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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有点痒,这都深秋了,怎么还有蚊子!女孩睡得迷迷糊糊的,懒得睁开眼睛,忽的一爪子拍在自己脸上,想一掌拍死这扰人的蚊子,结果……
啪——,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把女孩自己给打醒了。
“哎呀,疼!”女孩委屈的撇了撇嘴,睁开一双明媚杏眼,揉着红红的小脸。唉,下手太狠了,下次一定要注意。
“哥,你跑我房间干嘛!”小女孩揉着惺忪的睡眼,不解问道。望了下窗外,才卯时,还没日上三竿呢!
“你是不是饿了啊?我起床给你做早饭去!”女孩以为哥哥饿了,醒来过后,连忙起床穿衣,准备去厨房忙活。
“苏苏……我不饿!……我来看看你……你晚上又踢被子了!”林源满眼溺爱地望着小妹,摸着她那乌黑柔顺的长发。
老天待自己真是不薄,我们又回来了……这次,我绝不会让你再受委屈了……
苏苏见哥哥把自己当小狗似的乱摸,不满的拍开他爪子,嚷道:“哥,我不是小孩子了!再过一个月,我就满十三岁了!”话虽如此,却毫无男女之别,爬出被窝,一点都不顾忌,当着哥哥的面起床穿衣服。
苏苏起床后,林源才发现,她的里衣手肘处打了两块补丁,衣服已经浆洗的发白,边角也都起毛了。身上的薄外套已经很旧了,甚至都有点嫌短。以前的自己真是太粗心了,从没有留意过这些。
不过,这事也不能完全怪林源。年初的时候,他父亲出门寻找失踪的母亲,结果一去不返,留下他独自一人照顾十二岁的妹妹。
林源自己也才十七岁,且小时候虽然过的不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但父母很溺爱他,什么都不用他做,所以他不会任何生存技能。虽然从小跟父亲学武,可是去镖局应聘人家不要,嫌他面相过于斯文儒雅,出去押镖没有气势,镇不住过往的魑魅魍魉。
于是,父母亲离家后,他只能悲催地靠给人打散工维持家里的生计。日子过得很清贫,渐渐地家中的余钱也所剩不多,开始捉襟见肘。
林源望着小妹在厨房里忙前忙后的身影,回想起前世最后一幕,忽地一阵鼻酸,很想上去抱一抱她,抱抱这个为了自己可以舍弃性命的妹妹。向前走了几步,林源最终还是停下了,现在还不合适,总有一天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拥抱她。
“哥,你发什么呆呢,吃早饭了。”林源思绪纷纷的同时,苏苏已经麻利地准备好了早饭,将一碗热腾腾的粥递给他,又塞给他一个肉包子,自己则就着腌制的萝卜,扒拉着清可见底的粥碗。
林源蹙了蹙俊眉,内疚以往的粗心大意,原来小妹把好吃的东西都留给了自己,难怪她就脸上肉呼呼的,个子却很瘦小,自己这个当哥哥的真是太失败了!
林源把肉包塞到苏苏手里,面对小妹的疑问,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不饿,你吃吧,别浪费了。”说完,把一碗粥喝没了,起身出门。
刚才趁苏苏做饭的时候,林源数了下家里的钱,还有两百多个铜板,米缸快见底了,家里只剩两只下蛋的母鸡。
按照现在的物价也就够一个月的生活费,这还是什么都不买,光买米面的前提下。去哪弄点钱呢?林源边走边寻思着。
途径一间医馆,望着古朴的招牌,林源觉得颇为眼熟。走过又回头望了两眼,回想起来了,苏苏以前跟着一个大夫学过医术,即算是学徒又算是打杂的帮工,一个月也有两百文钱的收入。
那间医馆擅长看妇女病,当时还给殷县令的小妾看病来着。等等……那件事,发生在什么时候,好像就在最近吧……
林源在心中默默地计算了下,随手拉过身旁走过的一个路人,紧张地问道:“今天初几?”
被林源拉住的路人怔了一下,随即回答:“初三。”
“现在是十月份吗?”林源不敢确定,追问道。
“是……是啊!”路人诧异地望着林源,心中大为惋惜,好好的一个英俊少年,居然是个傻的!
林源确定今天是十月初三后,立马松开路人的手,迈起大步冲回了家。推开院门,喊了两声小妹,见没回应,跑到房间一看,空空如也,还是晚了一步!
林源急匆匆地赶到苏苏学医的那家医馆,冲进去一看,只有一个名叫阿夏的小学徒在。林源一把拉住阿夏,焦急地问道:“苏苏呢?”
阿夏被突然冒出来的林源吓一跳,怔了一下,回道:“林姑娘跟着钟大夫出诊了。”
“去哪了?”千万不要是那个混蛋县令的家。
“县太爷家里。”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偏偏就是那家。
“走了多久?”林源只希望自己还能来得及阻止小妹进去。
“好久了。”阿夏说完,一抬头,发现眼前已经没人了。
黄溏县县令名叫殷文生,四十来岁,为人非常****,纳了七八个小妾,生了一堆娃。家里女人孩子多,开销就多,所以他非常贪婪,不管什么事都能从中刮下一层银子。像县里的税收、朝廷发下来修提的钱等等。判案也是,吃完东家吃西家,不把两家都压榨干坚决不会放过,所以搞得黄溏县的百姓怨声载道,苦不堪言。
当然,他也没什么好下场。林源依稀记得明年这个时候,他就倒霉了,接替他的是陆县令,也就是那个混蛋的父亲。但在这之前,如果事情按照原来的发展趋势,小妹就要倒大霉了。
他记得当时,苏苏不知道怎么被卷了进去,混蛋县令命人把她扔进了柴房,不吃不喝,整整关了三天。放出来的时候,苏苏整个人都虚脱了,差点送了小命。
既然地藏王菩萨大发慈悲送自己回来,当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事再发生。林源握紧了拳头,强令自己冷静下来,认真回想以往的一切,有没有可以帮助自己的人呢?
苏苏跟着钟大夫到了县太爷家中。给床上的美艳女子把完脉后,钟大夫笑眯眯地对县太爷说道:“恭喜殷大人,方姨娘是喜脉。”
殷县令听闻喜讯,乐得合不拢嘴,想自己都四十多岁了,还能喜当爹,连忙吩咐下人拿了五两诊金给钟大夫。
钟大夫乐呵呵地收了诊金,走到书桌边,取来笔墨,大笔一挥,写了一个药方,交给殷家下人去抓药。
药很快抓来了,但下人不会煎制,这煎药也是一门学问,什么文火武火,三碗并一碗等等。钟大夫心情很好,做了一个顺手人情,让苏苏留在了县太爷家里帮忙熬制,自己则先行回去了。
苏苏虽然不愿意,但也没办法,只能撇了撇嘴,跟着殷家下人去了厨房。煎药是件苦差事,要一直在旁边盯着,火候不能大了,否则会干掉,也不能太小,否则药效发挥不了,而且药也不是一起放下去的,先放什么后放什么都是有讲究的。总之,殷家下人嫌麻烦,把这件事全责交给了苏苏。
苏苏望了眼窗外的天色,早就过了中午,自己的午饭被人遗忘了,苏苏饿着肚子直到临近申时才把保胎药煎好。
把药交给殷家的下人,苏苏正准备告辞,却被告知等等。苏苏还以为殷家大发善心,要留她吃饭呢,谁知道等了一枝香的时候,等来了几个穷凶极恶的下人。
“就是她,把她绑起来扔进柴房。”为首的恶奴不分青红皂白就让人把苏苏给捆了。
苏苏惊慌失措地问道:“这位大哥,我不是你们家的下人,你是不是抓错人了?”
“你是不是钟大夫的学徒?”恶奴一翻三白眼,怒气冲冲地问道。
苏苏茫然地点了点头。
“那就是你了,没抓错,带走。”几个大男人冲上来,苏苏一个小女孩根本不是对手,两三下就被捆好了。
苏苏整个人都呆住了,发生什么事了?自己什么事都没做啊,饿着肚子被留下来煎药也能煎出事情来?
事实上,还真是出事了,还不是小事!
方姨娘喝了苏苏煎的药后,没多久就喊肚子疼,折腾了一会,下面就见红了。县太爷立马把钟大夫喊了回来,发现药里面居然有红花这味药材。
红花乃是活血化瘀的药材,刚怀上不足三月的孕妇如何能吃得?这一副虎狼药下去,方姨娘立马小产了。也幸亏钟大夫来的及时,要是再晚来一步,说不定方姨娘的小命都要不保。饶是如此,方姨娘以后想再要生育也难了。
面对哭晕过去的小妾,县太爷勃然大怒。恰逢听到身旁有人说,药是钟大夫的学徒煎的,县太爷二话不说就命人把苏苏关了起来。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这不关苏苏的事。苏苏跟方姨娘甚至殷家的人都不认识,来之前也不知道方姨娘有孕了,这个喜脉还是钟大夫号出来的。
可县太爷盛怒之下哪里想得到这些,依着他本来的意思要活活打死,幸亏他夫人及时出面,阻止了此事,说事情没弄明白,不能对苏苏下手。因为端药给方姨娘的不是苏苏,而是方姨娘房里的刘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