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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是达到了想要的效果,因为心情,此刻却食之无味,如同嚼蜡,嘴上在嗒吧,“嗯,好吃,真的不错。”
“吃不下就算了。”莎莎拉着我的手,那么苍白纤瘦的手指,原本的丰盈呢?
眼泪嗒嗒的滴下,漾在芋头汤内,溅起水纹。在她们面前,我还强装什么呢?
这个生日过的着实惨淡,从大早哭到现在,三回了,好事不过三,真希望不要再有下回了。
抹了泪,我说,“嗯,胃口确实不好,你们吃吧,我喝点小酒。”
叶子换了个大杯,无言与我对干。“生日快乐”这话是不用说了,简直是扯淡!
敲门声“?”地响起,讶然,这个时候谁会来这里?她俩也是一脸的诧异,“也许是姐姐回来了。”叶子跑出去开门。
家乡流传一个说法,生日的时候有人碰巧来串门,是好事,得留下他吃饭,会添福添寿。
“怎么是你!”叶子几乎是震惊的语调。谁呢?竟然如此让她惊讶。
“怎么了,叶子,来者是客,快些进来吧。”隔着房门看不见来人,莎莎提醒叶子。
花香,纯粹的玫瑰花香扑鼻,背对着门我没看到来人,莎莎的眼神却似被冻结一般,半晌都没移过视线。这香水打得也太浓了点吧,我转过脖子,倾刻,愣住了。
“生日快乐。”他说。步履稳健的慢慢走向我,淡淡的,邪邪的微笑。依旧,一身的黑色。
“你来做什么?”我听到叶子的声音,冰冷而愤怒的语气。
“添付碗筷吧,生日饭,添福添寿。”不紧不慢的调调,云淡风轻。他们,可真是同一类人呐。“怎么愣住了?”他将花放在茶几上,转过身走向我。手握上我正端着酒杯发颤的手,“这么冰?”我的手被紧紧的握住,轻轻的揉搓,暖意传来。
那娇艳欲滴的花,似血般的红,像我的心尖上,刚刚淌过现在又开始涌出的东西。
“放开。”我道。手抽不出来,除非他放开。
“生气了?不想看我?”有些戏谑,手指抵上了我的下巴。
“我,扭到脖子了!”我大声的叫道。今天真是背到家了,崴到脚不说,脖子又扭到了。
这是所谓的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麽?
他怔了一下便哈哈大笑,“你果真不能以常人来看待。”
绕到我身后,轻轻的替我揉着脖颈,有些粗糙的手来回的按捏,片刻后,“忍着点。”用力的一正,痛得我呲牙咧嘴,眼泪蹦了出来。
“痛一下就好了。诶,见着我也不用这么激动吧。”擦着我的眼泪,他的语气有些无奈,外夹着无赖。
莎莎当真添了付碗筷进来,“好了,先吃饭吧,添福添寿。”
“出去。”我冷冷的道。他微愣,随即笑着坐下,无视我的冷语。
“出去!你听不懂麽?我情愿明天就死,情愿不要福寿,也不要看到你!”我歇斯底里的叫道,拿起他面前的碗筷狠狠的往地上砸去。这算什么?你云淡风轻便可当什么都不曾发生?你想理了就理,不想理了就不理,将我玩弄于鼓掌之间?还是在她那里吃了瘪,便往我这个替身处跑?
砸向地上的碗,碎片四溅,我的手臂上突的点点刺痛。人一倒霉起来,就是这样,喝口凉水都塞牙。
“有创口贴没?出血了。”处变不惊的声音。
是的,他这个始作俑者一直都是百毒不侵,受伤的只是我,是我这个什么都不是的倒霉鬼!
抵制他为我贴创口贴的手,“这点血流不死人!这么假惺惺的你不累么?”这是我第二次说他假惺惺,那一次,是在床上,我的第一次。他还记得麽?还是早遗忘在了某个角落?只是,记得,又有何用呢?
他却是真的愣住了,形容不出的一种表情,深沉的眼眸盯着我,仿佛要看向我的心里。紧抿的唇欲言又止,有些干燥,这张看了便想接吻的唇呵,怎么会这么干燥呢?嚯的转过头,我怎么能有那种想法?焦躁的再开口,“你听不懂人话麽?我叫你出去!”
骄傲如他。脸色变得阴沉,霍然站起身子。我撇过头,走了便好,本该再也不见的。只是我又料错了,疼痛还未散尽的脖子又被钳制住,迎面的男性气息扑来,心下一慌,我正想怒斥,嘴便被堵住了……良久,久到我呼吸都变得困难了,久到叶子与莎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的走出去了,他才松开我。“丫头,怎么一点都不可爱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揩了油还控诉?
我瞪他一眼,打算再戳他这个自负男人的痛处,他仿佛预料到一般,嘴巴又凑了过来,这回我长一智了,抬头便挥了上去,半路被轻轻的化解,他好不得意。“好了,不闹了,好不好?嗯?”抱起我坐到床沿,他顺势挨下,紧搂着我的腰,又是一副要与我融为一体的样子,蹭着我的下巴,说:“丫头,明天我来接你回去。”
回去?回哪去?我该回哪去?接我回去?呵,我讥讽的笑道,“你真搞笑,回去?湖南麽?”
他不作声,搓着我的手,还是那般温暖,可又是那般的冰凉。抽出手,我语气生硬的道,“你要弄清楚,自始至终能称作我回去的地方,从来不是你那里,也不会是你那里!你这样周旋不累吗?装的不烦吗?”
“装什么?我也告诉你,你不要一味的说我装,我谈晖不需要在任何人面前装什么!”他用力的吼道,一把抓过我的手,抓得死紧,我是触到了他的敏感地带?他这么骄傲的人,哪能容得下人家说他装呢。“我知道,我们之间是有误会,但只要是误会就总能解释,你真以为逃避是个办法?你真以为你捂着耳朵你偷偷溜走就真的再不往来?你知不知道我在找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心焦,找你找得失措,我不敢打你们仨个任何一个的手机,我怕你们对我同仇敌忾,我怕你们会全部换掉号码,怕你们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托人打听,托人找寻,父母前脚刚走,我便迫不及待的来找你,我是累,我是烦,可我装什么了啊?这些你都知道吗?啊?”
他这副模样是我从没见过的,愤懑暴怒而无可奈何,好像真如他所形容的一般,是那么的在乎我。
呵,可是谁信呢?若放在之前我也许会感动,但是现在,当我见到那个女子之后,再让我感动?狗屁!“是的,我不知道,我是不知道,不知道有个女孩,她适合翡翠玛瑙,她温婉动人,她巧笑嫣然,她纤柔,她甜美,什么都比我好!不知道我只是个替身,不知道我被人玩的团团转,不知道一切都不过是你寂寞之时的游戏!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满意了吗?”我看着他,“你当真以为可以用甜言蜜语掩盖一切麽?”
他也盯着我,眼里冒火,不知道那是不是恼羞成怒。下一刻我便被他搂在怀里,是狠狠的撞击,还好他穿得够多,否则鼻子又该遭秧了。“你生我气就是因为她?”只那么一刻他又恢复了他的镇定,不痛不痒的一句话。我已经没有心情再回答他,浪子无情便是他这样吧。
“看来你是见过她了?嗨,她没你说的那么好,你吃她啥醋啊。”他故意停顿一下,大概是以为我会反唇相讥吧,那他就得失望了。
“嗯,她叫秦珊,秦梅的妹妹,现在还在读大二,挺文静的女孩,性格温和,跟她都认识几年了,要有啥想法的不早都修成正果,还等到你这丫头的出现?好了,我没把你当她替身,也没什么好替的……再说我比她大了六七岁,就把她当妹妹看,没啥发展的可能的。”他打着哈哈,大概不知道我也比他小了七岁吧。
“是没什么好替的。”我幽幽的说。发现有时候话其实很容易变酸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天酸梅吃太多了。
“诶,我可没别的意思,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可取之处,不见得每个男人都喜欢娇柔的女人啊,这本身就是没什么好比的。”
“那秦梅为什么要整我?”我一针见血的道。
他面部一僵,眼神变得深邃,看着我,沉默。
他果真是知道的,果真是她整出来的事,果真是从来就没想过要为我所受的伤害做些什么。
此时沉默又是在琢磨编个什么样的理由来搪塞唬?我吧。
“她已经知道错了,别介意了好吗?我们家亏欠她的。我没办法……”半晌之后却是一个这样的理由,我想笑,想质问他,她今天给我一个巴掌时所使出的力气,掐着我脖子时那阴厉的恨不得撕碎我的表情,是已经知道错了的表现吗?没办法,因为你家的亏欠,没办法,所以我这个不见光的人就要承受她的恶毒?有种想给他一耳光的冲动,还是强忍住了。抬头看向他,那深邃的眼里尽是心疼与无奈,为什么他轻易的摆出一副这样的眼神我就会不忍心呢?这一刻我好恨自己,心太软了!
“莎莎。莎莎。喂,苡涵,苡涵!快点过来!”叶子突然在外面大叫,我站起身便要往外冲,忘了崴到的脚根本不堪负重,“嘶!啧。”一屁股又跌回床沿,痛的呲牙。“怎么了?”他一把扶住。
“去看莎莎!快去!”打开他的手,我有些激动。
片刻后,他又进来了,“她昏过去了,现在要送她去医院,你穿上衣服一起去,她们已经上车了。”
由他抱下楼,才知道他又是骑摩托过来的,叶子她们是打的过去的。下午时分的太阳更加畏头畏脑,压根见不到,气温也更低了,“来,穿上。”又是那件存放在后备箱里的风衣,这么随时?应该是忘了拿出来吧……
风实在太大了,所以摩托车的车速并不快,等我们到达医院的时候,叶子她们早就进去了。
“怎么样了?医生有没说什么?”叶子正待在急疹室门口。
“还在检查,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她安慰我,又冲背着我的谈晖说,“谈先生,多谢你了。”
我才知道,原来他把她们送上车后就立马打电话给医院,安排医护人士在门口接应,又联系到主治医生。
唉,真的离不开他吗?不想去看他的表情,得意抑或是什么。开口想叫他放下我,他却抢先说道,“应该的,你在这等消息,我先带她去看看脚,好像痛得不轻。”
“今上午被她那个疯子师傅推了一把,崴到脚了。”叶子加以说明,语气还是有些气愤难挡。
“她师傅?”
“是啊,真是个疯女人,还甩了她一巴掌,不可理喻的很……”叶子还在说,他已经神游太虚了,我本没打算要跟他说那些,还是被他给知道了,又有什么意义呢。头痛,“好了,去看医生吧。”
他意味深长的?了我一眼,懒得猜他的意思我眯上眼由着他打量。
“怎么肿得这么厉害?”掀开我的裤腿,脚踝处跟个包子似的。他沉着脸。
医生是个跟他年纪相当的男人,好像是大过年的值班不太乐意,面无表情也不搭理,褪去我的袜子便开始闷声擦药,抓着我的脚来回的揉捏,袜子都脱到剩半只了,我有些不自然,他是习惯了,没一点反应。
到底是专业人士,比叶子那拙劣的技术可厉害多了,下手狠的不像个人,疼得我的眼泪跟掉了线的珍珠一样扑扑的落下,他还一脸木然,啧,的确是铁石心肠!“啊,啧,你不能轻点吗?”我实在忍不住了,尝试着抗议。
他瞟了我一眼,很挑衅的眼神,双手仍旧继续,力道丝毫未减。“停!我要换医生!”见他那副欠扁的样子我就想抓狂,不顾后果的反抗。那谈某人竟然也不替我出头,这脚伤的难道他没责任吗?
医生再瞄我一眼,终于开口了,“你以为这是点菜呢?大过年的你以为这里还大把的医生等着你来挑啊。”满口的讽刺,我后悔了,情愿他仍旧保持闭嘴状态。
“嘶!你……”力道竟然更猛了!“啊!你这纯粹是打击报复!我不弄了!背我回去!”后半句是对谈某人说的,当真是背时到家了!连看个脚伤都得被人整!
估计这眼泪确实掉了过了头,他没办法的叹气,“忍一下,应该很快就好了。”
那劣医鬼掐了脖子似的不做声,松开我的脚,来回的用酒精擦着他的手。高傲,终于见识到什么叫做高傲了!然后我便冲动了,踩着袜底起身就往门口走。谈晖一把将我腾空抱起,责怪意味的看着我,我反瞪他。
“坐下吧,开点药给你。”劣医说,还是那副我欠他几百万似的样子。
被他抱着坐下,劣医“不计前嫌”的给我缠上了N层纱布,终于结束了“就诊”。劣医就是劣医,根性恶劣没得救。我们都要走了他还要死不活的温吐出一句,“做人要有耐心点。”
“医生大爷,您是医生,不是家长,说这话还是留着给您儿子用吧!但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奉劝您一句,做为医生不是光有医术就行了,还得积点口德。”总算是出了口气,我捏了一下谈晖的手,示意他走。留下那个吃瘪的没法反驳的劣医,咱挥挥衣袖,带走了一张药单。
心情总算舒畅了,由他抱着上楼取药。
崩溃在这一刹那!
天呐,果真是无毒不丈夫!这厮竟然给我配了一大袋的药!这还不吃死我啊!
顿时泄了气,哀求谈晖,“哪用得着这么多啊,咱少拿点,难得提,好不?”
他大爷的不置可否,提着药便抱起我,等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出声了,突然又冒了句,“反正又不用你提。”
呼,可是要我吃啊!当真气死个人!
莎莎已经转到病房了,主治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可能是有些伤风,现在要多休息一下,还建议尽快搬回医院。
叶子已经回去整理她的东西去了。想起她昨天跑出去为我买礼物,就觉得内疚不已,如果早知道那份礼物是要以她的健康为基础,我情愿不要礼物。可是有如果,有早知道吗?坐在病床边握着她的手,温软而削瘦。
“躺床上去吧,待会一身又该冰了。”话毕他就抱起了我,放在了家属床上,手里拿着一只锦盒,“生日礼物,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何必这么破费,我不会要的。”厌恶的推开他的手。再珍贵的饰品,于我,有何意义?用什么资格去谈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在想什么呢?”他倒没坚持,总算有点识相。
摇头,我也不知道该想什么?工作?赚钱?还是什么?
“明天回我那里,好好休养一下脚伤?”这是打蛇随棍上吗?我怀疑,然后我很认真的道,“不劳你费心了,我很快要去找工作了。”
不想去看他的反应,转头望向窗外。这是原本就决定了的,因为他再出现,我们还要纠缠下去吗?
可是,那份剜心刺骨的痛,还没尽的呀……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约摸过了三四分钟,他打破沉默,说:“去找什么工作?”
不带任何感情的一句话,冰凉彻骨,让我有种要为莎莎这舒适的住院环境买单负责一般。我只得沉默了。
“是要去找个大款麽?”他又问,仍旧那般冰凉。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难道规定我终其一生只能为你一个人服务吗?还是你认为我这个残花败柳已经不具备任何资格去服务别人?或者是你打算帮我物色一个?”不是只有你可以冷,我也可以的,至少强装得来。
他扭过我的下巴与他对视,低沉的说,“我喜欢你说的终其一生。以后不要再有任何找那份工作的念头,那不现实!我对你不够好麽?”
好?当真是好!好得被人冠以替身之名,好得莫名其妙被人修理,好得被修理了仍不能反抗只能默默承受!当真是好啊!
不想再说什么了,合着衣服躺下,背对着他。
身后是他的叹气,既而替我掖紧被子,瓮声瓮气的道,“你先睡一觉,我等会再来。”停顿了一下,脚步声才响起。
哪里能睡得着呢?睁着眼睛望着雪白的墙壁,心烦意乱。干脆坐起来,打开电脑戴上耳机,听歌。什么都不去想了,唉,顺其自然吧。
叶子很快就回来了,屁股后面还跟着“香菇头”,这可是位稀客。第二次见面了,上次是我主动的,这次我可不想再碰钉子了,他却反了常态,放下手里的水果及莎莎的行李袋,走到我面前,“咦?你也病了?”这句话可真客套!不说还好些!
叶子啐他,“大爷,那是家属床!”
他倒也不生气,无谓的耸耸肩,这动作真不该出现在他的行为里!太怪异了。望着他,我突然又蹦出个想法,“你都认识我了,怎么称呼你呢?”
“刘子文。”这次回答的还挺爽快。
“呃,能向你提个请求麽?”我又道,他又是耸肩,我直截了当道,“能帮我介绍个有钱人麽?”
这家伙不是也有点地位的麽?介绍个有钱人那应该不成问题,总比我瞎撞的好,人品总不能太烂不是。我打着曲线救国的如意算盘。
“你想干嘛?”
“还能干嘛,当然是‘工作’咯。”我不以为然的说道,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装傻,这还用问?
他似乎被吓到了,退了两步,盯着我说,“开什么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