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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娇娇和安龙儿发现脚下被垫起,一股浓云从湖面涌起,把他们三个人直直送上天空。
上升速度越来越快,脚下的湖和炼丹炉也缩小得象一碗水,云雾出现在他们的脚下,向远处看去是孙存真一生中走过的万水千山。
这时的绿娇娇不其然地想起他父亲安排她嫁过去的陇下村,如果下半辈子生活在那里,一生的生活没有离开过村子,最远就是到县城赶个集,自己的幻海有多大呢?
孙存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绿娇娇和安龙儿也突然感觉已经回到自己的身体。
当绿娇娇解开那个神秘的手印再睁开眼睛,发觉自己的体力和精神都好了一些,可能是安龙儿的丹功给她一些支持,也可能是孙存真用浑厚的全真丹气给她续气。
安清源和安清远都凑过来问:“小妹,怎么样了,行不行?”
绿娇娇看着眼前的孙存真,想了一会才回过神来:“他带我进幻海了。”
安清源舒了一口气:“哎,那就好了,我真是担心他戒心太大,对你不利。”
“没事了,我要带他上青原山”
安清源奇怪了:“为什么要上青原山?”
“我先带上孙存真,一会慢慢说”绿娇娇说完慢慢走近孙存真,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里。
孙存真还是战斗状态的姿势,一手在慢慢探索,一手提着齐眉棍。他一摸到绿娇娇的手,手抖了一下,随即也试图接近过去。
当实实在在握到绿娇娇的手,他记得就是在幻海里的感觉。她的手骨架很小,手感很软,不同的只是现在摸到的比在幻海里摸到的更湿,不知是汗是血。
他握着绿娇娇的手,脑海里一片空白。
人在看不到,听不见的情况下,对触觉会高度敏感。在失去全部五官感知的情况下,握着绿娇娇的手就是孙存真的全世界,这时会感受到那只小手上的一切细节。
当自己恢复五官感知的时候,就要放开绿娇娇的手;如果可以选的话,他宁可失去一切,也要这样一直握着。
当然这没得选,他可以做的只能好好地记住,永远珍藏这种感觉。
孙存真安心地闭上看不见东西的眼睛,她的体温传到他心里,她的血流过他的手中再回流到心脏,他手里握着一生最大的幸福和信任。如果这时背后再射过来三支三尸勾命箭,他会死得心甘情愿。
杰克一身血污地趴在马背上慢慢溜回来,在手上还牵着另一匹马,旁边跟着大花背。安龙儿看到这样忍不住笑起来:
“杰克还真行啊,伤成这样了还可以把马找回来?”
杰克“哦”一声,用半死的声音说:“马的脑袋这么大,很聪明,我吹个口哨它就回来了”
安清源在佛山见过杰克,一见到他马上上前问:
“杰克先生,你也在这里呀!伤得重不重?”
一边说一边伸手去和他握手。一握之下,杰克大声叫痛:
“啊!痛,全身都痛,不要碰我!”
绿娇娇一直拖着孙存真,杰克喘着气翻白眼看着她说:
“娇娇他在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
“他的手怎么啦”
“他受伤了,我让他握着我的手带他走。”
杰克一声马上嗷嗷大叫:“喔娇娇我没受伤吗?我全身都伤啦!”
“噗”绿娇娇从嘴里吐出一颗话梅核,砸到杰克的脸上:“人家眼睛瞎了耳朵也聋了,你要是也这样我也把你拖上。”
杰克马上安静下来,隔了一会说道:“sorry”
然后他又想了想说:“他会一直这样吗?”
“会!我就一辈子拖着他到处去。”绿娇娇没好气地回答杰克。
安龙儿在地上收拾还可以用的行李,绿娇娇翻来复去却找不到她最喜欢的绿旗袍布娃娃,只好收起能找到的东西,和大家分配好马匹,她和孙存真共骑一匹马转头就上青原山。
天还没有亮,众人绕开赣江沿岸的官道,从小路回头直上青原山。
在上山的路上马不能快跑,绿娇娇才把安家庄被烧,发现地砖翻成的暗号,捡到父亲的搬指,路上被截查,陷入奇门幻阵的情况向两个哥哥说过。
不过孙存真对他们的长期跟踪,在芙蓉嶂用天子龙穴换黄金的事却没有交待。
又从他们口中得知,原来二哥安清远几年来一直在腾冲开厂赌玉,上个月收到大哥的信,说在广州找到了小妹安清茹,可是小妹家里却被人无故搅毁,可能江西老家也会出事,于是带了两个人匆匆赶回来。可是回来发现安家庄已经被烧,父亲也不知所踪,于是马上报官立案查办。
不久之后大哥安清源也到了吉安府,和二哥见面后就一直在等绿娇娇,因为安家庄被烧,大家没有地方聚头,二哥安清远只好每天派人到安家庄看看。
今天到那里刚好听说小妹回来过,于是两兄弟马上过河一路追上绿娇娇,那知却追出一场恶战。
东方渐渐发白,大家骑着马进了青原山的朱红色山门,风景突然一变。耳边泉声不绝,似远还近;四周群峰供照,嵬然挺拔。
天亮前是最冷的时候,绿娇娇那边几个血战过后的年轻人身上缺衣少布,在深秋的季节冷得瑟瑟缩缩。安清远带来的行李最多,他给绿娇娇和孙存真发了一件披风,又给杰克和安龙儿发了一件。
安清源问绿娇娇:“青原山上你认识人吗?其实我们下吉安府也有客栈可以住”
绿娇娇想了想说:“父亲有个老朋友在山上净居寺,我想找到父亲的下落,所以上去问一问。”
她有点奇怪安清源怎么对父亲的朋友这么陌生,是父亲有意不让他知道吗?
二哥安清远也搭上话:“我也不知道爹在山上有朋友不过爹的朋友多,到处都是,这么问会不会太泛了?”
绿娇娇说:“老和尚离安家庄最近,所以先问他。本来我是想到吉安府等你们,同时上山找老和尚,我在安家庄你们的房间都留下信了。”
“还是老和尚?我们爹可真能交朋友啊,什么人都认识。”二哥安清远性格外向,说话没大没小。
在山间转过几个弯,就看到一片山窝地。从山路上看下去,山窝里丛林茂密,在密林中有零星的琉璃瓦屋顶,这里是绿娇娇小时候常跟父亲来看老和尚的净居寺。
绿娇娇熟悉这里的山路,很快就绕到寺门,刚好听到里面敲起晨钟,有几个小和尚出来开门扫地。
小和尚一看门前来了一群人,人人身带兵器,有几个还是一身血污,都显出一脸惊讶。
绿娇娇带着孙存真下了马,走过去对他们说:“请问无味大师在吗?”
其中一个小和尚看绿娇娇长得娇俏,一般来说不是坏人,才说无味大师在里面做早课。
绿娇娇请他去通传一下,然后叫众人下马在山门前等大师的安排。
安清源听了无味大师的法号,很有兴趣地问绿娇娇:
“这和尚的法号倒是少有,一般都是什么明慧静善之类的名字,你知道他为什么叫无味吗?”
“我跟父亲来的时候,听他们聊天说起过。他很喜欢吃美味的斋菜,可是厨房平时做的菜一点味道都没有,他就会趁有客人来的时候,说要招待客人,借机入厨房亲自做出好吃的斋菜,那些菜名都是叫斋烧鸡斋烧排骨之类
一次主持问他,你做的菜和厨房的菜有区别吗?他说没有;
主持说,没有区别的话你在做什么呢?他说,我吃是没有区别,可是要导人向佛,老是给人家吃无味的斋菜,人家一吃就走了。我们要先保留荤菜的味道,蒙他们来吃素,然后才一点点的减去肉香,这样才好大开善门广结善缘”
安清源听了哈哈大笑说:“这和尚有些意思,他后来还会做菜给施主们吃吗?”
绿娇娇说:“后面的事才有趣,主持听了他的话,就送一个横幅给他,上写无味两个大字,让他挂在自己的禅房上,天天提醒自己不要贪口舌之欢。
不久主持死了就传位给他,他在前主持的那两个大字的一前一后加上了两个字,成了其味无穷”
“其味无穷?哈哈哈”一众人等听完无味大师的故事都笑起来。
山门前出现一个很老很矮的干瘦和尚,身上整洁得体地披着海青,双目烔烔有神,竖着一支比他自己高一倍的禅杖,一见绿娇娇就用禅杖指着她的脑袋喝问:
“里面是什么东西!”
绿娇娇说:“没有东西。”
老和尚更严厉地喝问:“没有什么?”
这就是禅门的面礼,禅门机锋智慧往往体现在凌厉的问答,在电光火石中让人顿悟佛性,可是绿娇娇只是从小听无味大师和父亲玩味禅机时学到了对答的禅风,却并不了解根本的禅意,她听到无味大师的高级追杀,呆了一下不会回答,然后吃吃地笑起来,倒打一耙地说:“没有味道啦呵呵呵”无味大师听到她这样说也咧开嘴笑起来:“小鬼头,光会说口头禅,真让你修禅你却不干了”
绿娇娇把大家介绍给无味大师,无味大师看出有些不同寻常的事情在发生,马上给他们安排好食宿,找人给安龙儿和杰克包扎施葯。
早饭过后,无味大师约大家到客堂一聚。杰克和安龙儿重伤在身,只能在客房里休息,绿娇娇梳洗整理好,就带着孙存真一起走入客堂。
一进客堂的门,就看到里面除了无味大师,还有四个表情严肃的男人坐在茶室里。
这四人一身异族打扮,看来不象是汉人或是旗人。
其中两个剃了光头,身上的僧袍一看就知道是僧袍,可是细看又不象无味大师那种款式;另外两个虽有头发,脑后也编了辫子,可是却不象汉人和旗人那样剃额头,而是从额头剃到头顶,剃了个地中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