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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席后,魏孤行见她郁郁不乐,他哪里知道雨飘的心意。劝道:“义军慢则半年,快则两个月内必败,何必去犯这个毫无必要的险?”
雨飘点头答应,魏孤行又对她传授了些功法。雨飘回到营内,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忘愁。这种思念以前从未有过,不知为何,那日杀竹叶儿事败后,这种思念便深埋于脑海。每日除了练功之外的时间,几乎全是沉浸在与忘愁一起的日子里。夺回忘愁之心切切,便开始酝酿入浦城夺人的计划。
如此过了十日,两军对垒依然,魏营炮火不断。士气果如魏孤行所料,因粮草被焚事件,义军士气大堕,而整日被炮火压得抬不起头来,各个内心从一开始的愤怒,逐渐演变到狂躁,现今则是过多绝望,士气几乎跌入谷底。
谷昭等人发现这个问题,整日带队鼓舞士气,光这就忙的不可开交。而陈衷纪则迟迟没有对策,众将内心揣揣不安。
谷昭却分明感觉到陈衷纪似乎并未黔驴技穷。白、关、雁三老人人心无牵挂,随时等待最后一战。唯独古东城每日饱受煎熬,本来他到义军便是希望能游说众人拥戴信王。为了这个目的,他是最不希望义军战败的人。
眼见义军士气日日低落,而将领们又想不出应对计谋,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这一日,他终于忍受不住了,便已切磋棋艺为名,端着棋盒来找陈衷纪。陈衷纪乐于奉陪,二人摆开阵势。不一时,古东城大兵压境,连吃掉陈衷纪数字,古东城不禁得意大笑道:“军师看看,此阵和魏军围城可有相像之处?”
陈衷纪点头道:“颇为相像。”
古东城道:“那你将如何应对?”
陈衷纪一听,明白了古东城话中有话,道:“此局至此,按说,晚辈应该认输了。”
古东城道:“认输事小,但干系重大。”
陈衷纪按下一子,道:“就因为此,晚辈才苦苦支撑。”
古东城盯着棋盘点头道:“军师还是留了后手,这计奇兵,若运用得当,或许能力挽危局。”
陈衷纪笑答:“非也。”指着这个棋子,道:“此奇兵若是运用得当,不仅可以置之死地而后生,甚至能扭转乾坤。”
古东城面色大变,全神贯注盯着棋盘。许久道:“老朽昏聩,两眼所见,尽是我子占尽优势,而你方前途迷茫,还望军师指点。”
陈衷纪指着棋子道:“那就看这个棋子能否承此之重?”
古东城道:“多重?”
陈衷纪对着古东城灼灼目光道:“天下!”古东城沉吟片刻,道:“大丈夫为国为民,老朽一生为此,至死无悔,军师但说无妨。”
陈衷纪凑到古东城耳边,二人一番计议。古东城闻言眉头紧蹙,回去后经过一日思索,第二日终于踏上行程,临走只跟白筱天交待了几句。
众人皆不知此老行踪。
古东城走后一个多月,浦城越发沉闷。就在阴霾压顶的浦城内,却也不是完全一派死气沉沉的景象,时不时也能传来一些没心没肺的欢声笑语。不是忘愁和二女还能是谁?红泠整日以虐忘愁为乐,竹叶儿则全新全意护着忘愁,三小无猜,无忧无虑。丝毫不知义军的艰难境况,她们也不关心这个。这一日,红泠把忘愁欺负烦了。一没留神,忘愁又逃出军营,二女急忙去追。三人一先一后不久便奔到浦城大街。虽是战争时刻,浦城内倒也一直安稳,仍有少许小贩出来讨口战争饭,沿街叫卖。忘愁跑到街上便被一个卖奇巧物件的小摊吸引,忍不住伫足摊前,观看各式各样的物件,一时忘了身后的“威胁。”
忘愁自小生长于少林寺,见到什么东西都稀奇,一副童心。这边看的专注,二女已经悄然赶到。老远见了忘愁背影,红泠掏出鞭子便要冲上。竹叶儿急忙朝她使眼色,红泠会意,二女一左一右拉开距离轻轻兜到忘愁两侧。红泠蹑手蹑脚朝忘愁靠近,离他还有两丈距离,再往前走一点手中长鞭便可够着。不料,忘愁猛一转首,两手在脸前比划,舌头伸出嘴外半截,作了个鬼脸。便转身飞身跃起,半空中见到竹叶儿在前,一慌神的功夫看到前面屋顶上插着一根五丈余高的旗杆。忘愁想也不想,半空中身形调换,在屋檐上微一借力便直上旗杆顶端,单脚驻足于上,如同钉子钉牢,随着旗杆摇摆。临街百姓全都一片惊呼,二女跃至屋顶,无法跃上旗杆。红泠怒声道:“臭小子快下来,乖乖跟我们回去。”
忘愁在旗杆上面使劲摇头,本来还有些担心红泠爬上来,见红泠在旗杆下一副无奈面孔。立即宽心,得意洋洋地看着红泠,好像自己终于战胜了红泠一般。
竹叶儿柔声道:“好忘愁快下来,家里快开饭了,有你最喜欢吃的糖醋熏鱼和东坡肉。”
忘愁脑袋如同拨浪鼓,以往这一招竹叶儿百试百灵。但今天小老虎红泠手攥长鞭在旁,气势汹汹。忘愁说什么也不下来。
红泠最没耐性。唬道:“别以为你在上面我就拿你没辙,我砍了旗杆看不摔死你。”
忘愁这才醒悟自己并不那么安全,低头看下面,很是担心红泠砍断旗围观的街坊越来越多纷纷靠拢劝道:“快下来,别摔着。”
不料,人群之中突然飞起一人,轻身一跃,便落在屋顶上,再一借力,直上旗杆顶。众人一片惊呼,二女大为震骇,好厉害的轻功。那人到了旗杆顶,上面已然无从立足。那人却一脚踩在忘愁脚背上,忘愁正要躲开,一股极为熟悉的香味扑鼻,不由一时呆住。任她踩住,脚背上只如同多了一团棉花的重量。
忘愁回过神来,正要跳下逃脱。却被那人死死扣住脉门,动弹不得。
待那人站定,二女抬头一瞧,正是老黑山见过的黑纱蒙面女,不用想就知是雨飘。竹叶儿急呼:“忘愁,快下来。”
红泠不明所以,竹叶儿道:“她就是害你失忆的蛇蝎女。”
原来,为了帮助红泠恢复记忆,竹叶儿曾无数次跟红泠提到过雨飘的事情,把雨飘描绘成无恶不作的蛇蝎女。红泠内心早已对蛇蝎女愤恨不止,如今闻言,脚下用力飞身跳起,拔高二丈有余,长鞭向上甩去。
说起雨飘为何不顾魏孤行劝阻,甘冒奇险来找忘愁。是什么使她对忘愁如此难以割舍?一个是随着年龄增长,少女情怀的敞开。另一个因为雨飘因为毒杀亲姐,众叛亲离。世间唯一在乎她也让她在乎的便只有忘愁一人。因此,内心孤寂的雨飘已将忘愁视为唯一的亲人,没有忘愁的日子简直是度日如年。
雨飘不敢叫魏孤行知道,趁夜摸黑入城,想伺机夺出忘愁。以她现在的轻功,足可跟任何人一较高下。因此,她神不知鬼不觉,夜里出入浦城小菜一碟。当然她是走武夷山山道从防守相对疏松的后城进城,到了城里四处转了转,也没发现忘愁的踪迹。天一大亮,便听到这边人声鼎沸。遂混迹人堆中,老远过来一看,正见到忘愁立在旗杆顶,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雨飘一高兴,也没等看清下面二女便飞身出来,欲强行抓走忘愁。在旗杆顶,雨飘这才看清红泠,乍一见到红泠未死,亦是十分震惊。红泠满面怒气挥鞭击来,离雨飘足底尚有二尺距离。雨飘格格一笑:“真是鞭长莫及呀,红泠姐姐久违了。”
红泠见此人,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愤恨。脑海急速翻转,欲找出些与她有关的片段,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想多了反倒头疼欲裂,竹叶儿已然看出忘愁被制,骂道:“你这黑心的贱人,青天白日之下,胆敢独闯义军大营,还不快快放开忘愁。”
雨飘道:“小叶子,再骂我我就下去撕烂你的嘴。”
竹叶儿道:“好啊,我就骂你了黑心贱人,你下来撕我吧。”竹叶儿巴不得她下来呢,自忖有红泠在,二人无论如何也不会输给她。
雨飘目光带煞,冷哼一声“看打。”声道人到,已然带着忘愁从旗杆顶急速飘落。到了屋顶,松开忘愁如同一道黑色闪电,急速扑向竹叶儿,快的难以想象。竹叶儿大慌,向后急退,惊呼道:“铃铛。”
红泠已然一个箭步半路截来,手中长鞭如灵蛇出洞,打着响缠向雨飘。眼看着将雨飘拦腰绕了三匝,竹叶儿刚要欢呼。雨飘腰肢猛地一旋转,滴溜溜从鞭影中脱出。左手朝红泠一挥,红泠便觉一股寒气袭面,急忙丢下长鞭,双掌迎着气流推出,二气相接,红泠如同置身冰窖。急忙抽身后退,她本就站在屋檐侧。这一退,未等寒气袭体,便失足坠下,一头磕在土地上,瞬间昏厥。下面百姓哗声一片,瞠目结舌。
雨飘一掌击昏红泠,意犹未尽。冷哼一声:“越来越不中用了。”这时,竹叶儿眼见红泠受伤,目眦欲裂,咬牙道:“我跟你拼了。”雨飘看看自己玉掌隐约透出的青痕。喃喃道:“玄阴掌,才六重天便这般厉害了。”见到竹叶儿扑来。面色一寒,眉眼杀机毕现,道:“想死,我就送你一程。”说罢,左掌一圈,朝着竹叶儿推去。掌心鼓起一团青色气流击向竹叶儿,竹叶儿心存拼命,迎着气流不管不顾。眼看便要中招,陡听一声暴喝:“你这女娃好不歹毒。”雨飘大惊,这声音对她来讲太熟悉了,正是白筱天的声音。雨飘急忙收回手掌,回身一把抓起忘愁向后城跑去。众人只见一白一青两道人影瞬间出现在屋顶,正是白筱天和雁南迁。二老到了屋顶,见竹叶儿没事。白筱天正要追去,竹叶儿道:“伯伯快看红泠。”白筱天始看到卧地昏死的红泠。雁南迁道:“老白,人交给我了,你速速救治小铃铛。”说罢,人影一晃,已然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