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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季节还没结束,整个台湾宛若一个小型的水乡泽国。
在傅闵骞的办公室陪他吃完便当后,谭荞美随即被他带到“有声有色”美丽殿堂整理了——番,然后陪他一同出席一场为老人基金会筹款的慈善晚会。
据说,这是傅闵骞每年都必定会排除万难共襄盛举的活动之一,其余那些没意义的政商名流所办的宴会,他则鲜少现身。
告诉谭荞美这些消息的人,便是今晚也出席的陶竞。
谭荞美那时才知道,原来这个有着大男孩般阳光笑容的男人,是她的老板,亦是傅闵骞认识十几年推心置腹的知己。
他甚至远趁着傅闵骞上台致词的空档,噼呖啪啦跟她说了一堆学生时代的傅闵骞,和他们一起做的荒唐事,逗得她笑声连连。
陶竞的幽默风趣,和傅闵骞那种酷酷、十足坏男人范本的狂野,截然不同。不过,两个人却同样有着令女人为之疯狂的俊俏外表。
今晚,对谭荞美而言,能多了解傅闵骞一点,已足够她开心好久。晚会结束,傅闵骞开着他的银色法拉利送她回家,已是凌晨一点多。
谭荞美轻手轻脚的打开门,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怕吵醒这时候应该已经进入梦乡的哥哥,她连灯都不敢开,准备摸黑回房。
岂料,才关好门,灯也同时亮起,吓了她一大跳。
“你还知道回来?”谭福葆的指责,幽幽响起。
谭荞美心虚的垂下头,不敢面对特地在等门的哥哥。
“这两天你都上哪去了?”谭福葆盯着两天没见的妹妹,神色相当凝重。
谭荞美的头垂得更低,简直快要抵到胸前了。
“我在问你话,听到没?”
“我我不是打过电话告诉你了吗?”谭荞美开始犯结巴。她曾假借到女同事家住之名,行和傅闵骞过夜之实,打电话跟哥哥撒了谎。
“我到你公司找过你那位女同事,根本没那个人。”
言下之意,便是指控她的谎言被戳破了。“小美,你变了”谭福葆的语气中,有掩不住的失望。
“哥”谭荞美歉疚的扁着嘴,说不出道歉的话。
“要是被妈妈知道了,她会多担心,多难过”谭福葆的声音有些哽咽,一思及嘉义老家的母亲和中风的父亲,他不禁悲从中来。
“对不起”谭荞美被他这么一说,呜呜的哭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这小笨蛋,总是那么容易相信别人”他也顾不得男人的尊严,红了眼眶,边说边掉泪。
她闷闷的哭着,胸口剧烈起伏。
“笨蛋,哭什么”谭福葆用指关节叩了叩她光洁的额头。
“你还不是一样”谭荞美边说还一边抽气。
“我是男子汉,怎么可能会哭”他的嘴巴虽然这么逞强,眼角却滑下一道泪痕。
“笨哥哥。”谭荞美苦着脸,但却笑了。
“笨妹妹。”谭福葆又叩了她的额头一下。
她嘟起嘴,佯装生气的白了他一眼。
“你跟我来。”他忽地又板起脸,严肃的命令。
她敛起笑,抹干泪,跟着他进房。“好黑,我看不到。”她皱眉埋怨。
她的话才落下,门边骤然有了照明光源吸引她的注意。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谭福葆将事先准备好的蛋糕,点上了蜡烛,用各种他会的语言,大声的唱着生日快乐歌,一遍又一遍,直到腊烛烧到剩一小截,他才把蛋糕端到妹妹面前。
“许愿吧!一定会实现的。”
才刚止住泪的谭荞美感动的泪又扑簌簌的滚下来,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他这么说的原因,其来有自。当那晚接到傅总裁命令他到公司按小美时,他就知道,总裁和小美之间必定不寻常。
而且,之前小美曾经跟在他**后头,问了一堆关于总裁的事情。虽然,她什么都没告诉他这个哥哥,可是,他可是很关心这个单纯过了头的妹妹,她可是他们一家人的甜心呢!
小女孩长大了,懂得谈恋爱了,而且,喜欢上的,还是人中之龙。他当然害怕这个笨妹妹受伤,可是,这是她第一次谈恋爱,他不忍心剥夺她恋爱的权利。
若是有一天,妹妹受伤了,他们一家人也会帮她度过伤心时期。谭福葆真的如此天真的认为。
谭荞美许了愿,吹熄了腊烛,也切了一块超大号的蛋糕给哥哥。
“这个给你。”他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袋子递给她。
“咦?还有礼物?”她惊喜的打开袋子,取出一只轻巧的手机。
谭福葆抓了抓头,不好意思的说:“我不晓得女孩子喜欢什么款式,这是销售员推荐的。”这是他不久前对自己承诺的事,他忍痛拿出他一个月的饭钱,买了手机送妹妹。
谭养美的鼻头又一酸,第一次发现自己那么爱哭。“我喜欢,好漂亮。”
“喜欢就好”他频频点头,不停重复同一句话。
“谢谢”她的泪哗啦啦的,像窗外的雨。
“妈妈打了电话来,要我们今天回嘉义一趟。”谭福葆拍了拍她肩膀,极度笨拙的安慰。
“嗯”今晚的惊喜大多,几乎让谭荞美把一年份的泪一次用光。
“去睡觉吧!我们七点钟出发。”他已经事先向傅老爷报备过了,傅老爷甚至还大方的允诺,要将那台专门接送他的宾士借给他。
“晚安。”两人道过晚安,她便回到自己的小房间休息。
是夜,她也做了一个接一个的美梦,笑容依旧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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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荞美使用手机的第一通电话,便是打给傅闵骞,通知他要和哥哥回嘉义的消息。
孰知,傅闵骞的答案却令她跌破眼镜——
“我陪你回去。”
此刻,谭荞美和傅闵骞坐在宾士后座,谭福葆负责开车。
“总裁,冷气会不会大冷?”谭福葆不时关注着后座两人的动态。
他们两个已经好到可以到对方家里拜访的地步了?谭福葆在心中纳闷着,却迟迟不敢发问。
傅闵骞接收到谭福葆写满疑虑的眼神,因此,他更是表现出和谭荞美很恩爱的假象。但他却从未真正探索过,若换成是以往的自己,根本无需如此大费周章的达成他的目的。
由于上了高速公路后,又下起了滂沱大雨,所以他们比预计的时间,多花了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终于抵达目的一栋五楼的老旧公寓。
公寓内,只见一位五十几岁的妇人,极有耐心的一瓢一瓢喂食着坐在轮椅上、歪斜着嘴的男人吃饭。
“妈、爸,我和小美回来-!”谭福葆咧开嘴笑着,向父母问安。
高晏婷拭去丈夫嘴角的饭粒,放进自己的嘴中,脸上绽放温柔的笑。
“阿晋,阿福和小美回来了,你看到了吗?”她附在丈夫耳朵旁说道。
“呃呃呃”谭父歪着嘴巴,吃力的摇动头颅,表示他知道了。
“爸、妈。”谭荞美像只小麻雀般,开心的跑过去拥抱父母。
跟在后头的傅闵骞,目睹他们一家人团聚时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模样,不禁涌起无限羡慕和嫉妒。
那是他不能体会的滋味,怕是一辈子都没机会了。
高晏婷发现屋子里还多了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个器字轩昂的俊美男子。
“这位先生是”高晏婷的话突然梗在喉头,露出诧愕的神情,和傅祺、庄遥看到谭荞美的表情如出一辙。
“他是我老板,也是小美的男朋”谭福葆毫无心机的介绍傅闵骞的身份。
“哥——”谭荞美羞红了双颊,忙不迭打断哥哥的话。
傅闵骞不退缩的和高晏婷对视,最后,还是谭母调开目光,把注意力转移到中风的丈夫身上。
“你们还没吃饭吧?去洗个手,填饱肚子去。”谭母喂完碗中的饭,领着他们到饭厅。
“这位先生如果不嫌弃,一起吃个饭。”谭母还是客气礼貌的邀请着傅闵骞。“乡下地方,怕你不习惯。”
“不打扰了,我出去晃晃。”傅闵骞的态度也同样客套疏远。他不适合这种天伦之乐,那会致使他不时回想起不甚美满、缺乏母爱的童年,那个形同虚设,却人人欣羡的傅家。
他的亲生母亲,因为贪图富贵荣华,怀着他跟别的男人跑了。
他的父亲,好不容易觅得了真心爱他、愿意鼓励他的女人,他却为了面子、为了挽回男人高傲的自尊,娶了一个他根本没感觉的集团千金,抛弃了想跟他厮守一生的女人。
他叫了十几二十年的母亲,爱他的父亲,却得不到父亲的心。至于那个被他父亲抛弃的女人,从此消失在他父亲的生命中,父亲后来找过她,却成为导致他父母吵架的导火线。
而他,成了整个事件中,最无辜的牺牲者。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他便注定得不到爱。
既然没被爱过,那,他自然不懂得什么是爱。
傅闵骞冒着雨,没有目标、没有方向的,在狭小的乡间小路上胡乱的走着。直到天色全然昏暗,他才凭着过人的记忆,依循原来的路回到谭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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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明是要来揭穿谭荞美的虚伪假面具的,却搞得自己自怜自艾起来,淋了一身湿,正发着烧躺在谭福葆的床上。
而在一旁照顾他的,除了着急的谭荞美之外,还有一眼就认出他身份的谭母。
那张脸,和她曾深爱过的男人几乎重叠,高晏婷岂会忘记。
尤其,他们的身份、背景那么雄厚,她不会不知道,他就是二十几年前她深爱的男人傅祺的独生子。
谭母把冰毛巾交给女儿,态度不像当初那么抗拒、反对。那是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各自发展。
她觉得她现在很幸福,知足就是幸福。
“好好照顾他,妈看得出来,他很寂寞。”眼神交错的瞬间,谭母捕捉到他眸底的疑惑和怨慰。
谭母拍了拍谭荞美的手,温柔的笑了笑,便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谭荞美静静的凝眠着傅闵骞,心疼的伸手欲抚平他纠结的眉心。
“不要离开”倏地,他抓住她纤细的皓腕,低切的呓语。
谭荞美的唇边浮现笑意,她回握他温度过高的大掌,放在颊畔摩挲。
睡着的他,卸下了娱乐界大亨的身份,少了那狂霸、不羁的气质,现下的他,虽然因发烧而痛苦的揪着五官,却无损他的俊美。
“不要离开我不要欺骗我”傅闵骞持续呓语着。
“我不会离开你的,我爱你”谭荞美偷偷吐露爱意,即使他没听到,能这样守着他,她却已经满足。
她放下矜持,大胆的印上了他干涸的唇。然后,趴在床边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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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生病的时候,特别容易感到寂寞、情感也特别脆弱。
傅闵骞虽然身价不凡,却还是凡人,尤其是习惯隐藏寂寞的他,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雨停了,斜斜的阳光从窗缝中溜进来,洒在傅闵骞的俊颜上。
他的烧退了,精神也恢复了,望着陌生的白色天花板半晌,撑起身子,才发觉床边侧趴着一颗黑色小头颅。
傅闵骞默默的瞅着她姣美的侧脸,心底冰山一角,逐渐崩塌、融化。他小心翼翼的拂过她的颊、她细柔如缎的发丝,绝佳的触感令他再三留连。
奸像从雨季开始,这个外表柔弱纤细的小女人就已经闯进他的心房了。带着一支卑该扔弃的红伞,闯进他孤独的生命。
“唔——”谭荞美传来如猫似的梦呓。
“小美”傅闵骞在她耳畔呢喃。
“嗯”她不知是真听见了,或者纯粹巧合,她居然回应他的呼唤。
“阿骞”
傅闵骞挑了挑英梃的眉,嘴角噙着笑,发自内心,真心的笑。“我在这里。”他也柔声的回应她,俯下头,在她发旋处落下一吻。
“嗯?”谭荞美这下真的苏醒过来了,稚气的揉了揉睡眼,一抬头,一张放大的帅气脸庞近在咫尺。
“早。”傅闵骞主动问候。
她迷恋的盯着他瞧,心神恍惚。“早”
他赏给她一记迷倒众生的笑。“谢谢你照顾我。”
“哪哪里”谭荞美被他看得手足无措,低下蛲首结巴的回道。
“小美,你醒了吗?总裁的烧退了没?”房门外,响起谭福葆的声音。
“醒了,也退烧了。”谭荞美的魂魄被召回,赶紧回答。
“那就出来吃早餐。”
“哦!”“走吧!我饿了。”傅闵骞起身,自然的牵起她的手,出现在谭家人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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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趟嘉义之旅,改变了傅闵骞向来愤恨不平的心。
他在谭家感受到家的温暖、体会到“喜欢”一个人的奇妙滋味,虽然,他还不确定那够不够格称得上是“爱”也目睹了谭父、谭母之间的深刻夫妻之情,更解开了,原来谭母便是当初被他父亲抛弃的温柔女歌迷
这一趟,他真的获得了比名和利更有价值的东西,而且,满载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