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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子文终于回来了,回来前打电话来问我这个大恩人要什么酬劳,我直接说要吃湖北特产!
结果回来一看,他带了两大盒叫啥“孝感麻糖”,还有两盒“武汉糍粑”,唉,我算是了解了叶子的无奈了,香菇头当真是个小气的主!
麻糖黑漆漆的,甜的腻人,糍粑还要煮,比起咱家的“油粑粑”没感觉有啥两样,那东东我是极少吃的。总而言之,这家伙的报酬,实在是让我失望透顶,虽然我原本没打算要他酬谢我啥,但收到这等酬劳,咱的不满之意还是油然而生了。
谁知他第二天又扔给我一个厚厚的信封,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苡涵亲启”四个大字,呃,有点雷人!
我撕开一看,顿时喜笑颜开,一叠老人头呢!“哇,刘少你这也太客气了吧。”我客套的说,信封快速的装进了包包。
“不客气,是真该谢谢你们!”他答得挺真诚,视线停驻在叶子身上始终不曾移开。
叶子好生羡慕,私下里跟我说,改天你也趁谈大爷不在时负伤一次,让我也赚赚外快。
瞧这丫头,多么不齿的意念。
我又进账了,三千块大洋,其实功臣苦劳的是刘姨,我包了一千块分给她,她死活不肯要,但我还是强硬的塞给她了。该得的。
叶子也因祸得福,被香菇头接回去后,收到了一张八万块的银行卡,这可是他首次这么大方的给叶子钱,她有点受宠若惊!
受宠若惊的结果便是,那个罪魁祸首——香菇头的女儿,幸免了死刑。我有点儿纳闷,这八万块算不算是封口费?
而我的陪病患生活又短暂的结束了,有点儿不甘。
呃,蓦然发现,我似乎早已经克服了对医院有过的心结了……
不知不觉中,时光总是流逝得很快,转眼已是“阳春三月”,按理来说寒冬应该就这么过去了,可是这里是Q市,一年中只有6月——9月方气候暖和的Q市,所以气温仍是很低,一出门仍得穿得厚厚的,幸亏如今这身子骨比刚来时要单薄多了,不然的话穿上羽绒服得成包子了。多少有些欣慰,尽管饭菜很可口,不用做事,我依旧没有发福,这可能也要多亏了谈大爷的健身器材。
算算来这也快有四个月了,总共往家打了一万块钱,手里的“巨额”存款已达到了四十多万。距离当初所说好的八十万,只差一半了,这还是单我个人而言的存款,或许,再侍奉他半年,我便要走了……
心里有些不该有的落寞。
我的脚伤算是彻底的好了,貌似感觉不到什么疼痛了,如果所有的伤都能如这般恢复的快,该有多好呢。
刘姨在做了两个多月后辞工走了,家里的烂摊子等着她收拾,临走前我给她做了一顿饭,算是饯行,两个多月的陪伴,多少有了感情,这个已近五十岁的女人,手脚麻利,心态积极,朴实憨厚,临走时仍停不下手脚,仿佛要把这个屋里所有的东西都擦上一遍方能安心的离开。在她的行李袋里,我塞了个信封,三千块。一顿饭下来,什么话都没说,我最不适应的便是这等离别场合,谈晖开车送她去车站坐车。
没想到的是,我的梳妆台抽屉里,赫然放着一个信封,是她留下的,收信人是我,并非我给的那个。拆开来看,原来是一封信,短短的,看完后,我烧了。
这间屋子,又是两个人了,他要办公,除了鲜少的去医院看看莎莎,时常是我一个人呆在屋里,清冷异常。
只是久了倒也习惯了。
偶尔他也会良心发现的拉着我出去走动走动,如同所有的情侣夫妻一样,漫步于江边的垂柳下,抗洪广场上,公园凉亭里,本该是件让我很乐意的事,可他偏偏是在晚饭过后方出去,傍晚时分的江边,风总是很大,对我这个畏寒的人来说又是挺痛苦的一件事,他呢,恰恰相反,散步的想法一冒出来了,就威逼利诱连哄带骗色厉内荏的把我拖出去,架势强硬的让柔弱的我压根反抗不了。只待一到了江边,他就立马紧搂着我的腰,把我的手握在他的大掌中,用他暖和的风衣将我包着。前一刻他还是个飞扬跋扈的狠角,后一刻就成了体贴入微的“爱人”,那角色转换得之快速,让我这个当事人咂舌不已,叹为观止!头一次遇到他这等行为,我当时的反应是闪电的将手搭上了他额头,看他是不是突然发烧了。不过体会了几次后就见怪不怪了,或许每个人都有他的孩子性,不过是一些人将其压抑的太深,但总还是会有暴露的时候。戴着他像孩子一样折下柳条为我编织成“花环”,吃他给我拿捏着的小奶糕,抓着我的手教我打水漂,扶着我的腰在广场上学溜旱冰,在“绿洲”上烧肉片土豆烤鱼,为我挑鱼刺,跟着一群东北老太太老爷子学跳交谊舞。寒冻之日有时竟能出身热汗,回来他便帮我洗头,吹头,贤惠的真是一塌糊涂……
所以,当我一个人待在屋里,觉得自己好凄凉的时候,想想这些点滴,心中又会涌出丝丝暖意,轻而易举的就压下了憋屈。
当然,摊在他这号大人物身上,日子是断不会太过平静的,这我早已有做好了心理准备,一定要竭力的保持镇定,不管遇到什么事。但没想到我的准备还是不够充分……
刘子文的高官父亲,差点被双规进监狱吃牢饭,全家都遭受了牵连,刘子文那号称是铁饭碗的公务员职位都险些遭了殃,而且还被人打断了两根肋骨住进了医院,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饭碗因此而暂时性无危,而这一切竟都是在阴暗之处进行的。当叶子语带哽咽的跑来江边的房子找我,求我这个“久居后宫不闻政事”的闲人帮忙时,我只差没掉下眼珠子,那政界高官竟也会这般挨整?这里的黑社会也太过猖獗了吧?后知后觉的才明白是需要我向谈晖开口,让他出手帮忙解决。
当晚趁着气氛尚好之际我向谈晖说了这事,他面有难色,不声不晌的踱到阳台打电话,作为商人,总是唯利是图,我以为他在思量这事的值与不值,不便多加勉强,待我冲完澡出来,程棠伟正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的抽着雪茄。
有这个必要?难道很棘手?我不禁纳闷,慑慑的叫了声“程哥”后就打算往卧室走。
“过来,睡那么早,待会脚还是凉的。”谈晖叫住了我,大手一揽便将我拢在他怀里,“别动,待会身子又该冷了。”
他一点都不觉得别扭,这屋里可不止我们俩人呐,可那程棠伟真跟座佛似的,置若罔闻的抽着他的雪茄,眉头处忧悒未减的看着我,那眼神里包含的东西太多了吧,怎么像潭浓墨一般,我心里有点发毛,不自觉地往谈晖怀里拱了拱。触到他的手,却发现冰冷异常,下意识的就把刚被热水泡过的手捂住了他的,平时可总是他这般暖和我的,今儿个终于也让我有了个表现的机会,心里偷乐着。
“就这么定了吧。”谈晖低头着说,眼神看着我,毫无厘头的一句话。
我一下愣住了,不知所谓。
“再考虑一下再做决定吧,明早回我信不迟。”那厢程棠伟答话道,随即起身走到门口,拿过大衣出了门,声音跟平常那嘻哈玩味完全不同,颇有些沉重。
“很麻烦,很棘手是不是?”我问他。
“麻烦不也要帮这忙吗?怎么?你还会担心我啊?”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一语戳重要害的话,被他说出来就成了玩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确实,我没有办法忽视叶子的烦忧,无法置之不顾。而能帮的上忙的,除了他,我们真的没了第二人选,尽管心里会有些不安,可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当初跟了他,不也是有打这个主意吗?
我不敢轻易松口,就算是随口的一句接茬玩笑,我都不敢,我胆小吧?
他轻笑着抱紧我,好像压根没在等答案一样。可真是这样吗?我也不知道。
隔天,一大清早不到八点,我仍在“沉睡”,他就起床了,很温柔的吻住我的额头,停驻了几分钟后下了床,蟋蟋唆唆,一阵洗漱声过后就听见开门关门声。
而这一走,竟是整整一天都没有任何音信,电话信息什么都没有,我呆呆的坐在床上,焦急、忧心、自责充斥着整个心,我不敢拨他的手机,不敢打电话给程棠伟,不敢出门去找他,什么都不敢,什么都不做,一整天滴米未进,就呆坐着,胡思乱想,又什么都想不透彻。直到晚上九点多,他终于归来,一室的静谧在钥匙转动着门锁的声音响起时,是那么的刺耳,我光着脚丫子似箭般的冲了出去,直到撞在他强硬的胸膛上,听着“?”的一声以及他的闷哼,我的心才算落了地。看着他安然无恙,喉咙堵得好像塞了石头,什么都说不出来,任凭他说着中“没事,没事”“先穿上鞋子”……
那晚我好像是感受到了生离死别般的不舍,头回主动的挑起他的欲念,像是死而复生一样,缠了他整整一宿,直到他沉稳而缓慢的呼吸声响起,我仍旧久久不能入眠。
第二天到了中午才醒来,叶子的两个未接来电,外加一条信息:刘子文一家已经没事了。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解决的,隐约地觉着这事不简单。
两天后刘子文之父刘沛春及叶子来访,提了一个铁盒,瞧外表看不出什么东西,他收下后我忙接手过来,外人面前得给他树立点威风这点我还是懂的,岂料盒子虽只比他的笔记本稍微大一点,却重得让我惊讶,差点就掉地了,还好他及时稳住,脸上掩不住笑意的说道,“丫头,倒茶去。这活让我来。”这话在我看来是没什么,但在刘父看来可不一般,这老头儿自进门起就给我一精明势利的印象,两只眼睛冒着精光,一看就不是任人鱼肉的主,刚无视我存在的眼神这会儿一下就蹭到了我身上,又瞄向叶子,好像是明白了些什么,老脸上堆笑着有些讨好之意。估计刚开始我给他开门的时候,他是把我当一保姆给忽视了。
啧,这般势利的人呐,我向来反感至极。转过身沏了三杯四十年的普洱黄印,自己端了一杯白开水,坐在了叶子身边。
落坐后老头儿情绪波动貌似挺大的,从激昂到忿忿不平再到感激,还不止一次的痛述着“犬子不明事理,还好谈少不一般见识”。我懵懵懂懂的了解了谈晖与刘子文的过节,大概是刘子文认为谈晖不是什么正道人物,是想贿赂刘父,打通人脉,拖他下水,但没料到的是谈晖竟然还会在这无益关头,冒着危险去救他家……谈晖一脸平静的听着,时不时的插上两句,顺道给他分析分析“冤情”,我见他们要聊些紧要内容,也没兴趣再听下去,打了声招呼便拉着叶子去楼上聊天,这大冬天的,她手心竟溢了汗!
“叶子,很热吗?”
她摇头,情绪一点也没有以往的高昂,蔫蔫的倒在我的大床上,一脸的倦容,我以为她还在为“香菇头”担忧,便趴过去跟她说不没事了吗。
她却冒出来一句,“你觉得他爸怎么样?”
这话问得,要不是她表情足够认真,我铁定会开涮她是不是动老头儿的念头了,到嘴边的话还是忍住了,直接把我的直觉说了出来,势利,精明,不好相处。
“太正确了!”她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抓着我的胳膊,“苡涵,你说我要怎么做?”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又不似玩笑,我只好等着她的下文。
“刘子文昨晚跟我说,要我嫁他,说铁了心的要娶我进门,可。”
“他爸这关难过是吗?”我脱口的补充道。没有料到“香菇头”会这么快表决心,没料到他会有与叶子厮守一生的念头,而她,看这情形也是动心了,只是要攻破老一辈的门第观念这关,可不是件易事。摇头叹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三个人的不婚约定,已不光是“选择性失忆”,而是全成了言。我们活在过程中,结局始终料不透。
“不是这关难过,而是,他爸根本没把我当个人看,从前天晚上出来到医院看刘子文,一直没正眼瞄过我,好像我就一透明气体一样,这不算过分的,刘子文拉着我的手想趁机跟他父母摊牌,还没开口,就被他爸堵住了,‘你好好养身体,咱家现在不比以前,等你好了后,我看把婚事给办了,半个月前中院的梁院还在跟我提这事,人姑娘也二十四了,虽不怎么样,但对咱有好处,你懂不?听进去没?’就这几句话说完撒手走人,刘子文气得抓起那床边的花瓶就砸了,说那姓梁的女人简直就一痴呆,而且还是花痴级别的,看见男的就流口水,电视上播的,路上碰着的,认识的不认识的,她都流哈喇子,恶心的要命,哪能过日子,我还不如去上吊得了,至少死得痛快……”
我一听哈哈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快出来了,真没想到“香菇头”毒舌起来也这般厉害!说实在的,还挺好奇他那生气摔东西时是什么德性。叶子笑不出来,沮丧的看着我,等着我出点主意。我又有什么主意呢,平生最烦跟人勾心斗角,何况这对手还是只老奸巨滑的狐狸。我这头的玩心还没散尽,“他有没说为什么要娶你?跟你说爱了?”
“他,他,他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呗……”她声音越来越小,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不过却不像是真话,绝对有隐瞒!没等我究根到底,她嗔怒道,“诶,不扯这了,说正事呢。”
“他爸这德行你还要谈晖救他!早知道就让他关里头得了,反正就一不知好歹的白眼狼!”我可不打算停止谑。
她无话可说,嘴巴蠕动了几下,还是没说啥。
“要不,咱再把他整进去?”索性来点狠的,瞧瞧她到底是啥意思。
“那怎么行?”她赶紧反对,“好歹也是他爸,到时候他又该难受了……”
我算是明白她的本意了,春心动了就是可怕,顾忌这顾忌那的。“那你得要他出面呐,要他跟他爸摊牌,他爸再堵他口,也没办法解决那个对象是痴呆的问题吧,他要坚持不娶,谁能奈他何,关键得他立场坚定。你现在不要太过着急,让他感觉你很在意可不好,还是得保持点距离,让他知道可不只是他家娶不娶的问题,还在于你嫁不嫁呢。当然了,你一边要镇定不屑,一边还得施点柔情,体贴可人,他哪舍得撇下你呀。”我俨然成了一军师,话说咱其实还嫩青得很,但人愿意听呐,没辙。
亲昵地拉着她的手下楼,老头儿那双招子可毒着,盯着我俩的手恨不能放出一支利箭,叶子没骨气的抖了一下,眼见着就要抽离我的手心,我一把握得更紧了,挑衅的看了一眼老头儿,侧过身还替她掖了掖平整的衣领,“既然要回去陪刘少,我就不留你在这住了,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给我们打电话,嗯?”后面这句话我是扯开嗓子说的,给叶子充足了场面。呃,虽然厚着脸皮说了“我们”,估计谈大爷不会跟我计较吧?
“嗨,瞧这丫头说的,跟着老刘家能出啥事,叶子,好好照顾刘少,改明儿他出院了一起来这玩。”谈晖打着哈哈附合,但这话的份量比我可重多了,这也只是狐狸。
老头儿瞧着咱一唱一合的,只得点头称是,是。模样极其卑微,之前的对叶子的盛气凌人全然不在。
我安下心来,叶子也吁了口气,皆大欢喜的送他们上车。
“怎么感谢我?”
我的身子一僵,“以身相许”三个字差点儿脱口而出,可那话不是随口能说的,哪怕只是玩笑。迅速平定好失落的情绪,反过身拥着他,大方的宣布,“任凭大爷发落。”眼角还是滑下了一滴泪,眼见着被融进了他的毛衣里,倾刻,匿迹。
“这话真没诚意,先留着吧,以后想到啥要求我再告诉你。”拦腰把我抱进了屋子,我还有什么是能给他的,是他所需要的?真的是一句无力的托辞。那个铁盒,里头装着一尊铜绿色的鼎,看谈晖充着内行的嘀咕,“嘿,还家伙战国时期的呢,可总算没白忙活了,几条人命的赌注啊。”
这是他救下刘家父子后头次提这事的危险性,我有些哽咽,“谢谢。”
“都‘我们’了,还说啥谢谢,给点实际的,来,啵一个。”
“无耻之徒。”一把推开他的脸,挣脱出他的怀抱,没忘狠踹他一脚,我施施然的喂狗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