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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和这边刚走出崇德殿,傅琛便匆匆赶来。他神色凝重,双眼通红,见九王妃后恭敬道:“琛见过婶母,父皇……”
九王妃抬头,仔细打量着这才刚满十七岁的孩子。皇后早逝,太子与华阳公主只能由惠妃抚养,奈何惠妃亦是不得而终,如今更是四面楚歌,叫人不免心疼。
恩和抬起手,抚着傅琛的面颊,眸中尽是怜爱疼惜:“琛儿,听婶母的,别进殿。你赶紧出宫,带着遗诏去寻裴将军,我担心三皇子会生事,怕你有危险。”
傅琛摇头,他想着母后的惨死,心中许久不能释怀,如今正是为母后雪恨的机会,他又怎能轻言放弃?
“婶母,宁贵妃身死,此时就是儿臣与三哥之间的恩怨了。婶母,不必担心儿臣。”傅琛眸中满是坚定,少年隐忍着泪水,这些年在宫中,当真是如履薄冰,这种日子,他梦中都在挣扎着一般。
正在二人交谈之时,三皇子傅毓带兵而来,士兵之多,瞬间将崇德殿围的是水泄不通。
“三哥,你这是作甚?”傅琛微怒,父皇刚走,这便如此不安宁,当真是愧对父皇。
傅毓扬起手中的剑,狠狠盯着傅琛:“这江山,我要定了。谁敢挡,杀无赦!”
说完,便要持剑取了傅琛的性命。
“慢着!”只见恩和跨步向前,挡在了傅琛的前头,她扬起手中的龙头扳指,吼道:“谁敢动我?傅毓,我是你婶母,也是这蒙古国唯一的嫡出公主,你可知我手上这龙头扳指的分量?”
说着,恩和将扳指戴进了傅琛的指上,转身笑道:“这乃蒙古国传承之物,在谁手中谁便是储君,今日太子琛有陛下遗诏,亦有蒙古国作为后援,我看谁敢动他?”
此言出,傅毓不以为意。左右不过是个蛮夷之地,灭了又有何妨。倒是他被一个女子这般左右,觉得颜面尽失。
正待他上前之时,一步一步紧逼。恩和将傅琛死死挡在身后,亦是一点一点的退后:“我告诉你,我进宫之时便叫人快马加鞭送信回蒙古,信中书道我又有个闪失,无论是不是你傅毓所至,这笔账都会算在你的头上!你真以为你可以高枕无忧了吗?你真以为你做的了皇帝吗?你成为帝王之日,便是蒙军杀来,取你头颅之时!”
傅琛手抓着恩和的衣衫,此时此刻他并未有半点惧怕。看着婶母的模样,他恍惚间瞧见了过世的母后一般,婶母这般大义凛然的护着,不能不叫傅琛感动。
恩和虽是盛气凌人,心中却没有几分把握。她并未叫人送信回蒙古,这不过是哄骗傅毓的说辞罢了。
这个女子有勇有谋,胆识过人。她只愿此劫能过,也不知自己的儿子是否将消息带给裴将军。
恩和所出世子,只比傅琛大一个月,名傅灏,此次九王离家,九王妃曾嘱托,若只身进宫一个时辰未归,便命世子带着九王贴身玉佩去寻将军裴戟,此时恩和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婶母,你果真如世人所说,那般有勇有谋。身为女儿家,当真是可惜。”傅毓桀骜不驯,此时已是杀红了眼:“蒙古?我不怕,夺取天下之人若就这般胆识,那才叫人笑话!”
正待这时,傅灏带兵赶来,为首的便是大将军裴戟。恩和松了一口气,却听到了女子嘶吼的声音。
“殿下,殿下就此收手吧,妾身与世子不想殿下这般,父皇刚走,你这样不是让天下人耻笑吗?”
傅琛寻声而望,见说话的女子正是三皇子妃,高氏。高氏出身望族,举止得体,年初方诞下世子,见高氏这般,可见三皇子谋反她并不顺意。
高氏怀抱着世子,苦苦劝着。傅毓只觉得聒噪,将剑抛出,直刺高氏的胸膛。
鲜血瞬间染红了高氏的衣衫,怀中的婴儿也落至一旁,恩和更是看傻了眼,她并未想到傅毓因帝位一事,居然连杀妻这种丧心病狂之事都能干出。
“傅毓,你就不想知道,遗诏里写的是何人继位吗?我可是看过遗诏的人,若我说继位之人是你,此时此刻你是否懊悔,懊悔你母妃的死去,懊悔你亲手杀了这么好的妻子?”说着,恩和这便将手中遗诏抛至而出。
傅毓上前,正欲接过遗诏,却被裴戟射出的箭,刺穿了胸膛。
他踉跄了几步,便倒在了地上。遗诏落在其不远处,他拖着身子,身后已是拖出了一条血印,却在手刚要碰到遗诏之时,只见傅琛从侍卫身上抽出长剑,直接砍下了傅毓的头颅!
傅毓至死,也没碰到遗诏半分。
倒是恩和对于傅琛的举动,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已见过厮杀无数,可眼前的少年此刻却这般陌生,杀伐决断,这般心狠。
“婶母,儿臣永记婶母大恩,今日之恩,琛此生不忘。”傅琛转身,正对着恩和缓缓跪下,抬眸看着恩和,在他心中早就将婶母视为自己的母亲,今日之事,却不能不让他感动。
此时恩和这才回了神,眼前的少年依旧是如玉的温润模样,她俯身将傅琛搀起。一手提裙步至傅毓的尸身旁,弯腰将遗诏捡起,徐徐打开,垂首念道。
“自建恒以来,太祖太宗开拓疆域,连年征战才保天下太平,高祖高宗励精图治方得百姓安居,朕庸碌无为,不敢与先祖比齐,只愿祖宗基业得以承继,不负先祖浴血之恩。朕年迈之人,今虽以寿终,朕亦愉悦至。今太子琛仁厚,且为储君数年,恭敬仁孝朕心甚慰,其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恩和语毕,将遗诏卷起。双手递与傅琛,傅琛先跪地施大礼后,双手将遗诏接过,高举于头上,以示敬畏。
至此,政乱平。九王妃立下大功,傅琛对其一直恭敬有加。
先帝殡天,九王匆匆赶回帝京,亲自主持先帝丧仪,待丧礼已过,傅琛继位。
太子继位,改国号为乾兴,是为乾兴元年,大赦天下。因九王一家有功,尊九王为摄政王,加封九王妃为泰贞王妃。
帝之胞姐华阳公主傅颐封昭元大长公主,于东宫时家眷,皆有封位。
傅琛并无正妃,且有侧妃二人,庶妃二人。
侧妃姚氏玟嬿封从二品妃,封号荣。侧妃萧氏忆儿封正二品夫人,赐封号端慧,庶妃韩氏舒芊封从三品慎贵嫔,庶妃谭姝妗正四品谦婕妤。
摄政王府内。
恩和听着世子说着宫中晋封之时,不由得想着那日傅琛毒杀傅毓时的决绝:“中宫悬空,又有怎样的血雨腥风要在这宫闱之中上演,以陛下的心性,只怕又有几个人家的女儿,为他争个你死我活的了。”
世子傅灏叹道:“倒也难为陛下,儿时经历那样的事,心狠也是好事,更何况他为帝王,这帝王之家,本就无情。”
“你与陛下不过相差一月,这性子可大不相同,你说得对,帝王家本是无情,若有可能母妃倒是希望你做个平民百姓家的孩子。”恩和眸子流转,见惯了皇室的争夺,她不能不为儿子打算。
傅灏听闻,嘴角扬起,自是打趣道:“谁人不知蒙古公主与最仁德的王爷生出个最不像世子的世子,你儿子早就是个闲散宗室了,游山玩水,我倒也乐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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