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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岑安把眉毛拧成一团:“他怎么了?为什么不行?”
采筝见父亲只会发问,也反问他:“您就说是不是他吧。”
颜岑安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的话就拼死抵抗,不是的话再说不是的。采筝有点急切的道:“您就直说罢。”
颜岑安发现自己在女儿面前是越来越没威信了,绷着脸道:“不是他,是尚修撰的二外甥。叶小姐的二哥,叶郁城。”
采筝微微松了一口气,不是叶郁枫就好,但紧接着另一个问题又摆到面前了,她想不通:“为嘛看上我了?”别管叶素云的父亲是不是庶子,好歹是老侯爷的长子,门坎高的不是一般人攀的起的。
颜岑安终于可以借题发挥了,怒道:“什么叫看上你?你有什么?还不是看在你父亲的脸面上?人家是看中你父亲,才想娶你进门,否则你以为是什么?”就差把‘翰林又被称为储相,你爹我以后有大发展大前途的话’给说出来了。
采筝面无表情的听完父亲的低吼,站起身笑了笑:“哦,您早有这盘算,说什么叫我学规矩,沾侯府的光,原来是把我送进去参选呀。”
“做父亲的为女儿多谋划谋划有错吗?”
采筝笑道:“是为女儿谋划,还是给您自己谋划?”
颜岑安被女儿毫不留情的揭穿,当即恼了,扬手就要打,采筝也不怕他,昂着脖子等着挨巴掌,分明是‘今天你打了我,咱们就没完’的架势。
这时候,柳氏挑门帘进来,见丈夫要对女儿动粗,当即怒斥道:“你这是要做什么?几天不来了,一来就要打人?!”推开丈夫,把女儿搂在怀里,堤防的看着丈夫。辛氏紧随其后,听说女婿要打人,叉腰跳了进来,尖声道:“怎么着,在你们家没欺负够我们,又追到这来打人啦?!”
颜岑安气焰被打压下去,放下手解释道:“她没大没小的,不教训,以后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子。”
采筝冷笑道:“您都把我典卖给婆家了,以后自有公婆丈夫管教,不劳您操心。”说完,从母亲怀里挣出来,气呼呼的出了门。留下辛氏和柳氏瞪着颜岑安等他解释。
采筝回到自己屋内,不点蜡烛,摸黑坐着,越想越觉得父亲过分。碧荷点蜡过来,被她起身给吹灭了,继续坐着生闷气。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柳氏走了进来,先让碧荷出去,然后挨着女儿坐下,笑着道:“快别生气了,这亲事难道不好吗?”
采筝对郁城没什么印象,毕竟对方是个男子,盯着人家看不好,所以当时没来及仔细看他的长相,只记得和郁枫差不多,还有脾气似乎不大好。采筝心中憋闷,道:“我是气我爹的做法,瞒着我筹划这些。居然什么都没和咱们说。”
柳氏替丈夫说话:“那时候事情连八字都没一撇呢,你爹也不敢跟你说什么。再说了,若是事情不说,怕你失望。”
“我有什么好失望的?我又没想高攀叶家,不做他们家媳妇就得死。”
柳氏啧了一声,道:“你这孩子,说话这么难听呢。有这门亲事,你就偷着乐吧,你未来的婆婆和小姑子待见你,你的日子就好过了一大半。况且又是这等的好人家,难不成你以为你嫁个寻常百姓家,婆婆和小姑子就待你好了?你娘我就是好例子。”
的确,先不说丈夫什么样,遇到个刁婆婆,这日子真就没法过了。好歹尚夫人还算待见自己,素云小姐和自己也要好,这么想,嫁过去的日子,应该还算不错。
柳氏握着女儿的手,语重心长的道:“你可千万别犯傻,以前说的那些什么‘高门规矩大,你不喜欢’之类的话,可别再说了。就算不是高门,遇到个刁婆婆,叫你整日在跟前伺候着,也能折腾死你。”
采筝担心的道:“我见过叶郁城一次,也是个爆脾气”总觉得和这位公子相处不来。
柳氏是打定主意要把女儿嫁进侯府了,笑道:“脾气直也好,难道像你爹这样好吗?滚刀肉似的,好不如性子干脆的,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
采筝想想也是,遇到像父亲那种棉花性子,够她喝一壶的。柳氏摸了摸女儿脸颊,笑道:“娘就知道你是个有福气的,这种好姻缘,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嫁给没钱没势的,丈夫不一定对自己好,婆婆也未必待见。那么不如干脆嫁个有钱有势,现在就能确定婆婆待见自己的。
采筝道:“娘,那么等我嫁了,我回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逼爹分家。”倒时候,父亲不想分,也得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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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的婚事,自己几乎不能插手任何事。同意出嫁后,剩下的部分全全由父母处置了。新房里的摆设,都要女方家准备,所以亲事一定,外公就找来了工匠开始打造嫁妆。
柳家没人做官,却有钱。柳十三就一个女儿,还就生了一个外孙女,又是高嫁进了侯门,自然要风风光光的,有一笔丰厚的嫁妆撑腰,妯娌们不敢看轻。只要不在聘礼和嫁妆上出现分歧,婚事的进展一般都会很顺利,两道茶礼后,婚期就定下来了。
半年光景转瞬即逝,转眼就到了要出嫁的日子。采筝内心虽然紧张,但还能克制的住,只求一切顺利,妥妥当当的嫁出去。
照例,出嫁前夜,母亲要对女儿进行叮咛。柳氏拿出‘压箱底’的春|宫图给女儿含糊的讲解了下新婚之夜要做的事情后,就让采筝回去了。
碧荷在前面给采筝提着照亮,这时颜岑安忽然出现,他站在拐角处,朝采筝招了招手:“你随我来,有话跟你说。”采筝便跟着父亲去了书房。
她猜父亲是想叮嘱自己嫁过去要守妇道,准备应付几句,赶快回去说话。可颜岑安盯着女儿,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吐出一句让采筝如遭雷击的话:“采筝,你明天要嫁的人其实叶家嫡子嫡孙,叶郁枫。”
采筝觉得自己至少有一刻钟,大脑都是空白的,等渐渐的恢复了意识,结结巴巴道:“您、您说什么?叶郁枫?我不是要嫁给叶郁城么?”
“其实,三个月前叶家长房那边来退婚了。叶二少爷要娶他的表妹我怕你伤心,就没告诉你。谁知没几天后,宁安侯又派了人来说亲,我就同意了。”
采筝找不到语言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什么叫‘就同意了’?”她冲父亲喊道:“为什么不告诉我?非要瞒到现在?你是知道叶郁枫是傻子,怕我不嫁了吧!”
颜岑安怔了怔:“什么‘傻子’谁说他傻?”
采筝喊道:“还用谁说?我亲眼看得到的,简直是个没脑子的‘亲嘴狗’,逮住哪个漂亮的丫头都要亲两下!蠢的没法形容!”
“严阁老的外孙怎么会是傻子?”
采筝气的直跳脚:“严阁老的外孙?哦,难怪呢,为了抱大腿,把女儿往火坑推,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父亲!”
颜岑安懵了:“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为什么不告诉我叶郁城退婚了?将我另嫁人后,为什么要瞒到现在?”采筝道:“你不仅瞒着我,还瞒了所有人。我、我我不嫁!这门亲事你答应的,要嫁你自己去罢。”说着,摔门而去。
颜岑安直接追到女儿房间,央求采筝不要闹脾气,明日一定要上花轿。闹腾的声音大了,柳氏跑过来看状况,听采筝说了这事,惊讶后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将颜岑安骂了个狗血淋头,然后抱着女儿哭。
采筝恨极,但因对方是自己的父亲,有些话只能闷在心里,不能骂出口,便恨的咬牙切齿:“我明天不会上花轿的。”
颜岑安央求不动,竟衣摆一撩:“采筝,为父给你跪下了,你要是不嫁,爹以后就没法做人了。”
采筝道:“你是没法做官了罢!”颜岑安见这招无用,一咬牙,道:“你是要逼死你爹啊,行,我也不活了,这就抹脖子去。”撂下这话出去,再回来时,手里真的多了把剪刀戳到脖子上就往里扎。
采筝瞅也不瞅。柳氏怕丈夫寻短见,上去抢剪刀:“采筝别愣着啊。”颜岑安本来只是吓唬女儿,这会骑虎难下,不戳也得戳了,手上用力,真将脖子扎出了血。吓的柳氏面如土色,哭着劝采筝:“你就说句软话吧,别再气你爹了。”
采筝又恨又恼。她再也没法容忍跟颜家扯上一丝一毫关系了,她站起来冲父亲喊道:“我嫁,我嫁!你别作了,就算嫁给个傻子,也好过在家见到你和你的母亲兄弟们!”
柳氏陷入矛盾中,一方面不想让女儿嫁傻子,一方面又怕不出嫁没法收拾。采筝看出她的犹豫,安慰道:“没事,嫁个傻子总不会骗我,比在家里强多了。”
前一晚出了这么大的事,谁都没睡成,一直折腾到天明,采筝去梳妆打扮了,才各自散了去忙自己的事。
事已至此,只能往好处想了。反正她原本也不期望和丈夫能有琴瑟协和的交流,嫁个傻子,至少不用担心被休,捏住叶郁枫在手,依靠着宁安侯府,衣食无忧过一辈子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