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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
康熙来到蒙古当然不是单单为了陪太后见养女这么简单, 作为一个英明的君主, 浩浩荡荡的巡幸背后有着复杂的政治目的。今天见见这个漠北亲王, 明天与某个小部落首领会面,敲敲打打,甜枣和大棒齐下。
此时后世大名鼎鼎的热河避暑山庄尚未建立, 康熙也不能通过木兰秋狝接见蒙古各部的王公贵族。所以巡幸蒙古和南巡的次数都很多。到了雍正这个“宅男”皇帝,继位十三年都没出京一步。
清璇和雍正相处这么久, 感觉他是一个很有生活情趣的人,虽然不喜奢靡, 喜好节俭,但是对于舒适度非常注重, 有时候甚至有些龟毛。
就是那种喜欢一点点打造一个小窝, 然后舒舒服服地呆在里面的感觉。说起来, 好像有点缺乏安全感呢!
而且这家伙属于很挑剔的人, 嘴上说着什么都可以, 就比如吃东西吧,其实不爱吃荤, 嫌羊肉膻、豚肉脏、鱼肉腥, 素菜中又不喜欢韭菜这样味道冲的。
但是因为康熙早年的那句评语, 他在正式的宴席上, 都是哪道菜离得近就吃哪道,看不出半点喜好。有回家宴的时候,亲眼看着福晋给四爷夹了些炖鱼,虽是面不改色地咽下去了, 清璇却发觉连福晋都不知道他的口味。
越是这样正经的模样,清璇有时候越喜欢捉弄他,比如喂他吃臭豆腐,故意在他面前吃榴莲,看着胤禛一副难以忍受、退避三舍又不离开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也只有这时候,她才能感觉到四爷对他的喜欢不止一点点,才能相信封建伦理不能束缚住人心。
但是这段时间,却换了一个人来挑战四爷的底线,那就是小郡主娜仁托娅。花式碰瓷,溜得飞起,闪瞎人眼睛,简直棒棒哒!
清朝男女之防明显,虽然蒙古这边宽松许多,但是未婚女子的客房还是离四爷很远的。
但是胤禛时常要出去陪康熙赴宴、与其他兄弟聚在一起跑马等等。这小郡主估计是买通了四爷身边服侍的人(毕竟有几个是端敏公主府分来的蒙古侍者,没有调/教好)。
只要胤禛出现在花园、庭院等公共区域的时候,梳着小辫子、打扮得娇娇俏俏的托娅就会迎上来。
无风自动地向后倒、平地摔啊,数不胜数。可惜四爷不是偶像剧里的霸道总裁,他一开始还面无表情地让仆人去扶,后来直接就视而不见了。
气得托娅是越挫越勇、死不放弃,清璇冷眼旁观,觉着这小丫头仗着天生的美貌,在蒙古受到很多勇士和王公子弟的追求,遇见这不为所动的四爷反而来劲儿呢!
清璇有一回去花园采摘一些“金莲花”来泡水喝,这花在蒙古很常见,并不名贵。一丛丛高过半米,金色的花朵形似荷花,微风浮动,犹如金蝴蝶栖落在叶茎上。
蒙古风沙大,食物又多以牛羊肉和牛奶、羊乳为主,京城来的大人和孩子都有些上火、燥热。素来爱吃肉的槿儿今早起来,嗓音就有些不对头,清璇对女儿说:“乖,说a,把嘴巴张开。”凑近一看,咽喉果然有些红肿,幸好还不是很严重。
记得沈大夫曾经说过塞外的金莲花能够清喉利咽,能舒缓喉咙发炎的症状,向管事的说了一下,得了允许,清璇就挎着小花篮带着荷意来摘花了。
花园之中有一处月牙形的池塘,是从离公主府不远的西辽河支流引来的活水。里面长着碧绿的水草,虽然没有莲花、菱花什么的,但是水质清透、银色的小鱼游动,涟漪轻漾,在蒙古也算得上是一片美景了。
清璇顺着金莲花丛,挑选着上佳的花朵采摘,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池塘附近。倏忽瞧见一个穿着紫色束腰蒙古袍子的女子站在岸边,久久不动,似乎在对着池塘发呆,从背后看飘飘乎似凌波仙子。
由于前阵子某人各种刷存在感,清璇一眼就看出来是那个总出幺蛾子的蒙古小郡主。脑子里的弦一下子绷紧了,肯定有哪里不对劲儿!环顾四周,果然发现这池塘附近居然连一个看守的仆人都没有,偌大的花园只有外围有花匠在走动。
难得动了动脑筋,低下头对身材还有些瘦弱的荷意小丫头耳语了几句。丫鬟静悄悄地往外小跑走了,清璇躲在一棵郁郁葱葱的大树后面,静悄悄地准备看戏。
果然过了一会儿四爷只身一人来了花园,平时常随左右的苏培盛居然不在。清璇眼瞧着托娅向后倒了过去,“砰”的一声,溅出一大波水花。
手托着下巴,内心毫无波动地看着那姑娘在水里死命扑腾着,甚至有闲心观察她是本来就会凫水,故意装成这幅样子,还是真的不识水性呢!唉,离得太远,看不清呢,只是那叫声还真是惨烈呢!
“救命啊,救命啊”,清亮的嗓音此时格外尖利。
远处穿着石青色常服的四爷似乎也听到了声音,脚步一顿,先是四处张望了一下,随后才向池塘走去。
看到胤禛的动作,清璇心里一晒,口嫌体直的四爷啊,虽然防备心很重,但是心里还是善良的。
前世看小说,有一阵子流行邪王、魅帝,好多男主角是皇帝的,都邪魅酷炫、心计深沉,实际上君主在选择继承人的时候就基本的就是要“心正”。
三观不正,整天日/天/日/地的,除非老爹眼瞎或者就一根独苗苗,否则基本上不可能登上皇位。
中国古代政治由霸道走向王道,法家、儒家思想一直渗透其中,其身不正,如何治国;心中没有百姓,如何做好君王?所以说,一般说来清朝这些个皇子阿哥虽然内部争斗不断,但是对于无关之人,还是比较仁善的。
就在清璇胡思乱想的时候,荷意已经带着一个太监匆匆赶来了。顺理成章的,善泳、强壮的太监很快下去救了娜仁托娅。当小郡主像落汤鸡一样被太监拖出水面时,她晕晕乎乎间还抱紧了男子的腰,吐出积水后,就柔弱地说:“多谢四阿哥!”
“姑娘,四阿哥已经走了!”宦官洪亮的声音一下子将沉浸在美梦中的娜仁托娅唤醒了,她睁开眼睛,气急败坏地说:“谁叫你来的?”太监眉头一皱,什么人呀,还想着皇子阿哥呢,要不是自己,她早就淹死了,好歹自己也是太后身边的人,居然这么无礼。
拽着胤禛的衣袖走掉的清璇,心里很是不满,皱着小鼻子,道:“爷,有姑娘为你要死要活的感觉怎么样啊?”若是自己没有发现托娅的诡计,四爷不就被她赖上了吗?
四爷无奈地笑了,“璇儿还不知道吗?我向来最讨厌胡搅蛮缠的女子了,你且看着,她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果然,没两天,康熙就下了旨意,将娜仁托娅封为多罗格格,嫁给宗室中一个瘸了腿的老贝勒做续弦,听说太后还派了嬷嬷去教她学规矩。
卓里克图亲王得了康熙给的茶叶、布匹等物资和口头上的政治支持,对于这个曾经的掌上明珠也就不多关注了。
【返程】
太后祭拜完父母,康熙给孝庄文皇后的父亲满珠习礼酹酒行礼(康熙大年事表)就带着大部队,浩浩荡荡地回京了,再过不久,就是冬天了,天气寒冷,赶路不便。
几根木柴熊熊燃烧,上面架着一口小陶盅,大块的上好蒙古牛肉,爽脆咸辣的酸菜,加上柔韧有嚼劲儿的红薯粉条,“咕嘟咕嘟”,香味四溢。
荷意坐在小马扎上看着火,酸菜牛肉炖粉条,最简单的食材,也是最省事的做法,偏偏闻着就叫人食指大动。
一路过来,清璇已经吃腻了厨子做的菜,做起指挥员,时不时搞点野餐。墨蕴用小碗盛了给侧福晋和大格格吃,极为开胃的酸菜牛肉配上柔软洁白的大米饭,实在太下饭了。
相比在蒙古时常常吃的牛肉,清璇对已经炖煮入味的粉条更感兴趣,用银勺子挖了不少肉汁浇在饭上,香喷喷地吃了起来。
若是四爷在肯定会说这样吃饭不上台面,菜是菜,饭是饭,拌起来吃太恶心了。
就像槿儿被兆佳嬷嬷看着,慢条斯理地好好吃着饭。虽然自己很随性,但是槿儿还小,若是和她学坏了,在皇帝、太后面前露了怯就不好了。
吃完饭,火柴还燃着,就让荷意丢了些拳头大小的红薯放进去烤,四爷在那帮兄弟里喝多了的回来也可以吃点热的暖暖胃。这清朝的红薯说实在的并不比现代的甜,个头也要小些。
刚刚穿越过来的文科生宋清旋,一开始还天真烂漫地觉得纯天然无污染的蔬菜、粮食一定更好吃。
后来才发现,没有经过筛选、改良、培育的食物大部分都要比现代口感差一些、产量低一些。
但是在雍亲王府的时候,她们吃到的食材一般是中上等的,如果是进贡上来的就更是百里挑一了,所以基本可以抵消。
偶尔也会有一些让清璇惊艳的食材,比如青果。【注1】
看着天边那弯小小的月牙,心里竟生起了些许思念,真是奇怪,那个四四方方的院子,明明是禁锢自己的地方啊!不知道齐布琛和弘晟在毓庆宫过得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注1:之前在网上看到有人吐槽说一穿越到古代,吃点东西就说什么纯天然、口感好、有营养,是很奇怪的,毕竟古代蔬果没有经过那么长时间的改良,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但是本文女主基本处于贵族阶级,吃的食物也是清朝较好的那种,我觉得可以与像蠢作者这样的普通小市民在超市里买到的食材相当。就是这样,不服来辩(开玩笑的,可以提意见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