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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 立刻惊了一身冷汗, 颇似当初上数学课打盹被老师逮住了。
严格说起来, 这是大不敬,太后在上首讲话,身为孙媳妇居然睡着了。
“小四家的, 可是昨日在你德母妃那里睡得不好?”幸好太后不是个性子苛刻的,还架了台阶让她下来。
清璇起身行了个蹲礼, 惶惶道:“是妾身无状了,望太后娘娘恕罪。”小小的侧福晋还不敢抱怨永和宫的好坏, 干脆利落地请罪才是正路。
五公主看了一眼小嫂子,插科打诨道:“乌库妈妈, 这小嫂子许是念着家里的孩子呢!”
吃了一惊, 清璇自问和这小姑子没什么交情啊, 竟能帮自己说话, 赶忙冲她一笑, 暗暗示好。
提到孩子,太后就想到了正事, 慈祥地笑了笑, 拍拍布顺达的手, 说:“小五, 你先回去准备嫁衣吧,哀家和小四家的聊聊。”
于是,布顺达带着侍女回了自己的院子,墨蕴也被挥退了, 只剩下清璇直面太后。
“宋氏,你可知为什么哀家要下懿旨将弘晟那孩子抱给四福晋?”太后捻了捻袖间的琥珀佛珠问道。
清璇低着头,心里琢磨着太后的意思,其实她已经从太子妃那里知道此事是康熙皇帝的授意了。已经过了一年多了,今天太后为何要重提此事呢?
猜不透就干脆不猜了,直言道:“妾身愚昧,实在不知道太后娘娘的意思。”越来越多这样的猜不透、看不明,让清璇感到自己在心计上的欠缺。
“唉~”太后长叹了一口气,年近花甲的她,已经很久没有去指点晚辈了。若是宋氏不是“他”(槿儿长相酷似福临)的生母,她也懒得多说什么。
“哀家是觉得你恰似烈火烹油,不知道你能否警醒,如今弘晟养在小四那里也不太方便,你就带回去抚养吧!”太后语重心长地说。
清璇先是悚然一惊,随后就是近乎灭顶的喜悦,不管如何,儿子马上就要回到自己身边了。
脸上克制不住地浮现出浓烈的笑意,这喜怒都放在脸上的性子,真是一眼望到底啊。
“多谢太后娘娘,妾身一定会好好照顾二阿哥的。”近乎直白地谢恩,让太后知道,这孩子根本没注意前半句话。
招了招手,示意清璇上前来,看着通透,却比她这把老骨头还不聪明。
清璇坐到了太后的右边的座椅上,侧耳相听。前面太后都是用满语说的,现在却换成了蒙古语。
想想清朝的贵族也是蛮厉害的,太后精通满语、蒙古语;康熙掌握满、汉、蒙,还从南怀仁那里学了拉丁文,另外对俄语、法语和英语也有一定了解。
康熙的儿子们更是自幼就在上书房学习功课,比起前代一些不学无术的皇子来说,老康还是很重视子嗣教育的。记得刚嫁进来的时候,听到四爷说:“you are the apple of my eye.”的时候是多么震惊。
说实在的,隔了那么多年没接触英语,清璇差点没想起来那句话的真实含义。但是看到那薄薄的耳廓血红得想要燃烧起来了一样,忽然间福至心灵,原来这个闷骚的家伙是在表白啊!
故意装傻,问道:“爷,你在说什么啊?妾身听不懂这番邦语言。”四爷当时抿着唇道:“我是说自己喜欢吃苹果。”
“真的吗?妾身也想学学。”还从胤禛手里骗了一本英文课本。所以啊,爱情就像蛛丝一样,轻悠悠落在人身上,想要离开,才知道已经被网住了。
差点又走神了,清璇的蒙语学得不是很好,但是她听到那句,“你知道为什么排在直郡王前面的皇子都没有立住吗?皇宫里不缺太医也不缺粮食,却比民间的孩子死得更多。”
光洁的额头上冒出了虚汗,这下子清璇知道这位老太后真的是发了善心,特意来提醒自己。
其实清璇也从康熙的行动上猜到了自己有些树大招风了,是以这一年来都极为低调。但是当这些话明明白白从太后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清璇方知道龙凤胎是有多招人眼。
政治小白的脑子难得运转了一下,四爷目前是跟在太子爷屁股后面混,直郡王一直与太子不和。他一心与太子争抢嫡长孙的位置,却连生四女,才生下了嫡子,虽然太子也没赶在前面,但是已经有人造势说这是老天都不想让直郡王如愿。
结果四爷轻轻松松就有了一对健康的龙凤胎,平衡一下子被打破了,别说直郡王一派肯定不满,太子心里也会犯嘀咕吧!
清璇刚准备庆幸自己交给太子妃的办法,让她已经确定怀孕三个月了。就听到太后冷冷说道:“你以为哀家不知道太子妃有孕跟你脱不了干系吗?这后宫里没有查不出的消息。”
可是清璇并不认为这件事有什么不好的,自己帮太子夫妇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不是吗?“妾身不明白······”
太后摇摇头,“你以为太子有了嫡子真的是一件好事吗?哀家从不会只偏爱一个嬷嬷。”是了,平衡之道,在后世的小说、电视剧里被强调了无数遍的御下之策。
可是,可是,皇上明明那么宠爱太子,怎么会不希望他有嫡子呢?根据四爷平日里说的闲话和清璇在重大节日参宴时见到的,康熙那就是一个赤/裸/裸的儿控啊!
但是太后说的话肯定有她的道理,再想想二废太子的史实,清璇尽量让自己更理性地看待康熙与胤礽之间的关系。
这世上没有无源之水,也没有无根之木,康熙对太子也许是有很深的父爱,但是从帝王心术上来想,成年的太子其实也是康熙皇权的最大挑战者。
如果太子顺利获得嫡子,那么他的储君之位更加稳固,汉臣本就拥护他,这下康熙还能做得安稳吗?
太后后来又说了一些话,让清璇失魂落魄地带着满腹心思回去了。
【御花园】
盛夏时候,浮碧亭前的玉清池里莲花正好,一尺多长的锦鲤纷纷跃到水面上来,堪称盛京。
实际上是气压过低,鱼儿缺氧,上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而已。清璇带着墨蕴在御花园里快步走着。
已经快要正午了,清璇记得以前魏嬷嬷告诉过她:从浮碧亭的小道那里可以抄近路回永和宫。
但是石子儿铺就的小路错综复杂,很少在宫里行走的清璇很快就找不到正确的道路了。
忽然,她发现不远处的浮碧亭外站了不少侍卫和太监,在皇宫里能有如此排场的也只有皇上了。清璇暂时不想见康熙,只想赶紧回去消息,这七绕八绕的,穿着花盆鞋,脚都软了。
墨蕴问道:“主子,前面是不是皇上啊?”
清璇将葱白似的食指竖在唇前,意为禁声。四处顾盼张望了一下,发现右后方有一处高大的假山,决定从那里绕过去,避开皇帝他老人家。
脱了“哒哒哒”的花盆鞋,赤脚走在小路上,烫的脚都疼,墨蕴是丫鬟,为了方便干活,穿的是平底绣花鞋。
忍着痛,步履轻盈地猫身走到假山后面,却看见一个穿着蓝色制服的年轻侍卫正藏在假山洞里。
忽然见了外男,清璇吓了一跳,这除履脏袜的样子该如何是好,却见那面容俊朗的男子朝自己眨了眨眼睛。
麻鸡,这小鲜肉实在对自己放电吗?清璇看了看自己的打扮,甚是素净,不会被当成躲懒的小宫女了吧!
既然侍卫大哥没有多说什么,清璇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转过头,足尖轻点,快步略过假山,带着墨蕴从小道离开了。
剩下那不知身份的侍卫,回想着碧衣女子,眉眼如画,香汗淋漓、罗袜生尘的动人模样,不由心跳加速。家里的妻子虽是名士之后,却一味驯良软弱,没有一丝灵性。
想来她应当是一个小宫女,若是能娶回家,可许以良妾之位。狭长的眼睛里全是志在必得的野心,高高的鼻梁显出坚毅的性格。
【永和宫】
出了御花园,清璇赶忙穿上讨厌的花盆鞋,颤颤巍巍地往永和宫走去。鬓发都有些散乱了,黏糊糊地粘在带汗的肌肤上,心砰砰直跳,小口小口地喘着气,几乎能听到滚烫的血液在血管中汩汩流过的声音。
回到自己暂居的房间时,德妃指派来照顾她的小宫女丁香迎了上来,道:“侧福晋,您的膳食,奴婢已经放在桌上了。”
清璇心里有些慌乱,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疲惫地说:“好,你先下去吧!”
墨蕴快步走过去将饭菜分好,随即皱着眉头说:“主子,饭菜已经凉了,要不要奴婢去热一热?”
已经没有什么吃饭的心思了,清璇摆摆手,用白开水将饭泡了泡,挑了几筷子素菜吃了起来,至于那表面浮着一层油花子的鸡汤就被她放在一旁了。
吃完饭,用温热的水泡了泡脚,她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那张年轻俊朗的面容,带着蓬勃的朝气,桀骜不驯的样子让她想到了仗剑走江湖的少侠。
已为人妇,清璇心里自有界线,没有生出什么遐思,只是忽然对新的话本题材有了些许灵感。就像刚才那样,奔跑着,肆无忌惮的感觉,好像才是活着的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 那句英文的意思是:你是我最珍爱的人,四爷撩妹也是有毒。
这一周有榜单,更新频率会高些,可能是存稿箱发文,没有及时感谢的营养液会在下一章感谢。总之,谢谢你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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