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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从董洽洽的口中得知了一个噩耗,昨晚秦宁自杀了,被她害死的。
在得知秦宁死前的前一秒,如果有人提起秦宁的名字,她会觉得秦宁很讨人厌,她真的很厌恶秦宁的,要是没有秦宁,陆默旭和哥哥就不会反目成仇,甚至不帮哥哥渡过难关,哥哥就不会走投无路,最后跳楼而亡。
可秦宁的死,让她对秦宁的敌意、讨厌、排斥,都随着她的离世而全部消失,余留的只是对她无尽的愧疚。
她此生做得最错的事就是语言伤害了秦宁,秦宁的死足够让她悔恨一辈子,她此生最对不起的人是哥哥,她害死了哥哥最爱的女人。
秦宁随哥哥而去,然而秦宁并没有和哥哥葬在一起,秦宁的家人领走了她的尸体。
死去的人肆无忌惮的死去,活着的人却备受煎熬。
她不喜欢陆默旭,可是她却不得不依赖陆默旭。
哥哥死后,哥哥公司的事是陆默旭在帮忙处理,也只有他有能力处理,将哥哥公司变卖出去。
对陆默旭,她的感情很复杂,她没法恨陆默旭,毕竟那么多年的兄妹情感,但是,对他,她再也没法做到平静处之,她甚至觉得自己无法原谅陆默旭,陆默旭太过绝情,如果他顾及兄弟情义,在哥哥去求他的时候,早些帮哥哥一把,哥哥也不至于跳楼而亡。
每次见到陆默旭,她就会想到哥哥的事,想起秦宁。
陆默旭和她之间隔的事太多,明明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却形同陌生人,每每独处都无话可说,待处理完复城的一切后,她告诉陈默旭,她想离开复城。
陆默旭低头沉默半天后,问她去哪里,她想出国多读几年书,本来她也打算出国深造,已收到了美国某名校录取通知书,但因为哥哥的事耽搁了些时间,如今留在复城,徒增伤感,她想尽快离开这里。
陆默旭动作快,很快帮她办好了出国手续。
走的那天,林子询迟迟不来送她。
临走的前一晚,她才告诉林子询她出国的事,他强忍着怒意质问她,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他俩明明可以一起过去。问她私自决定出国,有没有考虑到他的感受,有没有想过他。
她确实没有想过,她家太多的事,让她没有精力想太多的事。
等了很久,才等到林子询的到来,尽管姗姗来迟,但林子询的到来让她坚定她和他的感情,支撑着她走了过去。
陆父陆母陆默旭也来送她了,她笑着跟陆父陆母告别,她很想恨他们,恨他们不迟迟不肯帮哥哥,可是他们很爱她和哥哥,将她俩抚养长大,她连恨他们的资格都没有。
离别的最后一刻,陆默旭将她紧紧抱住,他说“妍妍,这里永远是你的家,想家了就回来。”
她没有回答陆默旭,他俩只是陌生人,他俩之间隔着哥哥的死,隔着秦宁的死,隔着多年的友谊,她要让陆默旭愧疚一辈子。她当年怀着一颗怨恨地心离开了复城。
那年,她刚刚大学毕业,对一切都还懵懵懂懂。那年,公司重创,哥哥承受不了打击,从她们家公司楼顶跳了下去,后来秦宁也自杀随哥哥而去,这个世上只剩下她孤零零地一个人。
公司破产,哥哥离世,秦宁间接因她而死,接二连三沉重的打击,令她长时间食欲不振,她本来就有些胃病,不规律而匮乏的饮食方式,令她患上了胃痉挛。初次病发,在国外,那是她已经出国还几个月了,仍摆脱不了哥哥和秦宁自杀对她的困扰,常常不吃饭,致使胃痛降临,当时也如今天这般,她在自己租的公寓里,剧痛缠绕,全身冷汗,仿佛下一刻就陷入地狱。
当然一人独身在外,人生地不熟,没有朋友,即使她就这样死去,也不会有人知道。
无助侵袭着她,痛苦纠缠着她
晃眼三年过去,三年的时间,足够让她忘记了很多的过往,淡化她心底的很多怨恨。
其实想想,陆默旭没有错,他有答应要帮哥哥,帮哥哥公司渡过难关,帮哥哥照顾好她和秦宁。
其实陆默旭是个重义气的好哥们,一直是她的好哥哥。
只是那些照成的伤痛都真实的存在过,让她没法跟陆默旭淡然处之,相安无事。
何远妍醒来,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片白色空间,身上穿着蓝白相间的竖条纹病服。床边的陆默旭手枕着脑袋,睡得正沉。下巴冒出了短短的胡渣,让他的睡容显得性感而颓废,不可否认,他的脸任何时候都可以蛊惑人。
有些尿急,何远妍试图起来上厕所;双手轻轻撑地,悄悄起来,打算下床时,却把陆默旭吵醒了。
见陆默旭转醒,回想起昨晚自己剧痛冲击下,毫无顾忌,对陆默旭的语言中伤,何远妍略显惭愧。
三年来,对陆默旭残存的一点点怨恨,此刻也化作对自己行为的羞愧。
她对床边的陆默旭尴尬一笑,尴尬地说“我去上厕所。”说着偏开与他对视的目光,低头看向地面,找鞋下床,借以掩饰自己内心的狼狈和浑身的不自在。
“我帮你找。”陆默旭嗓音低沉,声音在头顶响起,说着先何远妍一步拿起鞋子,替她穿上。
他动作十分自然,何远妍惭愧夹杂着说不清的情绪,看着他帮她把鞋穿好。
她仿若做错事的孩子,迫切地想逃离此地,待陆默旭替她穿上鞋,她急急的下床,跑进厕所。进来后,才反应过来,她这一系列动作显然会让陆默旭误解,估计会误会她跑得这么快,是十分尿急的缘故。想到这一层可能,她几分害臊,在厕所里磨磨蹭蹭好久才从厕所里出来。
出来发现她想多了,陆默旭根本没有时间理会她的小动作,此刻他正挺拔地站在窗前,跟下属接电话,对着电话安排工作,口中不断发出低沉有力的声音,谈话的内容思路清晰,条理清楚。
听到浴室开门的声音,他回头瞥了一眼,见她从浴室里出来,对电话的另一头,告别道:“好了,先这样,我有事,挂了。”
何远妍尴尬的走到陆默旭面前,不敢仰头看他,低头懊恼,斟酌着字句,打算为昨晚的事向陆默旭表示歉意。
尚未想好如何开口,陆默旭低沉性感的嗓音已从头顶徐徐传来“好点了吗?”
原以为他会为昨晚过激言论生气,听到他关心的语调,何远妍愣了愣,应道“好多了,谢谢你。”
“嗯,以后要好好注意身体。”陆默旭嗓音低沉有力,徐徐的说,透着真挚而浓浓的关心。
“嗯。”何远妍低低应了声,陆默旭没有接话,她也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房间里的顿时有些寂静。
因为昨晚她酒醉后胡言乱语,揭示了两人三年来回避的话题,让两人的独处变得莫名的尴尬。而此时的无言令何远妍心里有些忐忑,想假装不记得昨晚的事,可一切都历历在目,这个念头让她浑身不自在。半响,何远妍迟疑地向他道歉“昨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只是。”
她吞吞吐吐说不出口,陆默旭无奈而宠溺的伸出长臂,揉了揉她的头,继而将双手搭在她的双肩上,认真的看着她,嗓音沉静而忱挚的说:“没事,都过去了。”顿了顿,沉吟片刻又安慰她道“妍妍,不再提以前的事,忘记过去的悲痛,以后我们好好过,好吗?远宇哥在天上一定不愿意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过得比以前的自己好,就是对远宇哥的最大告慰。”
三年了,哥哥和秦宁的死一直困扰着她,她将自己封闭起来,任用痛苦感侵蚀自己的五脏六腑,以为自己的不快乐可以弥补过往犯下的过错,减轻自己犯下的错误;从来没有人告诉她,她过得比以前的自己好,才是对哥哥最大的告慰。
何远妍直直盯着陆默旭看,眼睛有些湿润,陆默旭也低头坦诚看她,静静的等着何远妍的答应,何远妍盯着陆默旭许久,点头答应他。
何远妍在医院静养了几天,这恰好给了她时间缓冲回国来积累的情绪,让放下她和林子询询之间这段感情。
回忆起她和林子询在一起的过往,林子询对她的感情变淡可以理解,三年来,她因为家里的事情悲观厌世,陷入无情无尽的忧郁中,依靠林子询的安慰和鼓励走过来,除了消耗着他的能量,除了爱他,她没有为他做过什么,没有停下来听听林子询的感受,林子询也是人,他也需要别人的关心。
又因为时差的原因,她醒来的时候他没时间,他有时间的时候她已经睡着,能对话的时间少之又少,没有感情上的联系和沟通,长此以往,他俩的感情肯定渐渐变淡,可想而知最后的结果将是感情破裂。记得大学的时候,有个师兄表示绝不找异地恋,他挺实在的,又有几人能承受异地恋的煎熬呢。
几天沉淀下来,心里想通了,对于林子询和她分手的事,内心平静了许多。
她在医院的这几天,陆默旭一直在医院陪她。医生确认没事了,陆默旭替她办了出院手续,叫家里的保姆过来收拾东西,出院。
待何远妍系好安全带,陆默旭启动车,将车开出了医院。他车技不错,车平稳的行驶在公路上,虽阔别三年,何远妍对复城还是熟悉,察觉到陆默旭车开往的方向有点像去他家的方向,何远妍心里有些抗拒,她现在还没有回家面对陆父陆母的勇气。
她斟酌许久,向陆默旭传达了将送她到酒店就好的意愿。
她说这话的时候,陆默旭正专注开车,手转动着方向盘,听了她的话,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语调僵硬的问:“为什么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