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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欣对田丰、沮授二人的印象一直很不错,他们既有才华,又很敬业。既然田丰提出要去看望朋友,刘欣又怎么能不答应呢,于是说道:“这次确实走得急了些,这样吧,你快去快回。对了,你这位朋友是个什么人?”
虽然刘欣只是随口一问,田丰却还是认认真真地答道:“我这朋友通经史,善辞赋,精于书法、音律,五年前受奸人陷害,被流放北方,后来又得罪太守,再次流放到南方,听说他去年年底遇到大赦,回到了洛阳,我已经打听到他的住处,想今晚去探望一下。”
刘欣不由笑了起来,说道:“元皓,你直接告诉我他叫什么不就行了?”
田丰也哑然失笑:“呵呵,主公教训的是。我这朋友叫蔡邕,字伯喈。”
刘欣一听,说道:“噢,原来是他。你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马芸既然已经来了,刘欣晚上要出门总得和她打声招呼才行。刚刚走到门口,便听见房里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原来,卞玉出身青楼,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她知道了马芸是刘欣的夫人,便存了心眼,有意和她亲近些。吃过晚饭,卞玉并没有回去,而是借口看看小少爷,进了马芸房里。她是有备而来的,闲谈之中,句句都说到了马芸的心坎上。马芸向来是口硬心软,听卞玉说起儿时的种种遭遇,不觉落下泪来,又敬佩她能够做到出污泥而不染,加上刘欣与她并没有一腿,聊着聊着,便对她渐生好感。等刘欣进了房间,马芸和卞玉已经好得像是多年的闺蜜,以姐妹相称了。
马芸听刘欣又要出来,有些不开心,撇着嘴说道:“不会又要去醉红尘快活吧。”
刘欣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说道:“瞎说什么,我是陪田丰先生去见他的一个老朋友蔡邕。”
“啊,蔡邕!”马芸张大了嘴问道“是不是蔡文姬的老爹?哦,天啦,我也要去。”
刘欣不解地问道:“你去做什么?”
马芸一脸认真地说道:“蔡文姬可是有名的才女,我好崇拜她噢,这次去她家说不定就能碰上。”
刘欣看着突然变成了追星族的马芸,无奈地摇摇头,说道:“要去就动作快点,换身男装。”
马芸一溜烟地跑回房内,换了身男装出来。自从生了刘裕以后,马芸坚持要母ru喂养,现在还是在哺ru期内,她的胸部便显得格外丰满,虽然天气寒冷,衣服穿得比较厚,外面还罩着一件长袍,但仔细看还是能瞧出来有些异样,何况她还长了一张如此俊俏的脸蛋。刘欣虽然精于易容术,但时间紧急,也来不及帮她化妆,只能匆匆出发。
虽然洛阳是天子脚下,但刘欣本着小心使得万年船的原则,还是叫上了典韦这个超级保镖。马芸不会骑马,只得与刘欣共乘一骑,于是四个人三匹马离了驿馆,向蔡邕家而去。
去蔡邕家的路,田丰下午刚到洛阳就打听清楚了,转过几条小巷,前面一片低矮的屋舍便是了。刘欣皱了下眉头,没想到著名的家、大书法家蔡邕就住在这种破地方。
田丰留意到刘欣的表情,解释道:“主公,其实蔡邕原先也是颇有家资的,只因得罪了奸人,被流放在外多年,积蓄早已消耗殆尽,连房子都卖了。现在重新回到洛阳,囊中空空,只得在这片贫民窟寻了一处旧屋子暂且栖身。”
马芸打量着四周,房屋破旧,环境肮脏,不禁感慨道:“想不到蔡邕一家竟然会沦落到这般地步。”
刘欣笑道:“人生总是起起落落,谁都难免有低谷的时候,房子破些又有什么打紧。有句话你没听说过吗?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马芸坐在刘欣身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使劲掐了他一把,小声挑衅道:“本事不小嘛,还记得陋室铭。下面一句是什么来着的,说给我听听。”
刘欣被她说得脸上一热,扭转头,瞪了她一眼,小声说道:“你老公肚子里有多少墨水,你还不清楚吗?还想让你老公出丑。”
说话间,已经到了蔡邕家门前,四人一齐下了马,田丰独自上前去敲门。
马芸听到屋内隐隐有琴声传出,看着台阶上斑斑驳驳,忍不住接着刘欣刚才的话说道:“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何陋之有?”
仓促之间,马芸也想不出什么好句子来改编,只得将南阳诸葛庐那一段略过了事。
马芸的话音未落,门已打开,一位五旬上下的老者走了出来,一眼便认出了田丰,欣喜地说道:“哎呀,是元皓老弟,你怎么来了?”
田丰连连拱手,说道:“伯喈兄,别来无恙啊!田某明日便要去荆州了,路过洛阳,听说伯喈兄回来了,特来看望。伯喈兄精神一如往昔,又得脱大难,可喜可贺啊!”“唉,实不相瞒,我现在的处境是一言难尽啊。”蔡邕叹了口气,又看向刘欣他们,问道:“元皓,这几位是?”
没有刘欣的话,田丰却不便对他明言,只是支吾着介绍道:“这几位与我一起来自河间,久仰伯喈的大名,特地登门拜访。这位是刘公子,这位是马公子,这位是典公子。”
蔡邕见他言语不详,也不好追问,便将他们让进厅堂。厅堂虽然简陋,却也放着几副几案,后面还设了一道屏风,屏风、几案虽破,却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左手的两副几案后面已经有两位年轻人盘膝而坐,都是生得一表人材。两个年轻人见到刘欣他们一行人进来,赶紧起身。大家见礼已毕,蔡邕也替他们引见了一番,却也没有细说,只介绍这两个年轻人,一个姓荀,一个姓卫。
大家重新落座,刘欣他们便坐到了右手一排几案后面。蔡邕略一观瞧,姓刘的公子坐在了上首,田丰反而坐在了末座,而那位典公子便不坐下,只是负手立于刘公子身后,心中便已了然,这位刘公子一定是什么贵家子弟。
蔡邕对田丰不禁有了几分看不起,只当他也学会了趋炎附势,说道:“元皓,刚才听你在门外吟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这些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田丰自然听出蔡邕话里有嘲讽之意,却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但这些话确实不是他说的,只好一指马芸,说道:“伯喈兄谬矣,这些话可不是我说的,是这位马公子的佳作。”
蔡邕不由有些意外,上下打量着马芸,只见这位年轻公子容貌俊俏,比起女子来还要漂亮三分,谁知道竟有这般才华,忍不住赞道:“真是后生可畏啊!刚才老朽正在屋里与荀公子、卫公子谈论辞赋,正感慨他们都是天下少有的青年才俊,想不到竟又见到马公子这样的英才。真是不服老都不行啊!”马芸赶紧摆了摆手,说道:“蔡老先生过奖了,这文章却不是我作的。”
“马公子不用过谦,老朽自诩博览群书,却从来没有读到过这一篇,绝对不是前人的作品。”蔡邕说着又看向荀、卫二人道“荀公子、卫公子,你二人也是见识渊博,可曾见过这篇文章?”
荀公子似乎已经看出马芸是女扮男装,微笑不语。卫公子却点头说道:“晚生确实不曾。”
刘欣初时没有注意这位卫公子,现在听他说话,仔细一瞧,想起来他就是昨天晚上在醉红尘门前碰到的那个年轻公子,不觉冲他点了点头。卫公子却不记得刘欣,见他朝着自己点头,也友好地笑了笑。
蔡邕却已经再次看向马芸,问道:“马公子,你既说不是你所作,那是何人所作啊?”
马芸瞄着身边的刘欣,心中责怪道,都是你拽文惹的祸,我能告诉他这篇陋室铭是谁作的吗?突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纤手朝着刘欣一指,说道:“蔡老先生,确实不是我所作,是我老公大哥作的。”
蔡邕本来见到刘欣大大咧咧地坐到上首,对他就没有什么好感,听说这篇妙文竟然是他作的,有些不信,便语带讥讽地说道:“哦,想不到是这位公子作的,只是不知你到底是姓刘还是姓老?”
马芸掩嘴偷笑,继续胡扯道:“蔡老先生误会了,他姓刘,老公是他的字。”
蔡邕想不到有人会取这么奇怪的字,挺年轻的一个人,却要在字里加个“老”心中不屑,暗暗摇了摇头,说道:“字也好,名也罢。刘公子可否将这篇好文章再念与老朽听听?”
刘欣本来就是陪田丰来看看老友的,所以进了厅堂一直没有说话,听到马芸将这篇陋室铭推到了他的身上,不由吓了一跳。幸亏刘欣的记忆力好,刚才听马芸念了一遍,已经记得清清楚楚,当下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念了一遍,然后说道:“蔡老先生,二位公子,刘某少时家贫,居处简陋,此乃刘某用来励志的座右铭,让诸位见笑了。”
众人齐声叫好,蔡邕也对刘欣刮目相看,只有马芸在那里“吃吃”地笑个不停。
突然,从屏风后面转出一位少女来,冲着刘欣说道:“老公,你这则座右铭实在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