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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烟雾大团大团地向上蔓延,刺鼻的石油味混着烧焦的树木味,让围观的镇民纷纷捏着鼻子往后退了退。
体型惊人的大树横在城堡面前,黒焦的枝干时不时掉落在地上,溅起一阵尘埃。
“这是怎么了,哪来的这么大的树?”
“好像是从城堡后面的那片丛林里发现的,整整砍了一整天才砍下来的?”
“殿下烧这棵树做什么?要是把它留在树林里,我们都可以去观赏的。”
四周的人群熙熙攘攘,捂着口鼻小声议论着。
“柯连娜!柯连娜!这个小鬼,又跑到哪里去了?!”
人群中,一个身材纤细的妇人四处张望,试图在拥挤的人群中找到熟悉的身影。
旁边是一个留着络腮胡壮的跟头熊一样的男人,他厚实的嘴唇咧着,露出大白牙:“不用着急,城堡附近柯连娜熟悉的跟自己家一样,不会有事的。”
“胡说什么呢,万一被人抱走了怎么办?柯连娜也只是个小孩子而已。”妇人被没良心的丈夫气的大喊,伸出一只手揪住男人的耳朵,“现在赶紧给我找!我的女儿一定要平安无事的回来!知道了吗你这头笨熊!”
男人被揪的嗷嗷直叫,赶紧挣脱妇人的手,钻进人群中寻找自己的孩子。
柯连娜头戴着草帽,脸上沾着灰,弯腰在人群中灵活地移动。
她的手中,一枚蔷薇徽章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伊莎贝尔回来了。
柯连娜握紧徽章,渐渐移动到城堡大门的附近。
城堡大门开着,站着两排士兵,提着石油的士兵正来来回回走着,他们将满满一桶油泼到巨大的枝干上,等着火苗窜上来,然后提着空桶回去。
浓烟滚滚,熏得站岗的士兵扭曲着脸,揉着睁不开的眼睛。
柯连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趁着士兵们被烟熏得闭上眼睛的时候,迅速从士兵的背后偷偷溜了过去。
她是仆人的女儿,只能从城堡后门进入,一直熟悉的环境也就是城堡的后半部分。
前殿的大厅和王子的居住场所她从没有踏足过。
但是现在,她要溜进去。
拥有蔷薇勋章的人,将会成为这片大陆最勇敢最机智的骑士,也是蔷薇精灵最忠诚的勇士。
蔷薇勋章的异样,让她能隐隐约约感知到伊莎贝尔的存在。
说不清楚那是种什么感觉,莫名的,像是心灵感应似的,她就是知道,伊莎贝尔来到了附近,而且很虚弱。
古树的烧毁,不仅减少了蔷薇精灵的能力,也让只属于蔷薇精灵的蔷薇勋章也有了危险的征兆。
她不清楚伊莎贝尔的现状,她担心着那个精灵的状况。
不管有没有用,她都要试一试。
*
“欢迎回来——”
安德鲁笑着,胸有成竹,似乎很满意苏见烟的举动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苏见烟直接腿一软,再也坚持不住,身子往下滑去。
安德鲁长腿一迈,将女孩抱了个满怀。
馥郁香浓的蔷薇花香扑鼻而来,安德鲁感觉到自己心底那个一直空缺的大洞彻底补上了。
他抱紧怀中的精灵,感叹着:“清瘦了不少,这些日子受苦了。”
其实并没有,吃香的喝辣的,被人捧在手心里快要上天了。
苏见烟暗暗翻了个白眼,无力地挣扎,推搡着安德鲁,“你放开我,放开,不要碰我。”
“不可能。”男人哑着嗓子轻笑,反而箍筋了些,“不会再放手了,以后都不会了,永远都不会。”
娘了个腿的,这个脑不登在这啰里啰嗦个屁啊。
苏见烟放弃挣扎,抓紧了安德鲁的袖子,抬着头问,“你做了什么?”
安德鲁摸了摸女孩的金色长发,心情很是美丽,“不管我做了什么,事实证明很有效不是吗?你现在出现在我的面前,在我的臂弯里。”
“疯子!快停下你的计划!如果你不想我死的话,就暂停你所有的计划!”苏见烟死死掐着安德鲁的胳膊,恨不得在他脸上瞪出两个洞。
身体里的力量还在继续流失,苏见烟的力气一丝丝的被抽离,不过说话间的功夫,她说话的声音都变小了。
安德鲁是个资本家,最擅长的就是打交易战。
“可以,但是你能付出些什么?”安德鲁不紧不慢地问。
苏见烟咬牙,“你想要什么?”
男人勾起胜券在握的笑,“答应我一件事,不准反悔,必须做到。我要你向你的神明起誓,绝对不食言。”
妈的怎么一段时间不见,男主连这都知道了?
苏见烟闭了闭眼,靠在男主怀里,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放到男主的唇边。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眼底浮起一丝笑意,张口将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指含进了嘴里。
苏见烟调动着全身的能量,将所有魔法驱使到指尖。
甘甜的液体低落到舌尖,在味蕾蔓延开,青草的香味充斥着整个口腔。
“圣洁的自然之神,您的女儿在此以自己的生命向您起誓,我以蔷薇精灵的名义向安德鲁殿下做出承诺,允诺他一庄神圣的誓言,承诺的尊严不可侵犯,愿您在上,见证我对这个男人的誓言。”
苏见烟闭上眼,嘴里念念有词。
金色的光芒从指尖发出,繁琐华丽的法阵在脚下浮现成型,最后烙印进苏见烟的胸口。
“这是我们精灵最高的誓言,现在,请您遵守你的承诺,停下你的所作所为。”苏见烟虚弱地睁开眼,抽回自己的手指,在男人好笑的目光下在他的制服上擦拭了几下。
随后,苏见烟不甘地瞪了安德鲁一眼,轻轻挣脱男人的怀抱,向后退却一步,化成无数金色尘埃,飘回床头的白色蔷薇之中。
白色的花瓣盛开了多日,终于迎来了自己的主人,花瓣一瓣瓣回笼,裹成一个花苞。
安德鲁低低笑着,仔细回味着身前的香味,随后摇摇头,转身大步离去。
*
柯连娜躲躲闪闪,藏到一个雕像后面,伸出脑袋悄悄地观察着。
突然,一队人马步伐匆匆从面前走过,正好遇到了回来的卡特。
“发生了什么事,这么急急忙忙的?”
卡特年纪大了,在外面待了一会就受不了浓烟的摧残,红着眼睛就回来了。
他擦拭着眼镜,问着领头的人。
“殿下下达了命令,让其他人停止放火燃烧那棵大树。还要浇灭那棵树的火。”
卡特点头,“你们快点去吧,说不定那棵树还能保留下一部分。”
小队的人快速绕过卡特,向大门走去。
躲在雕像后的柯连娜心中疑惑王储的命令,机敏地缩回脑袋,偷偷地跟在卡特的身后。
这个爷爷身份不一般,看来在城堡里有一些地位,说不定他知道大厅在哪里。
卡特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小尾巴。
今天城堡门口那么大的事件,足够吸引很多人到门口去观望,倒是给柯连娜提供了好的跟踪环境。
卡特左转右转,没有回到城堡的大厅,反而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小房子面前。
他打开破旧的铁门,走了进去,柯连娜连忙调整位置方便自己看的更清楚。
房间很小,通过铁门就能将里面看的清清楚楚。
房子里什么都没有,卡特弯腰,掀起地上的一个门板,走了下去。
柯连娜小心地等了一会,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卡特就走了出来,合上门板,走出房子将铁门关上然后离去。
柯连娜这才冒头,悄咪咪走近小房子,铁门没有用锁锁上,只是拴上了门栓。
她的眼珠滴溜溜转着,铁并不是很常见的金属,多数在贵族的家里或者军队手中,民间只有铁匠铺里有。
为什么精贵的铁,会做成一扇门?而且还是这么残破的小房间的门?
她拉开门栓,走了进去。
才发现小房子里之所以从外面看起来很破旧,是因为里面的墙也是许多铁拼铸起来的,这些贴墙不是一整块铁,而是大小新旧的铁组成的。
就连地上的门板,也是褐色的铁门。
为什么城堡的角落里会有这么一所由铁建成的房子,而且看这种修建方式,也是最近才建起来的,所以才会那么匆忙的用不同的铁片拼接在一起。
柯连娜沉思,却发现手中的蔷薇勋章忽然暗了下去。
她心中着急,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是伊莎贝尔安全了还是遭到更严重的伤害。
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小小的身板掀开金属门板有些吃力,打开门板,柯连娜将发红的手掌在衣服上蹭了蹭,随后嘟着嘴吹了吹掌心,随后绷着小脸,看向门板下的世界。
黑漆漆的洞口像怪物的大嘴,好像可以吞噬掉任何掉进去的东西。
柯连娜犹豫了一会,脸上呈现出胆怯的神情。
但是几秒之后,她眼底浮现坚毅的光芒,伸出脚试探着往下伸去。
踩到了什么东西。
很可能是楼梯,柯连娜咬牙,义无反顾地走了下去。
楼梯不长,很符合她的猜测,这座房子修建的很匆忙。
楼梯到底是一条走廊。
走廊墙壁上有着壁灯,这让柯连娜欣慰了不少,在昏暗的视野中,她摸索着找到开关,打开。
墙壁上的壁灯亮起,点亮了黑漆漆的走廊。
柯连娜向前走去,不过几十米的距离,狭窄逼厌的走廊就豁然开朗,它连接着一个巨大的空间。
高达十米高的空间潮湿,墙壁上是一圈幽暗的壁灯。
最中间,一个大型的金属笼子在灯光下反射着冷光。
一道纤细的身影伏在地上,金色的长发扑散着,将她的脸遮的严严实实。
柯连娜挪着步子往前走了几步,等看清了那道身影,瞪大了眼睛——
“伊莎贝尔?”
*
比德古小镇的居民们嘀嘀咕咕地从城堡门口离开。
士兵们正在转移这棵烧了一大半的古树,城堡里的仆人提着水盆和刷子蹲在地上清洗着污渍。
一切都在收尾。
卡特正在给安德鲁汇报莉莉的情况。
“她似乎更加虚弱了,身上有许多冲撞笼子后灼烧的伤口,看来那段时间她很痛苦,一直想逃离这里。”
安德鲁坐在椅子上,背对着卡特,蓝色的眼眸闪着幽幽的光。
男人整理着袖口,“看来真的是瞎猫撞到耗子了,那棵树对精灵有特殊的作用。”
卡特点头,“想来也是,一棵树长到那么大本来就很匪夷所思,如果跟精灵有关的话,倒也不显得奇怪。”
“既然人都已经回来了,就让搜捕的士兵们回来吧。那些动物也放回去。”
他现在没必要做那些会让伊莎贝尔生气的事情了。
“好的。”卡特点头,想起了什么,“那地下室里的那位……”
“继续严打拷问。”
安德鲁眯着眼,语气随意,“让她明白,没有价值的东西没必要存在,只有吐出更多的东西,才能活下去。”
“可是殿下,如果我们真的杀死了一只精灵……”
安德鲁轻笑一声,舔了舔唇,眼底尽是杀戮的血腥气,“你在怕什么?我亲爱的卡特,你在害怕吗?”
“人们会对未知的东西感到害怕,这不罕见。可我要的,是征服。”
安德鲁站起身,含笑转身,“如果折磨一只精灵是罪不可赦,那就让我下地狱去吧。”
卡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认命地低下头,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