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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适时的响起,陌生来电。清了清喉咙,“喂!”
“苡涵,是我。刚手机没电了,你快点来康爱医院,在四楼412。”没有了刚才的慌乱,但仍带着浓浓鼻音的叶子。
“好,你们等我,我马上来。”轻轻的挂断手机。
“过去那边,我送你去。”没待我开口,他指了指副驾驶座位上,准备发动车子。
“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打车去。”开玩笑,要他送我去,躲他还来不及呢。作势拉开车门,手却被他一把拉住。
“打车?这个时候你打得到车?站在外面等?”
被他捏住了七寸,什么也没得说,松开了门把上的手,乖乖的爬过去。确实,这个时候出去打车,没半个小时是等不到的,站在雪地里半个小时,什么概念、、、
车子慢慢的驶出停车场。对汽油味超级敏感我,胃里一阵发酸,抿着嘴强忍着。
“朋友病了?”
“嗯。”低着头,绞弄着他执意让我披上的夹克外套,不知该说些什么。
“刚才跑那么急,是为这?”
“嗯。”
“玩的很好的朋友?”
“嗯”
“嘿,你念一字经呢。”戏谑的语气传来,没有反驳他,好奇他那不苟言笑的脸上露出点笑容是什么样,偷偷的用余光?了他一眼,却立马被他捕捉到了,头又迅速的低了下来。
或许是见我没心思说话吧,一路上他都没再开口。
康爱医院并不近,加上路面滑车速有限,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才抵达医院门口。
“谭先生,真的谢谢您了。麻烦您靠边停,我就在这下吧。”日行一善也够了不是。
他没有理会我,直接把车停到了停车场,看来并不打算立马就走。唉,拿人手短,欠了人家情的,总不好再给人脸色吧。悻悻的跟着他下了车。
“不想冻死的话,把外套披上。”冰冷的语气,让我觉得刚才在车上的玩笑好像成了我的幻觉。还是顺从着听了他的话,毕竟还是蛮冷的。快步踏进医院,他跟在了后面。
医院比我想像的要大很多,约摸估计了一下应该有七八层楼。对于我这样的路痴,估计没个十来分钟是别想到达目的地,正寻思着找前台询问,手却被他拉住了,他似乎很熟悉路线,轻车熟路的带着我进了电梯,不一会儿就到了莎莎的病房。
撇开拉着我的手,急冲冲的跑进病房。
莎莎躺在床上输液,面色略微苍白。叶子端着一碗牛肉面,望着冲进来的我咧嘴一笑,“来啦。”笑的比哭还难看。“莎莎,你怎么了?怎么到医院来了。”忽略叶子的难受,摸着莎莎的额头,“定是感冒的吧,这么冷的天。”
“嗯,就是有点头痛,没事的。你还在上班吧,说了不用叫你来,叶子……”
“哪里没事!痛到都晕过去了!”叶子含了口面条嚷道,不满莎莎的轻描淡写。
“好啦,吃你的面条吧,病人最大,不知道吗?”转过头,“老二,你也是的,自己的身体不知道好好注意,下次可不允许了啊。你可是咱家大当家之一啊。”
“嗯!以后不会了,俺向党向同志们保证!”
“扑哧。”叶子毫不买账的笑喷了,“还让不让人吃饭啊,够了够了啊,搞得像个啥一样,还向党保证呢。嘁。汗。”
我们三个笑闹着,全然忘了门口等着的谭某人。直到护士小姐质疑,“先生,你是哪个病人的家属。”
“哎呀,谭先生,不好意思。把您给忘了。”跑出去歉意的看着他,护士见状走开了。
“你朋友没事了?”
“嗯,谢谢您关心,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对了,您不是还有朋友在等吗?还是先走吧,耽搁您这么长时间了,真的很不好意思。”真诚的跟他道谢,今天还真幸亏有他。可并没邀请他进病房,他又不是我的谁,不是吗?
“你不回去上班了?还是我送你回去吧,反正顺路,我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的。”他答的理所当然,抬脚走进了病房,啧,这乐于助人的精神,简直比东北人还东北人,比活雷锋还活雷锋嘛!可是,这,这,又算不算登门入室?
“苡涵,这位是。”叶子丢下牛肉碗,朝我挤弄着眼睛,得,这思想又不纯洁了。
“他,呃,谭先生。公司贵客,今天多亏他送我。”这样介绍应该不过分吧,忽略了他的蹙眉,叶子的撇嘴,继而对他说,“这是叶子,莎莎,我姐妹。”
他们相互点了个头。叶子跟莎莎显然不理解以他的身份怎么会进病房,扬着眉毛看着我,说实在的,妹妹我也不理解啊。唉,男人心啊,何尝不是海底针呢。
一阵静默。而他,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头又痛了。
莎莎似乎看出了点什么,顿了顿说,”谭先生,能麻烦你送苡涵回公司吗?”
“喂,我才刚。”还没等我说完,谭某人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我就是在等她。”
这厮,真枉费了我刚还想感谢他。不说这话会有人当他哑巴吗?
“苡涵,我这人你也看了,还是去上班,就麻烦谭先生送你回去吧,待会晚了更不好走。”莎莎又开始发落我。
“呃,先等等,苡涵,陪我上个洗手间吧,呃,听说这厕所不安全,有****。”叶子挤眉弄眼的拉着我跑出病房。真服了她,扯个谎都不会,这么大个医院有****?身后莎莎,“谭先生,你先坐一下吧,她们待会就回来了”。
“苡涵,那人到底谁啊?”转了两个弯,叶子就迫不急待的追问。
“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姓谭。”很正经的交代。她会问,我丝毫不觉得奇怪。
“不是吧?不知道他的底细,就坐他的车?看他样子可不像个乐善好施的人。”
也确实,他的确不像,可我该怎么说呢,如果她们知道这就是我需要陪夜的男人,后果会怎样,实在不敢想像。“唉,我真不知道,接了你电话我就急的手足无措,莽撞的撞到他了,可能是可怜我吧,他就送我过来了。”
“哦,那他为什么又跟着你上楼,还进病房呢?”打破沙锅问到底。
“我还纳闷呢,也许他是想好人做到底吧,好啦,你就别瞎怀疑啦,我真跟他不熟。对了,莎莎怎么晕倒的?医生怎么说?”
“不知道,唉,兴许又是旧病复发了,医生要她全身做个检查,她硬不肯,私下跟我说我们钱不多了,她自己的身体她有数,没到那地步,我怕情况是不太乐观。”叶子一脸忧愁的叹着气。
“那也不能拖啊,万一。真要有个什么,趁早总是好的啊。”那个判定“疑似脑癌”检验结果,因着她的离婚,我们的逃离,没有去拿,现在觉得有点后悔。
“待会再劝劝她吧,检查总是要做的,再说也用不了几块钱,没事的话都安心,真有个什么事的,也总得面对嘛。逃避也解决不了问题啊。”钱钱钱,什么都是钱。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做我们这行温饱问题是完全绰绰有余的,可一旦有个什么意外,这没有任何保障的工资就岌岌可危了。
“唉,她要听劝就好了。算了,你快回去上班吧,能挣一个是一个,我请了两天假陪她。要真有个什么事的话,我再要‘姐姐’帮帮忙,给我物色个男人,走她那条路可能钱来得快点。”****,****?她轻描淡写,我却心寒不已,走到今天,我们真的只能相互依靠了。并肩往回走,她用嘴呶了呶我身上穿着的黑色外套,“这外套是他的吧?我说,这男人也太热心了吧,该不会对你一见钟情了吧?外套都脱给你?”
“哈,一见钟情,拜托,真亏你想得出,他那把年纪的人还会一见钟情?是看我工作服太薄了,唉,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作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置可否的推搡着她往病房走。
“诶,说实在的,你真要注意点啊,他这种男人要相貌有相貌,有身高有身高,看着装也像个有点身家的人,可千万别一不小心被他的糖衣炮弹给迷惑了啊!这么优秀的人,铁定已经有家室了,如果没家室那他肯定有毛病。这年头……”
“好啦,老大,姐姐,亲爱的,我知道,这年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感情是拿来玩的,但咱这平民百姓玩不起,相信男人是自寻死路。行了吧,您老的教诲我时刻铭记呢。”赶紧打断她的长篇大论,若等她开始她自创的“男人论”,估计没半个小时我是脱不开身了。
“诶,你可别不放心上啊。我可是。”到了门口她仍不罢休。
“知道,是为我好。我心里有数的,你就放心吧。”
推开门,莎莎已经闭眼休息了,他在窗户边轻轻的翻看着报纸,棕黑色的V领毛衣,黑色的西装裤,就着窗外的光线,竟给人一种恍惚——居家男人。
可真是人靠衣装啊,一个这么霸气的人竟会让人产生居家男人的幻觉。啧,博大精深似乎已经不是中国汉字的专用形容词了。
理了理嘲讽的思绪,走到莎莎床前,替她掖了掖被子,却弄醒了她,“回来了啊,陪她上个厕所这么久,我都快睡着了。”
“嘿,她便秘嘛,我先回去上班了哦,明早下班了再来看你。你乖乖听叶子的话,知道么”拍了拍她的脸颊。
她配合着颔首道,“嗯,听她的!你快点回去吧,呃,谭先生都等很久了。”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呃,那我走了,你好休息”转过身,“谭先生,我们走吧。”
他点了点头,放下报纸对着莎莎,“早日康复!”
“会的,麻烦你了。叶子,愣着干嘛呢,帮我送客啊。”
“哦哦,谭先生,请慢走,谢谢光临。”
“诶,有你这么送客的吗,我说你是不是还要来一句‘欢迎再次光临’啊。”莎莎哭笑不得的拎起床上的枕头扔向一脸迷糊的叶子。
“呃,我这不是在公司里习惯了嘛,一听送客就脱口而出了。”
“噗,你还习惯了呢,说得可真委屈。哈,你慢慢检讨吧,我不奉陪了啊,莎莎,明早我再来。”不以为然的笑道,这家伙的脑袋有时就是有点短路。看了眼谭某人,他倒还好,一脸自在,唇角的笑意显露无疑,人家说不爱笑的人笑起来都格外漂亮,可见他平时是不怎么笑的。
挥了挥手走到门口,顺手端起吃剩的面碗冲叶子戏谑道,“碗我给带下去吧,省得你这懒婆娘移动贵尊下楼。唔,好香啊,喂,叶子,这是医院买的?”
“哪里呀,医院旁边的面馆买的,医院的哪能吃哦,喂,你不会又没吃晚饭吧?”
“嗯,刚才没胃口,现在又觉得有点饿了。都怪你,早不吃晚不吃,尽****我。”
“我们走吧。”许久没开口的他不耐的打断了我的话,示意了一下就出去了。
呃,这是哪出来着?这人咋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撇了撇嘴,冲着她俩耸了耸肩,跟上了他的脚步。
低着头一路无语的上了车。却没有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一抬头,就碰到他冰冷的视线,莫名其妙,这么瞪着我干嘛?“你经常晚上不吃?”
“嘎?呃。只是偶尔而已,有时候没有胃口就。”有种我又触到老虎屁股的感觉,“但是,晚上12点都会有吃夜宵的。”
“12点?夜宵?你就不怕得胃癌吗?你。”他,他怒气冲冲,竟然吼我?有没搞错,我吃夜宵怎么了?用得着他管吗,真想问他一句“你是不是住海边的啊?”,当然,这些只能在心里嘀咕,我可不想跟眼前这古怪男人理论。头低得更低了,他也没作声了,可能是觉得我在“自省”吧。发动了车子,速度比来时快了很多,正合我意,久待在这么压抑的氛围真不是滋味。
“下车。”,大概行驶了十来分钟,车子停了下来,这么快?抬头往车窗外看了看“徐记饺子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要。”
“嗯?不饿?”很不耐烦的语调。
“唔,我没胃口。”
“刚不是还说饿了吗?现在又摆的什么谱?”好冲的语气,吼的我耳朵发麻。四目相视的对峙着,汽车还没熄火,翁翁的响着,抵挡不住汽油的刺激,空腹的胃里一阵酸水涌出,慌忙扯下保险带,拉开车门,跌跌撞撞下了车“呕。呕……”今天唯一吃的一顿饭还是早上下班后,现在已消化的只剩下些残渣,却依旧吐我的手脚发软,瘫靠着车子,晕头转向。
“喂。喂。你没事吧?”一只手圈住了我往下滑的身子,一只手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来,喝点水漱一下口,慢点。”
没有任何气力的任他摆布了一阵,等到意识清楚了点的时候,发现我又被他抱在了怀里,“好点了?”很温柔的声音。
“嗯。”气若游丝的应道。
“把外套穿好,开点窗户会好点,我们先回去,嗯?”小心翼翼的把我放到副座上,替我拢上外套,又将车窗打开了点。一股冷风狂涌进来,刮着脸颊刺刺的痛,本能的“嘶”了一声,他立马捕捉到了,迅速的将车窗合上,看着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啧,你怎么这么……”
自知理亏的我把头低下了,想像着他后面省略的形容词,是“柔弱”?是“娇气”?还是“麻烦”?嗯,应该是麻烦吧,今天真的给他了惹了太多麻烦了,先是莽莽撞撞的撞到他,又害他风度尽失的抛下朋友,送我到医院,现在,又……唉,种种迹象都在说明我欠他人情了,叶子说过欠啥都好,就是别欠人情债,可是,现在,我,他……拿什么还呢,对于他这种人来说,有什么东西缺少的?给他钱,那显然是自取其辱,就我这点身家,还是别丢人现眼的好。给他物,我是没啥奇珍异宝的,身上唯一一件有点价值的东西就是脖子上的“家传”的玉坠子,想必是拿也拿不出手。给他人?呃,就俺这粗胳膊粗腿的模样,啧啧,实在是差强人意,再说了,我,我,怎么能走上这条路呢……陷入沉思就容易忽视周围的一切,弊如让人作呕的汽油味,弊如让我恐惧的白雪皑皑,又弊如那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男人……
“喂,你在干嘛呢?”一双大手在我眼前来回晃了晃,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一张精致的面孔又迎面而来,“喂,你没事吧?摇头晃脑的”
近距离,太近距离了,这,这,这人怎么就没察觉呢?脖子向后仰了仰,“我,我,能有什么事啊,就坐这里还能有个什么事。”
“不会?哟,你还挺有自信的是吧,刚刚,是谁吐的不成人样,是谁站都站不稳赖着我身上?”可恶,不要脸!怎么,怎么,怎么能揭人伤疤呢,更过分的是怎么可以颠倒是非呢?谁赖他身上了?呼呼,真是气死人不偿命。唉,当初是谁说他言简意赅,简直就是在开国际玩笑嘛!
“喂,你不会又想来个巴掌吧?”看我咬牙切齿的样子,他识相的把脸回归原位,貌似正经的开着车子,却又时不时的用余光瞟我一眼。
可恶!什么人嘛,刚才对他的愧疚此刻全然不见,还人情,哼哼,等着吧。
秉承着小女子的特有风范,我呲牙咧嘴的在心里问候了他母亲大人N遍。
“喂,你。”
“喂什么喂,你懂不懂礼貌啊,我难道没名没姓吗?亏我还老称呼你‘谭先生’,哼……”冲他翻了个白眼,哼,跟人抬杠谁不会。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叫你‘苡涵’?”一脸无害的表情看着我,阴险!
“我有那个意思吗?你不要自己上纲上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姓什么,我叫你先生,你难道不会叫小姐吗?”我元气恢复得不慢,似乎吐过之后的晕车感没那么强烈了。
“小姐?我记得某人好像比较反感呃。”
“谁说要你叫我小姐啦?你不会带着姓一起叫吗”好想来一句咱仨曾自创的毒言“这都要我教,做妈的都没这么辛苦”,不过,呃,为了这条小命,我还是忍了罢……毕竟,那也太毒了……
“‘姓’?那你倒是告诉我你姓啥啊。”他气定神闲的看着我,好像他真不知道我姓啥一样。死皮赖脸!
“我记得我好像跟你说过吧,说你素质不高,你还不认,人家的姓都不能记住,啧,真的不知该说你什么好……算了,咱大人不记人过,再告诉你一遍,记着啊,我姓王,王苡涵,记清了不?啧,没见过这么……”嗨,其实我也不记得跟他说的是姓啥啦,瞎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