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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匹快马连夜南下回到芙蓉嶂,大家回家看到蔡月在油灯下缝冬天用的棉被,阿浔正在床上沉沉睡着。大家都没有多说话,洗漱之后各自上床睡觉,安龙儿独自拉了马群到湖边清洗放牧。
蔡月从他们回来就发觉气氛不对,等阿图格格上床后,她凑到床边问道:“你们这次出去怎么样了?回来这么久也没有人跟我说说”
阿图格格一翻身把脸转到墙里去,蔡月知道这是发脾气了,不过阿图格格的小姐脾气几乎天天都要发,闹过之后就没事,性情温和的蔡月一向不太在乎,她仍是关心地问道:“谁惹格格生气啦?不斯文欺负你了是吗?”
阿图格格睁开眼睛,眼珠转了几圈突然坐起来问蔡月:“小月,你是不是喜欢文少?”
蔡月莫名其妙地摇摇头说:“不算喜欢,只是一起生活这么久,还算互相有个照应,为什么问这个?”
“那你会不会嫁给他?”阿图格格干脆直接盘查。
“呵呵呵”蔡月一听到这个问题就笑:“不会吧,我可不想嫁给他,我最讨厌又嫖又赌的男人,大家是朋友我管不着,要是我老公这样我可受不了”
阿图格格却表情奇怪地说:“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文少去嫖妓呀?我只见过他在街上骗人家的钱,骗到钱之后他也不会去赌,直接和我回来了会不会在我面前变好了?”
“肯定是啦,你是尊贵的格格嘛,那些臭男人在你面前都要端端正正的。”蔡月为了让阿图格格开心起来,净挑好听的话来说。
“那他过去和你一起过的时候,有没有过来和你一起睡?”阿图格格的眼睛又闪出了平日调皮的光采,可是她的话却引来蔡月一阵大笑:“怎么可能呀!我才不会让他跑过来呢,我们一向都是分房子睡,就算是没地方住的时候我们也分床。他不喜欢我这种类形的女人,他老是说这不好那不好”“那他说你有什么不好?”
蔡月开始发现阿图格格在套自己的话,她不回答问题,反而一脸神秘地问道:“今天回来怎么一直在问他的事,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发展了?”
阿图格格愤愤地说:“我们什么发展也没有,不过本来我们准备几天后才回来的,可是不斯文说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吵着说要回来,还和我们吵架了。”
“呵呵不是吧。”蔡月的反应象听到一个笑话。
阿图格格顿时气得说不出话,翻了蔡月一下白眼倒头又睡去。
第二天大早,大家按从小在戏班养成的习惯,一起床就压腿弯腰练拳练功,过去这个时候都是最热闹的玩耍时间,可是今天却有一种异样的气氛,顾思文没有对谁指指点点,只是静静在木桩上钉梢挂插练铁臂桥手,蔡月的九节鞭不停呼呼作响成了唯一背景声音。
来自八旗军营的阿图格格遗传了旗人独有的猎人能力,她象一堆草似的蹲在屋顶一动不动,手拿弓箭候着飞到屋外空地寻食的小鸟,射下三五只就可以给阿浔做肉碎米糊,再射多十只八只就可以人人有肉吃了。
她从屋顶上看到安龙儿正在远处的湖里翻江倒海地捉鱼,说是捉鱼不如说是在发泄多余精力,不然为什么一会在水面跑,一会又要潜到水里。屋顶看下去是前院,阿图格格看着两个人默默地练功觉得很有趣,他们象两个假装不认识的人,装得很蹩脚。
蔡月练完功夫就走进厨房端出番薯粥给每人分了一碗,安龙儿也提着几条鱼回来,他放下鱼就说:“我算过,今天可能会出事,申时会有人来找麻烦,现在不知道是什么人什么事,可是我们不能在这里等死,而且还要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所以吃过饭后我们全部离开,在附近埋伏下来再见机行事”
大家都默不作声的喝粥,安龙儿突然笑着说:“干什么呀,大家都在一起多好,快来帮助把鱼烤熟了,每人都有一条。”
阿图格格不悦地看着顾思文,顾思文一脸无所谓地提起鱼,拖着长长的尾音说:“好,烤鱼去。”
蔡月也说:“我去杀鸡,不然以后这些鸡可能没人养了,呵呵。”又走进厨房。阿图格格哼了一声说:“我去磨刀箭。”
饱餐一顿之后,顾思文拉着大花背,安龙儿用布带子把阿浔绑在自己背后,大家一起拉着马到附近的灌木丛中埋伏,那个农家院子里留着洗晾的衣服,虚掩大门以作疑兵之计。
申时一到,果然从远处开来一队清军,队伍人数不多,可是大家发现那一队清军的盔甲居然和阿图格格身上穿的一模一样,都大出意料之外。这队马兵竖着三面小三角旗,这代表着三支称为什队的十人小队,还有一面黄色的方形龙旗,这是八旗中的正黄旗骑兵。
阿图格格惊讶地说:“哎呀,我阿爸来找我了!”
顾思文小声说道:“那不正好嘛,你那么想回家,跟他们回去就是了。早上龙少吓我一大跳,还以为要出什么事呢。”
“别吵,先看看。”阿图格格明显不愿意出去见人,顾思文却推着阿图格格说:“你蹲在这里干什么呀?你早点回家我早点回去睡午觉,昨晚没睡好悃死了。”
蔡月一伸手按住顾思文的嘴小声说:“快看。”顾思文的眼珠从阿图格格脸上转到湖边瓦屋小院,看到三队马兵围住了小院,几个士兵下马后提洋枪冲进院里。
大家的眼睛都瞪圆了,蔡月小声地说:“他们也有洋枪啊。”
顾思文也接着说:“还是娇姐用的那种新式洋枪,小兔子你快讲清楚他们是什么人?是不是来杀你的?你在家里都干了些什么事?”
阿图格格也惊愕地说:“不会呀,我只是偷了两匹马和一些银票,其他的东西都是我自己的,我没拿人家的东西。而且正黄旗是我阿爸的亲兵,他们不可能来杀我!”
他们正在小声说话,却看到那些马兵点起着火把就要烧房子,吓得阿图格格一声尖叫就从灌木从中站起来,三个人同时用力把她拉倒在地用力捂着她的嘴。可是这一声尖叫已经引起了骑兵的注意,他们的动作停了一下,没有再准备烧屋,倒是全部人滚鞍下马,以小院为依靠摆好了三面防御的阵形。
顾思文才说了一句:“找女儿要不要这么大阵仗啊喂,怎么有狗!”从他们眼睛看不到的位置冲出来两只黑色的大狼狗,向着安龙儿他们的藏身之地直扑过来。大花背对太远的事物没有什么反应,可是对狗却反应极为强烈,它冲着前方发出震天响的吠叫,要向两头狠狗挑战,安龙儿知道这一下行藏曝露了,抖手射出红线金钱,把其中一只狼狗击毙,另一只狼狗头上中了阿图格格一箭摔倒在灌木丛前面。
安龙儿小声说:“对方还有另一队埋伏,我们快跑,阿图格格也跟着我们,他们出手太重了,不知道是不是来找你的。”他说完翻身上马就带队绕湖边向北方的山上退去,刚才的骑兵已经发现他们,也纷纷上马整队追上来。
当四匹马上了山,山路越来越窄,顾思文大声说:“这里正好打个伏击,要不要在这里干掉他们一批。”
安龙儿拉停马,挥手让他们先走,一边说道:“不要随便树敌,八旗骑兵马快枪好,不容易对付。”
很快他们就上了一个山头,八旗骑兵在山腰下紧紧跟着冲上山。他们正要向北方退进山岭之中,就听到前方小路上一声枪响,四个人马上滚下马分别跳到树后掩体防御。
从稀疏的树林中走出两个人,一个是高大健壮的小王爷穆拓,一个是断了右臂的章秉涵。穆拓手里拿着一支一尺长的短洋枪,一边走出来一边吹着冒烟的枪管说:“四周全是洋枪啊,大家最好不要乱动”四周马上响起一片拉扳机的声音,从声音里可以听出四周至少有十支洋枪。
阿图格格马上弯弓搭箭指住穆拓,她知道有台词的人一般都是重要人物,指住这个人没错。
穆拓看到这样却笑起来:“阿图格格,你的箭指错人了,我和你一样是旗人,我是来救你的。你阿爸布泰千总很快就赶上山了,你过来吧。”他一边说一边慢条斯理地装火葯压子弹,准备下一枪的射击。
这时从后追来黄旗骑兵也截住下山的路,其中一支什队还下马蹲在地上用枪指着安龙儿等人。
阿图格格马上叫道:“你们快来我身后,他们不敢开枪打我,快过来!”四个人马上收缩成一团,背靠背地防御着四个方向,只把阿浔夹在四人中间。
章秉涵也走出来说:“安龙儿,我们都知道你刀快,所以不敢随便来见你,这次我们准备了几十支洋枪才敢来国师早知道你一定会按今天的旺向往北方撤退,所以我们可以在这里见面,哈哈哈哈”“什么国师?是安清源吗?”安龙儿奇怪地问道。
穆拓冷笑一声说:“对,就是大清的安国师亲自布局引你到飞霞山然后跟你回家,我们才可以带着人马来和你聊天,老实说,要找到你可真不容易。”
安龙儿这会明白了为什么安清源复职之后一直不下手斩龙,他是要先杀安龙儿然后才安安稳稳地做事;而他知道安龙儿看过肇庆府龙脉崩洪过峡的斩龙风水死穴,于是在同样是崩洪过峡的飞霞山上,布置出大队人马引起安龙儿注意,使安龙儿马上从风水上肯定这队人马是为斩龙而来,当安龙儿现身在飞霞山上,再连夜跟踪回家,现在才好整以暇地慢慢布局设伏围歼。
现在安龙儿并不担心自己不能闯出这个埋伏圈,他担心的是几个本来和这件事无关的朋友。他小声对阿图格格说:“格格,看来他们不会伤害你,如果肯定没事的话你先回去。”
阿图格格却说:“我不认识他们,我要见到我阿爸再说。”然后她把马缰挽在手臂上,对穆拓大声说:“我们要走了,你们让开路!”说完半步半步慢慢试探性地向前移动。
穆拓稳稳地站在山路中间拦着,举起手中的短枪指着阿图格格说:“我很喜欢你的性子,可是我不能让你走,我得向你阿爸交待,格格不要再向前进了。”
阿图格格又向前逼了半步,拉起十分满弓用箭指着穆拓说:“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你再不让开,我的手指累的话可要放箭了!”
“停下!”穆拓突然大喝道。
阿图格格也毫不示弱地大喝道:“让开!”
“呯!”穆拓向阿图格格手上牵着的马开枪,那马发出一声哀鸣扑倒在地,阿图格格的箭马上射向穆拓的胸前,穆拓早料到有这一箭,及时侧身闪开,同时看到对面的八旗骑兵后面跑上来几匹马,马上一个八旗将领对他们大喝道:“停手!都放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