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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薛九娘会合后,薛九娘看出秦正阳神色有些异样,问道:“你看到什么了?能不能跟我说?”秦正阳轻叹一声,拉着薛九娘的手走到一棵树下,清理一下思路开言:“九娘,你是我唯一的知己,我所有的秘密都不会瞒着你,虽然我与灵云相处不短,却没说过一句真心话。对你则不一样,普天之下,只有你了解我的真实想法。”薛九娘轻握秦正阳双手道:“老夫老妻了,何必说这些?”秦正阳道:“心里藏的事情太多,就要找个人倾诉一下,否则就会憋出病来,今日灵云反常就是由于心里的结解不开。”薛九娘点头:“看今日情形,灵云确实心里有事,你就不能帮帮她?”秦正阳苦笑:“她想杀我,我怎么帮她?”薛九娘吃一惊:“灵云要杀你,怎么可能?你是她第一个男人,也是她唯一看得上的男人,就算把亲生父母杀了也不可能对你下手。”秦正阳摇头:“要杀我不是她的本意,当初她接近我确实另有企图,可是经过山洞传功之后她的想法变了,从前游戏人生的女强人有了平常女子的情感,照我看她确实想和我厮守一生。”薛九娘问:“你呢?是不是也想和她白头到老?”秦正阳笑道:“这样的奇女子我当然会动心,至于以后如何我不会多想,有了你和灵云在我身边,今生足矣。”薛九娘道:“你还没说为什么灵云要杀你?”秦正阳叹口气:“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灵云的计划已经进行了很久,就算想收手也不可能了。这是我出道以来遇到的最难应付的局面,杀不得,护不得,一旦她的计划被我彻底瓦解,我都不知该如何面对她。”薛九娘叹道:“这个难题我也不会解,你们两个人都太强了,偏偏做了割舍不开的情侣,天下又找不出一个比你们强的人来为你们开解,灵云妹妹真是可怜。”
秦正阳被这个难题困扰,一方面要彻底摧毁灵云公主的势力,一方面又难以割舍独一无二的佳人,当初被十余名高手围攻,命悬一线之时也比现在好受。这时玉柳已经由孙一鸣护送出了边关,江玉山以及四名随从的家眷也同行,一路上风平浪静。孙一鸣心里清楚,表面是自己一人护送,暗地里肯定有人保护。灵虎早就得到消息,派出大队人马前来迎接,玉柳最牵挂这个儿子,巴不得早些见到,连连催促。灵虎夫妻在龙首山下迎接,玉柳看到儿子前呼后拥,威风八面,心里欢喜,对秦正阳的埋怨又少了几分。灵虎把母亲接到新建成的宫殿,玉柳马上安排住下,金象王大名威震西域,王宫里极为奢华,玉柳在儿子身边,心满意足。此时灵虎的姬妾已经给他添了四个小宝宝,两男两女,玉柳长了教训,孙子交给灵虎,自己把两个孙女留在身边,以免重蹈秦征的覆辙。江玉山以及四名随从安顿好家眷,专心留在龙首山,灵虎把守御龙首山的重担交给江玉山,并且拨一只大象给他。江玉山换上西域的服饰,金冠金带,惯用的铁剑别在腰间,威风凛凛。就武功而论,江玉山的修为仅次于灵虎与黑水禅师,而且对兵法有些研究,灵虎命他调教自己手下的数万精兵,江玉山在青云山庄只不过是个总管,在这里却成了万众瞩目的首领,心里的欢喜自不必说。西域风气,真正的勇士才能得到大家的支持,江玉山在演武之时,力举千斤,铁掌碎石,众军无不信服,连飞龙侍卫的首领马沙也拜江玉山为师学习武功。灵虎早先设计的大象阵法基本圆满,步兵骑兵大象兵配合默契,各国精兵根本无法匹敌。有金象王在龙首山坐镇,匈奴进犯的次数明显减少,有这样一支精锐劲旅摆在跟前,匈奴人不敢放心攻打边关。所以朝廷经常派专使结好灵虎,灵虎也顾念旧情,能帮忙的地方就帮一把,声望地位无形中提高很多。
武功山吕青抓紧增强实力,需要大批的银两粮草,最大的来源还是成都,所以吕凤经常要到成都处理账目。这一日回到成都,发觉气氛有些不对劲,询问之下得知,半月教势力扩张迅速,已经威胁到官府。半月教针对的是官府维护汉族,排挤其他民族的政策,得到各族响应,声势浩大。官府自然容不得,但半月教组建了二十余万精兵,还有隐士归元子培植的一批猛兽,官军根本不是对手。半月教的人被八目天君迷惑,交战的时候根本不怕死,再加上隐于幕后的乔玉清出谋划策,官军屡战屡败,勉强守住城池。成都的官宦人家,富商巨贾都在想办法逃离,陆路太难走,都抢着觅船。吕凤感觉到事关重大,先把消息传给大哥吕青,自己留在成都。兵荒马乱的时候正是最好的发财机会,吕凤用很少的钱收购了大批的田产房产,更利用手上的大小船只大肆敛财,收入颇丰。这都是听了秦正阳的教导,江湖人不过问官府的事,只要半月教的人不招惹就不必多管闲事。乔玉清自然明白,与官府作对好办,如果得罪武林人,那就寸步难行了。本来乔玉清已经安排了人到各处敛财,却被吕凤抢了先,心里自然不痛快,自己费多少心血组建精兵,又击败官军,制造恐慌,眼看该得利的时候却被别人抢先,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虽然吕凤是聚风堂的人也不能坏了全盘的计划,因此乔玉清决定与吕凤谈一谈。半月教的教主八目天君只是乔玉清的挡箭牌,根本不知道乔玉清真正的意图,所以这些事都瞒着他。乔玉清派心腹人秘密联络吕凤,吕凤思前想后,觉得有必要见一见,爽快答应,就定在吕凤的酒楼会面。
乔玉清按时赴约,吕凤摆下酒宴招待,乔玉清赞道:“二当家好算计,这个时候敛财,等战事过后,你的财产至少翻三倍。”吕凤笑道:“托先生之福,这样的机会可不好找。”乔玉清道:“本来这个机会是留给我的,谁想被二当家抢了先。”吕凤摇头:“我只在成都,整个蜀中都在先生手中,这点小钱算得什么?”乔玉清苦笑:“蜀中最大的富商巨贾都在成都,二当家都捞了去,我还能剩下多少?”吕凤一笑:“话不能这么说,最大的财产我可没动。”乔玉清问道:“如今虽然没动手,到时候能不能留给我?”吕凤答道:“于公于私,我都不会动,先生尽管放心。”乔玉清这才放下心,吕凤口中的大财就是官府的粮仓银库,还有各衙门的小仓库。这件事说开,乔玉清就与吕凤闲谈。吕凤问道:“先生费如许周折,到底想得到什么?金银,权势,还是美色?难道先生想做皇帝?”乔玉清摇头:“黄金城的黄金足够花用,权势美色对我如浮云,如果想做皇帝我就不会来蜀中了,直接到京城岂不快当?”吕凤纳闷道:“既然如此,先生要的到底是什么?”乔玉清笑道:“其实我是出了一道题给秦正阳,看他能不能解,论武功肯定没人能超过他,论心计我自问不逊色,只要能把他难住就行了。”吕凤颇感意外,对乔玉清的话半信半疑。乔玉清一笑:“你不妨把我的话转告秦正阳,问问他如今是不是好过。”吕凤可不知道秦正阳如今确实进退两难,乔玉清没有威胁到自己没理由找他的秽气,灵云公主明明是对方的首领,偏偏又是情深意浓的情人,这一次乔玉清确实把秦正阳难住了。吕凤一直把秦正阳当作天神,什么事也难不住,对乔玉清的话不十分相信,敷衍道:“有机会我替先生转告。”乔玉清笑道:“我知道你不信,不过难受不难受秦正阳自己清楚。”吕凤问道:“看先生的意思,大有侵扰中原的架势,为了争一口气,何必搞出这么大动静?”乔玉清敛容道:“这你就不懂了,朝廷一向不重视苗,羌等族百姓,地方官也多方压制,这一口怨气积压的时间越久,造成的危害越大。如今国力正盛,此时把这股怨气激发出来总比国事衰落时发作要好。如同一个人长了瘤子,年轻时割去不算什么,如果年老多病时再割,连命都难保”吕凤大为意外,兴兵造反反倒是为国家着想。
正如没人猜得出秦正阳的心思,乔玉清的用意也无人知晓,灵云公主处在一个尴尬的位置,这三个能左右天下命运的人各有苦衷,互有短长。吕凤叹道:“先生与秦堂主都不是凡人,我才疏学浅,体会不到其中深意。”乔玉清本来不会把心里的话对外人讲,只是布置了如此精彩的棋局却无人能看懂,心里难免不自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一吐心声,竟然一反常态,与吕凤畅谈许久。吕凤问道:“先生把这些事都告诉我,如果被秦堂主知晓,整个计划都会受影响,那不是前功尽弃?”乔玉清胸有成竹:“布局已完,就算对手知晓我的全盘计划也没机会了,这样的棋才称得上高明。老实说,把秦正阳带到我布的局里实在不容易。”吕凤想起一事问道:“先生既然有此谋略,当初百毒门为何轻易瓦解?”乔玉清答道:“当初开创百毒门主要是为了修建黄金城对抗百灵岛,秦正阳崛起的时候黄金城已经接近完工,百灵岛的凌仙和孔静修才是真正的大敌,所以我没功夫与秦正阳斗智。”吕凤这才明白。乔玉清又道:“黄金城一战,秦正阳竟然布下一个生死局,一举杀死孔静修,自那时起,我就决心与他较量一下,看一看这个超级强人是不是在任何地方都没有人能超越。”吕凤心里有些奇怪,自己与乔玉清素昧平生,乔玉清却把心里话滔滔不绝的讲出来,是不是利用自己给秦正阳传递消息,扰乱视线?乔玉清观察入微,看出吕凤心里怀疑,笑道:“是真是假,秦正阳自然清楚,等事情办完,我与秦正阳,彭元济煮酒畅谈,那才是最大的乐事,告辞。”吕凤送走乔玉清,心里盘算一下,把会面的经过详细纪录下来传给大哥吕青,吕青看过之后,明白事关重大,立刻派人把信送到青云山庄。
这封信很快被送到秦正阳手上,此时秦正阳与薛九娘一道在武汉部署大行动的事,半月教的事已经迫在眉睫,一旦发作后果难料。看到这封信,秦正阳连连点头:“好个乔玉清,之前小看你了。”薛九娘问道:“究竟什么事?”秦正阳道:“这一切都是乔玉清精心策划的,一方面利用八目天君对抗官府,一方面利用灵云公主牵制我,我却抓不到他一丝把柄,这个人的谋略果然厉害。”薛九娘看过信之后,登时诧异道:“半月教起兵竟然对国家有利?乔玉清的话入情入理,我们没理由找半月教的麻烦。灵云公主组织人手报杀父之仇名正言顺,我们不可能找乔玉清算账,这样的对手实在难缠。”秦正阳叹口气:“如今我们与灵云公主的人火并在即,半月教眼看就要进犯,最大的主谋竟然置身事外,我们都成了他的棋子。”薛九娘问道:“你到成都把乔玉清杀掉怎么样?”秦正阳苦笑:“乔玉清既然把事情挑明,自然有恃无恐,正如他所说,局势已定,我把他杀了也无用。而且这样的人才,我根本不忍心下手,能摆出如此巧妙的布局,不能不让我佩服。”薛九娘劝道:“偶尔输一次算不得什么,你把大半精力放在武功上,乔玉清埋首典籍之中,自然比你考虑的周全。造化忌全,你不可能在各方面都占上风。”秦正阳摇头道:“话好说,事难做,我自出道以来,一向我行我素,独断独行,这一次却被人当作木偶,被人牵着鼻子走,你让我如何甘心?”薛九娘笑道:“看来老天就是要你尝一尝被人摆布的滋味,免得你总把别人当木偶。”秦正阳点头:“如今我算明白了,木偶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凭我如今的修为还要受这样的罪,实在是天大的笑话。怪不得当初手无缚鸡之力的诸葛孔明把众多名将玩弄于股掌之上,武功再强也比不上头脑灵光。”薛九娘问道:“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沿着乔玉清划的道走下去?”秦正阳叹口气:“这个局唯一有回旋余地的就是灵云公主,如果我把她的势力彻底瓦解之后,她还愿意投入我的怀抱,我也能完全接纳她,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可是这个结局实在难以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