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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芙按照陈忌的指示进了那家红色招牌的餐饮店。
正如陈忌所说的那样,她进门的一瞬间,便有个金发碧眼的老外热情地迎了上来。
其实这家店的生意不错,店内不乏华人面孔的少男少女,和她一同走进来的一群人中,就有几个同样说着中文的游客。
都说老外看亚洲面孔也会脸盲,黄皮肤黑头发的站在一块,基本分不出个差别来。
周芙没想到对方能一眼便将自己认出来,正想着,就听见那人操着口蹩脚的中文,满脸惊喜,眉飞色舞,十分努力地想要将自己此刻的想法同她表述清楚:“是你!来自中国的姑娘!您好!我从前看过那个,照片,一个女孩子,像学生,在钱包里,忌,钱包。”
老外一边兴奋地描述,一边担心她听不懂,还特地体贴地搭配上肢体动作,双手摊开又合上,像是在表演翻开钱包的动作,嘴上不停地复述着钱包两个字,试图让她能完全明白自己的意思。
周芙听了个大概,不难听懂,随即眸光黯了黯,心想老外看亚洲面孔果然会脸盲。
他大概是将自己认成了陈忌钱包里的周嘉欣。
然而也不怪他,毕竟她和周嘉欣有着同一个父亲,就连浮沉的同事们都曾提过,偶尔会觉得两人长相有些相似。
对方打完招呼,领着她进了个事先开好的包间。
包间内暖气很足,桌上摆满了各色小吃菜肴。
西式的居多,也有中式,店主招呼完,说是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按铃找他后,就礼貌地从包间退了出去。
周芙这会儿心头仍旧慌,并没有多少食欲,茫然地将东西往嘴里塞了小几口,食不知味。
索性作罢,干坐着等。
大约十多分钟之后,陈忌推门而入。
男人一身黑色长款大衣,肩头沾了点英国再寻常不过的雨。
那大衣还是他临出国之前,周芙替他收拾进行李箱的。
那晚他笑说英国家里该有的都有,不用额外再带那么多东西,周芙压根没意识到自己眉眼都红了,情绪还挺低落,嘀咕说想要照顾他,就让她也照顾照顾他吧。
陈忌拿她那个模样最是没辙,连声线都放软了,无奈道:“好好好,你收你收,我都带走,行了吧?”
周芙咬着唇没抬头也没再吭声。
小小一只蹲在地上的行李箱旁边,只自顾自笨拙地替他叠着衣服,连大衣也用叠的,那模样看在陈忌眼中,就是个只能被照顾,享受照顾的人。
她会照顾个屁。
不过好在他会照顾人,他愿意并且也喜欢照顾她。
说是什么都有,不用再带,结果到了这边之后,还是只喜欢穿她替他准备的衣服。
周芙闻声转过头去,见到他的第一眼,忍不住起身往他跟前小跑过去。
男人外套里头搭的是她亲手织的那件黑色毛衣,大衣微敞着,周芙带着恐慌过后的委屈,定定站在他跟前,想和他抱一抱,却又莫名胆怯。
最后还是陈忌先行对她敞开怀抱,大手一把抚上她后脑勺,一同之前那般霸道,一下将人扣进自己怀中。
周芙侧着头,脸颊贴在他胸膛之上,双手穿过微微敞开的大衣,探进去,贴着里头的毛衣,圈在他劲瘦的腰间之上。
小姑娘身材娇小,这样的拥抱姿势,整个人几乎是严严实实被他那外套包裹在其中。
男人有力的心跳声就在她耳畔,鼻息间是那抹最熟悉的木质淡香。
某种缺失了小半个月的安全感。
在这一刻。
忽然又出现了。
周芙眼眶一阵酸涩,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其实离开今塘,离开陈忌之后,她生活中所经历的苦难,远比之前可怕残酷,可后来没有他的这么多年,她倒是鲜少掉眼泪。
再难再苦再疼,好像都不会想到要哭。
没有这个心思,也知道若是没有人心疼,眼泪便没有任何作用。
有这个宣泄情绪的时间,不如多干点要紧事。
原以为这些年自己变得坚强了不少,没成想到头来回到他面前的时候,还是一个样。
男人一边手扣着她后脑勺,另一边手在她单薄的脊背上一下一下轻轻抚顺着。
半晌才开口,一出声,周芙脸颊贴着的胸腔便会微微震动,嗓音带着些沙哑:“怎么突然跑过来?”
周芙不知道该怎么同他说,手心攥在他腰后的衣料上,不自觉收紧,话音弱弱的,仔细听才能听见:“你不是说……我想过来就可以随时过来吗……”
这话带着点委屈,陈忌听清楚了,也听出来了。
男人束缚着小姑娘的双手并未松开力道,大手握在她细嫩的脖子后,有意无意揉着:“那你还记不记得,这句话之前,我说你要过来,要先和我说?”
说完,他单手揽在她肩上,同她分出些距离来,微微弓下宽阔的脊背,俯身低头对上她的视线。
周芙睫毛轻颤了下,也不知他是不是在兴师问罪,难得任性不讲道理起来,不过语气仍旧低低弱弱,听起来显得没什么底气:“查岗……哪还有提前通知的……”
陈忌这回倒是一时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她说的也有道理,她想查岗,他也坦荡荡让她查,最后还是无奈地解释说:“没有不让你查,太远了,你不提前和我说一声,我怎么来接你?”
他甚至压根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国,若是提前知道了,肯定是要在国内安排一个人,一路陪着她,送她安全落地,直到自己接手为止。
“要是我今天没有回伦敦,你一个人要怎么办?”
周芙被他盯着,也不知该怎么回他,索性重新贴回他怀中,不与他对视,只任由自己包裹在他大衣之内,而后闷闷的嗓音缓缓传出来:“对不起……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她也不想的,可那会儿她只想赶快离开北临,只想能靠近他一点。
她没来得及想那么多。
此刻回忆起来,这事确实办得离谱。
自己果然只会给他带来麻烦。
她这话一出,陈忌都不舍得再多说什么了,他这辈子的耐心几乎都用在了周芙身上:“不是要训你。”
他哼笑一声:“老子这辈子就没见过比你还娇气的。”
周芙:“……”
“不说这个了。”他搂着人,视线往她身后的餐桌上扫去,淡淡问,“东西怎么都没吃,不合胃口?”
周芙在他怀里摇摇头:“不是……”
她只是心慌,所以食不知味。
只是现在陈忌来了,她好像又能感觉得到饿了:“你吃了吗?要不一起吃吧。”
陈忌也没拒绝:“行。”
十多个小时打不通她电话,哪怕后来从凌路雨申城阳那边知道了她来英国的事,没有确认她安全降落,没有亲耳听到她的声音,他哪有那个心思吃饭。
分别了十多天,两人久违地坐在一张桌子上面对面吃饭。
陈忌:“我才走多久,你背上的骨头又硌手了。”
周芙:“……”
他不在的这些天,虽然每天餐定点准时打来盯她吃饭,可毕竟人不在跟前,她便多少有些糊弄。
这会儿食欲终于回来了些,陈忌忙趁机多喂点,最后整顿饭大多数时间还是在照顾她。
回去的路上,是个中年老外开的车。
打从收到付其右的那张照片之后,周芙就心惊胆颤地没再合过眼。
此刻跟着陈忌坐到车子后座上,先是忍不住伸手去勾他的修长指节,待一根接一根小心翼翼握上后,又下意识往他边上再凑近些。
脑袋微微贴着他结实有力的手臂上。
半晌,陈忌懒懒笑着叹了口气,高大的身子索性直接往座椅背后一靠,长腿伸着,给她腾出个专属的空间来,而后抬手将她拉到自己腿上枕着。
后座宽大,她个子又小,直接在他腿上躺下都还有空余。
“睡一会儿。”他淡声道,“醒来就到家了。”
只是这一觉,周芙睡得并不踏实。
不知是因为车子行驶在路上多少有些颠簸,还是付其右带给她的恐惧太过深刻。
以至于一路上半睡半醒。
还断断续续做了好几个有关那段时间的梦。
她梦到付其右微信头像上的那把小提琴。
琴弦被深红色沾染。
本该发出悠扬曲调的弦丝却一根一根嵌入她手臂,拉扯,刺痛。
随后是班长被打断双腿后痛苦的闷哼声。
那声音凄惨又无可奈何。
小姑娘枕在男人腿间,明明是十二月末的季节,额前鼻心却涔出密密细细的湿汗。
不安转醒之际,映入眼帘的环境已不在车内。
四下灯光柔和温馨,周芙被陈忌抱在怀中,从乳白色旋转楼梯不紧不慢上到二楼。
人醒来便有了动静,眼神茫然地打量着周围,陈忌似是有了感应,微垂下眸,对上她视线,温声道:“到家了。”
周芙眼底酸了酸:“好。”
男人直接将人抱进主卧浴室宽大的台面之上,而后单手抽了条毯巾垫去寒凉,将她稳稳当当放坐在上头后,沉沉嗓音说道:“英国的雨一年到头也没个停,空气潮冷,泡个澡继续睡,倒倒时差。”
周芙乖巧地点了下头。
陈忌说完,走到浴缸边,替她将温度适宜的水蓄好,转身便要出去。
周芙怔了一瞬间,冷然想起来,此刻的英国似乎还是白天。
工作时间,他应该还有不少公务要做,抽空去机场接自己一趟,估计已经耽误不少事情,也许这会儿便要赶回去忙。
可是看着陈忌离开的背影,周芙总觉得没来由心慌。
她忍不住叫住他,似乎担心他立刻就要消失不见,等不及他回应,便一下从洗漱台上跳下来,几步小跑到他身后,任性地欺身贴上,委屈巴巴将人抱住。
男人当即脚步一滞:“怎么了?”
周芙这会儿什么也不愿多想,只想将他留下:“你别走,行吗?我想和你睡……”
“和我睡?”陈忌嗓音都沙哑了几分,随后扯唇哼笑一声,“和我睡,行,我没想走。”
他转过身来,面对面睨着她,脸上的笑莫名蔫坏:“但是你洗澡还要留我在里面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