望成真,天子因为洛阳不堪于成为“复兴汉室”之资,故而与百官离开洛阳,迁都于许县,并将此地改称许都,以示都城之意。
曹操迎接到天子的时机发生变化,有刘晔入主徐州也使得袁术周边的势力与以前不同,各种变化加在一起,当然不可能再如以前那般的发展。
刘晔从利用“先知”走到现在,已经算是“功德圆满”而历史发生的改变不小,以后所有的事情也将如袁术之事一样,无论是时间还是细节都会有极大的改变,如若刘晔先前没有过努力学习而想着只凭自己穿越而来的各种长处,只怕永远不可以到达现今这种高位。
“用兵忌讳极多,天时不许便是其中一项。今天降大雪,道路难行。而淮南一地又是水网密集,并不利于骑兵展开作战,故而此地虽然无甚天险,却也可算得易守难攻之所。袁术敢于称天子,这明显的分裂国土,以图弱化汉室影响之用心昭然若揭,无论真心为汉之人,还是别有用心之诸侯,都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与其同流合污。至于其兄袁绍,虽然他等兄弟翻脸相攻,但毕竟有骨血之亲,故而此事袁绍却是可以选择回避而不作表态。”
对于跟在自己身边四月有余的刘协,无论是学习进度还是为人方面,刘晔都是极为满意的。对于他的问话当然也是极为详细的作答。
而知晓刘协身份的郭淮,也在刘协的刻意拉拢下关系与之颇为亲密。两人无论公私场合多会一起聚合商议,将一个刘晔作出的决议依着自己理解说明,这样的互学互进,其结果自然是两人进步都很快,对于这样地结果,无论是作为“老师”的刘晔,还是作为“学生”地刘协。都是极为满意的。
从刘晔这里,不太通于军政诸多大事细节的刘协,却敏感地发现了刘晔确实没有多少野心。他自己虽然年少,但处于帝位已有将近七年,对于直观一人有无野心却也有几分把握
刘晔原本对于这位名传于外的天子并不抱太多希望,或者说他本就对于让一位将临君王者完全按照他的思路行事,并无多少奢望,原因很简单。无论如何落难,天子还是天子,固有的一套观念经过数百年沉淀。也并非短时内能够被他所影响改变!
故而早有前时有荀或提出“迎奉天子”计策时,刘晔依旧同其余诸侯一样,是将刘协看作为一张极其有用的政治牌。反而对于他究竟能否成为一个明君不抱太大希望,对于自己地理想实现步骤,刘晔也是将筹码押于一位能够从小便能受他影响教导出的皇位接班人身上。
可作为实际上“末代皇帝”地刘协。却让刘晔眼前一亮。他不仅对于诸多有违于旧时规矩地刘晔现行策略。并不表示反对。更会亲问其中细节。然后权衡其中利弊。得到刘晔地细作解释。恍然大悟后丝毫不吝于表达出他地敬服之意。
与刘协居于皇位数年。看待对他地位置是否有窥伺心意之人有着直觉一般。刘晔身居牧位数年。对于识人心性地长处更进一步。城府并不深地刘协在他面前。想隐瞒自己地想法几乎不可能
于是。由于田畴与赵明地自主行事。多出了将刘协送到刘晔面前。给了他们一个互相选择地机会之后。对于最终结果地变化。不再是任何人现在所能想及。
“用兵忌讳不少。不仅是此等大雪。暴雨不用兵。便是逢得大灾。粮草补给不足。兵员士气不佳等等。这些都得仔细考虑得失。缓图慢进。不能一味想要在短时内取得成效”
论用兵之忌。刘晔说得头头是道。而且只是点到即止。让刘协明白其中关键即可。他是作为帝皇之人。对于用兵之术只需知道忌讳即可。一位明君并不需要他地本身是否长于用兵之术。
这样地问答情景。在刘晔府坻中并不少见。从渐渐发现刘协是一位真正地“可造之才”后。获意外之喜地刘晔也将影响教导刘协这件事地地位提高。成为每日固定与郭淮一道分别抽时间教导他们地定例。
“谢叔父教导,侄儿再问一言,却并非是关于袁术之事,而是现时叔父属下在徐州之众多将士皆与本地士家大族联姻,此未必不会重蹈于朝廷前时外戚专权之同理覆辙,对于此点叔父又是何种看法?”
也许是刘晔前时对于袁术那“跳梁小丑”常败将军地言论影响,刘协对于这件将矛头可算直接对准了他这位“无德才”之名义上的天子之事,也转化为渐以普通心态去看待这个问题。
想到了最近田畴与赵明在沛国分别成家之事,再思及刘晔属下管亥,赵云,太史慈等心腹将领同样也是娶妻为徐州本地之人,对于这个问题他倒是有前车之鉴持着谨慎的态度,而与刘晔熟悉以后借机再问,也算是解去他一件极为疑惑之事。
“无论于何时,联姻都是一个增进稳固统治基础的极为有效政治手断。但于徐州之事,晔本无任何出发点完全存于只为政治拉拢心思,属下们跟随我征战许久而不得成家立业,终是我为主上的失察。使其成家是第一目的,故而晔多遵循于自愿原则,从未有过乱点鸳鸯谱之事。”
对于这个问题,刘晔当然有着他自己的看法,联姻之事确实各有利弊,但并不能一言而概全,关于这件事刘晔先从出发点上说明自己观点。然后再以细节理由续道:
“至于联姻会否有朝廷前时外戚专权之向,两者不同于环境。最终的影响当然也是不同!自前时至今,本土豪强与外来居高位者矛盾重重,常常难以调和,这本就是乱变的根本原因!如何解决矛盾而并非想着避免属下与其接触,这才是应该作地事!如若本土士族们在大利益上与上位者一般,又何愁于其心思别样,不满于现状。又何忧于属下会否因为亲属之事而偏向于本土士族,反而离心离德?”
以刘晔地本心而言,虽然因为地理原因讨伐袁术确实并不容易,但一方势力最终决定成败的还是其上位者而已,袁术地短视使得刘晔本就未将他看作一位可以平等起坐地对手,当然也不会多将心思放于淮南之事上。相较而言,亲手培养出一位合适的帝皇却是重要了不知凡几。“因地制宜,随机应变,只掌大势而不究小节,叔父所行之策略无处不显示出此点。只怕这却也是叔父年纪轻轻却能身居于高位之根本原因罢”
精明于察人心意之能地刘协当然也感觉到了刘晔对他的态度日渐重视的变化,他并非是不知好歹之人,自然不会以这种变化来反感于刘晔不是第一时间便极为重视他。人之常情如此。经历过许多波折,几乎亲历生死一刻数时的刘协,对于这种态度的变化也是从刘晔的角度出发,用“君臣相择”理论来自我解释。
“一个上位者如何施行具体的策略,其实与他地性格关系极大,晔之性情如此。大势即在把握之中,则小节虽会出些波折,终是无伤大雅”
对于刘协的称呼,刘晔实际上也是极有些为难的,虽然礼节上因为情势所限故而基本省略,但刘协毕竟是真正的天子身份,刘晔也不可能受他之礼。
而称呼更是礼仪中极为重要的一项,现今无论刘晔如何称呼,都不适合。故而他无论在外人还是本就只有两人场景也少有称呼刘协之词。实在无法避免。于人前刘晔便直接点其化名“刘王”这才不算得太过失礼。
“关于任用人事之疑。侄儿得叔父解答已然茅塞顿开,便再问及于袁术之事,却不知诸侯齐讨于他却应大约何时?毕竟由其逍遥日久,则影响”
刘协虽然并未将袁术当成一位极有威胁之人,但经过一段时间的心中念动,他也敏感地发现了值此“诸侯只怕绝大多数皆有称帝之心”时候,任由一个名义上敢于称“天子”实际上只差直接建号称帝的皇帝出现,只怕影响极大,这个于百姓中,以及诸侯间影响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增大。
“帝心勿忧,只待开春天气转好,无论别处诸侯会否有动作,晔自会派徐州众将士出征,就算不能一战竟全功,也得使其损失惨重,以为天下其他有同等心思之人表率”
现在是于刘晔自家府坻的书房之内,只有他与刘协两人,又是说及如此大之事,刘晔的称呼便得需要斟酌些。如若因为他现今地强势而全无顾忌这等细节,只怕以后刘协的态度,也是两说之间。
诸侯人心都是不齐的,除了刚刚得到“天子”极想用其为自己增加实力地曹操,只怕没有多少人会在这个时候却实际上去讨伐于袁术。
当然,口中义正辞严的遣责自然是有必要的,只要不牵涉到实际的用兵即可
正如刘晔的预料,除了他和曹操,再无人对于讨伐袁术有实际上的兴趣,孙策便是打着只待征讨之事起,他便委一支少量部曲前往,表示下他与袁术再无瓜葛地态度即可。
吕布从属于刘晔,在此事上他先接到了曹操以朝廷名义上下发的檄文,接着又拿到了刘晔意思的书信,两相结合下同意出征之事也不能说完全出自他的本意。迁都的朝廷完全安顿好后,为了加强自己的影响力,也使得自己拥有朝廷正统的名号更加实际,顺带先打击一番袁术的嚣张气焰,继于“讨袁檄文”后,以“当逢乱局。应集中力量先统合天下”为名使得大权独揽一身的曹操再一次散发了无数公文,大封于天下诸侯。其中——
曹操自己领为大将军;袁绍封为太尉。随其家中长辈之后,再次位进三公之列;而刘晔作为曹操地极力拉拢对像,在三公有任,实权最强地大将军已被瓜分后,他的封任就值得曹操仔细考虑,最终他还是以“刘子扬代朝廷先收拾幽州叛乱,复平息徐州争端。早前更有留部曲于洛阳,使得天子归都之后不至于受无粮之苦”诸多功劳,请打破常便,使得刘晔有加督徐州之权外,再封刘晔王爵直接跳过了公爵这一步。
他地意思虽然朝廷百官有些争议,最终因为刘晔本就是汉室宗亲,确实有诸多功劳,又并非是违了高祖刘邦的“异姓不封王”禁忌,那么封王之事阻力也就小了很多。
分封之事虽然涉及诸侯不少,但最重要的也仅是曹操。袁绍,刘晔三人而已,其余众人便不再列举。
而刘晔被封为“安平王”封地便在冀州的安平国,却在袁绍境内,这究竟是曹操为了使得刘晔先前“安平侯”之正名方便,还是本就别有用心?
这一切都与最终的结果无关,汉室中有王位的因为继承原因并不少,但他们绝大多数都是没有实权的。这也正是刘晔作为一个有实权地汉室宗亲再封为王朝廷中有反对声音的原因了,若是刘晔并非什么大人物,而曹操又进言使他任为其先祖刘延之阜陵王位,这几乎便是无人关心之事,自然也谈不上反对了。
二月五日,曹操派一千余军士保护的朝廷宣诏中常侍到达郯县,当众宣读“故任原安平侯刘晔督徐州之事,并进为安平王,享安平国赋税。钦此!”
“吾皇万岁万万岁”
这个诏令的来临。对于刘晔以及徐州的官吏们而言,都是一个极为意外之事。连刘协也未想到曹操竟然刚掌大权便有如此大动作。其揽权于一身情况从此便可知晓,对于他自己终是听从田畴、赵明之劝,未选择留下等他人奉迎之决定,更是庆幸不已。依着曹操行事的方法,岂非是大小诸事都得由着他的意思,身为君王不过也仅是一个盖印之人,更是否何时连此权力都会失去如此结局自然非刘协所愿!
不论刘晔与刘协两人如何不情愿,但在正式场合下,他们都得以大礼迎旨意。接过“圣旨”刘晔教张昭负责接待于宣旨而来之人,他自己却借着将圣旨亲请回家,奉在正堂供着之名急匆匆带着刘协回到了府中。
“这旨意却是让臣极其为难,却不知皇上意思如何?”
有正牌天子在身边,刘晔对于这等领王爵大事当然不能置之不理,若刘协心意不喜,他接一个没有实际作用的王爵之位岂非得不偿失?
“曹孟德不是自领为大将军,更有袁本初亦进位太尉之事?叔父不必多想其它,凭着叔父功绩,这王爵却也实质名归”
刘协在这里却也显示出他对于人情世故的精明,以这种开明的态度来放任刘晔接任王位,这可以算是他身为实际上君主在此时拉拢于刘晔,想使刘晔在以后地日子里完全忠心于他,最终能够使他重新收得汉室江山。相比较而言,一个有好听名号,却无多少实际用处的王位实在不堪相比。
“有皇上许诺,臣方能依此身份与他人虚以委蛇,臣多谢皇上宽宏之恩!”无论平时如何逢得这等场景,君臣礼仪在刘晔还承认刘协是唯一的正统皇帝之时,都得重视实行。
“皇叔不必见外,朕亦非是不知事理之人,何谓真心,何谓假意,经过皇叔教导,知晓一切只为最终能够顺利成事之后,却是再不会计较于此等小节,虽无玉玺在身,朕亦属落难之人,但身为帝皇一言九鼎还是能够当得,便借机真封皇叔为安平王之职,加九锡,将来若能收复冀州之地,也可使得皇叔实质名归!”
借花献佛,使得这张本就会让刘晔与刘协之间极有可能产生一丝尴尬地圣旨,反而成为了刘协用来示己之诚,拉拢于刘晔的手断,这并非刘晔所教,只是刘协自己本身具有,且观察刘晔御下手断后,自己总结而出。
到了最后,在这个短暂的两人又回归于君臣关系时刻,刘协忽然笑道:“现今往后,私下朕却可称皇叔为王叔了,而王叔于人前却也得以孤家寡人自称,这却并非极其惬意之事!”
“皇上说笑了,却不知有多少人却想着这机会呢!称孤道寡并不能为实际带来何种影响,更有可能身份变化与属下产生距离感,这其中可谓有百弊而少利,却不知天下人为何如此热
正如刘晔所说,他的身份如果成为“王爷”那么无论是与士族中未及仕官之人,或者是属下那些并未成为亲信者而言,都是一个需得仰视,距离感极强。就算是心腹属下之处,只怕也多少有些这等影响。
“王叔不必如此作想,至少王叔之属下众将官们却能得到更高一极武职赐封,王叔自己又有都督军政大事之实,对于他们的任命在如今形势下却可属于先斩后奏,对于将士们的积极性而言,此项可为大利!”
刘协对于刘晔能够宠辱不惊,在正式得到封为王位后,第一时间想到地还是与他这位真正的皇帝交流,最后实质名归,同样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封王之事弊大于利之实的这种作风,当然是极为欣赏的,也如此作开解道。
“或许此便为惟一有实利之处罢!”
刘晔轻轻摇头叹息一声,以这句话作为了结束语。
曹操最终进位为魏公,最后很快再加为魏王,便是他大开杀戒,性情大变的时期。从实际意义上讲,在打天下之时,一位身份不高不低的主公相较于很容易让人产生距离感的高位者,在刘晔奉行的“以情感属下而收其心”主体策略来说,说他封王有些得不偿失也并非是妄语。封王之事,不在于其名号如何,却终应当还在自己实际态度如何,便如往时一般,希望能将此影响减小到最少,更能以可封更高武职之利发挥最大,那便可再变坏事反成为好事”
当夜心思冷静下来地刘晔,在回到家中以后,却是脑中灵光一闪如此想道。
有此想法,刘晔终于将这个曹操本就为了拉拢他而特意力排众疑,实际上却给他带来不小困扰的圣旨之事抛开,而将目光转向了,很快便要进行地讨伐袁术之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