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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他的国家举行的世界杯。
虽然已经听了很多了,但是拉里来到这个国家的时候,还是小小的惊奇了一番。满街上都是亚洲人的脸,但是与平常看惯了的他的脸不同的,带着笑的各种各样的脸。
也不仅仅是拉里这样觉得,同一个俱乐部到国家队的亨瑞和卡莱也在满面惊奇的东张西望——与那个一脸冰冷的人不同的,但是又这么相似的亚洲人的脸。
他总是冷冷冰冰的,露着冰冷的气息,很少见到他的笑脸。
训练很刻苦,尽乎于自虐一般疯狂的练习,尽力在不多的出场机会里表现出色——平常的生活里也很独行,不打招呼,不交往,话能少则少,以至于刚开始以为他并不懂英语而闹了了大笑话。
但是拉里闭上眼睛,不再看大巴外面的景色,但是他不驯的眼神看起来是那么美即使静静的将他拥在怀里,在那样的雪天里希望他变得柔软一些——他会闭上眼睛,但是不会露出软弱。
“看!”亨瑞猛击了一肘合上眼睛疑是打磕睡的拉里,促不及防被撞的些些痛起来的拉里,张开眼睛突然就忘了责怪他——那是一栋大楼吧?这样望上去,他的脸整个的嵌在那座大厦的表面
“kano”卡莱也低声的叫着
忘记了,这本就是他的国家,而他,是他的国家里最亮的一颗足球巨星。
即使在广告上,他也并不笑,酒店房间的桌子上散乱着一些工作人员拿来的足球杂志,当地的杂志上有一张他露出着微笑的脸孔——记者很得意拍到这张照片吧?指尖摩过光滑冰冷的纸面,记得他的唇,总是紧闭起来,露出骁勇的狼一样狠狠的神色,张牙舞爪的,唯有这样,他才能在竞争激烈的职业足球场上生存吧?
然后开始的肉体关系是因为什么而开始的呢?
只不过是抒缓压力?或者简单的只因为自己是第一个试图交谈的队友?
我们?能叫上队友吗?
抓抓头发,倒在软绵绵的床上,这样的想着:毕竟他会对我开始抱着一点友好仅仅因为他是中场而我是前锋吧?
就算是被替补上场,他那个中场如果不与我这个前锋配合好的话,教练更不会让他上场了!焚烧着疯狂战斗意识的眼神,还有那与之截然相反的冰冷态度——他总是冷着一张脸对着他,洗澡的时候也不会跟人开玩笑,冷冷的洗自己的,但是那光滑的肌肤还是在一群毛发旺盛的白种人或者赤黑发亮的黑人之中,苍白或者说仅仅是淡淡的发着一抹含蓄的光芒
他的国家那年的比赛并没有召他回去,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为将要举行的世界杯预选赛而保留他这个实力吧?冷冷脸孔的他好象根本没有这件事,但是他居然在那个艰苦训练后的深夜里,寻找着可以有卫星电视转播的酒吧。
街头遇到他,然后踏入了他的世界。
的确象抒放压力,追求肉欲的兽。简单而粗鲁的在一起,有时候明白他是不爱多语的,所以拉里也沉默。他也用冰冷的眼神杜绝了拉里想用自己的身份做点什么的想法——他依靠着自己的力量来到这里,他也一定会用自己的力量继续的走下去,而不是靠谁的帮忙!
身高175公分,体重72公斤,他却可以跟对方身高185公分体重90公斤的对手抗衡而毫不示弱——他的毅力和卓越的体能和技术,日复一日的赢得了更多球迷的心。
休假的时候会在一起,即使只是单纯的做ài。拉里有时候也会想要在有人的时候表示一下自己与他的亲近,但那是无效的,他冷冰冰的拒绝着,用眼神,用神色。
有时候进球之后大家会拥抱,热情的欧洲人都毫不拒绝这种疯狂的拥抱甚至亲吻,拉里会乘着这样的机会在床之外的地方紧紧的拥抱他,触摸他,感受着他火热身体跳动着的热量
他会在没人看见的时候横过来一眼,警告一下。
但是拉里依旧这样做,乐此不疲,享受着这种危险的快乐。
但是假日的时候他会趴在床上,心神荡漾的享受着拉里的爱抚他也是快乐的吧?否则这样的关系怎么会持续下来?坚决不许拉里留下任何激情痕迹的过分要求,让拉里总在探入他身体的时候恶作剧的用力——将他这不会被人看到的部分狠狠的凌虐吧!哪怕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一动不能动,拉里会很开心的伺候他整整一个假日。
——似乎总是在潜意识的寻求他的柔弱,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剥开他的硬皮,舔噬上真实的内心。
拉里同样被国家队召回国,同俱乐部队入选了国家队的一共有三人,而他,也回到了自己的国家,穿上了他那个国家的蓝色球衣。
kano喃喃的唤着,发觉自己的内心一点一点的崩溃——这样的想念,明明在一个天空下,不再隔着几千里几万里,也不再隔着山与海,却从来没有感觉与他这样陌生。
于是这样的思念,kano,你在做什么?
在行动电话上按下去他临走前写在便笺上的行动电话号码——真是的,想要告诉我就告诉呗!不声不响的写在那里,又草又快的数字,连个名字都不留,万一我撕了它怎么办呢?
听说他们集体住在kijumayou hotel,组委会的简报上是这样写的,这里的名字怎么会这么难念?这会儿打电话过去,会打扰到他吧?拉里还没决定的犹豫里,有人来敲门了:“拉里!开会了!”
“哦,立刻来!”从床上跳起来,想了想,简单的打了一句话:我来了。短信过去,然后立刻出门去开队上的会议。
anjo kano,加纳安生,日本代表队队长,中场球员,代表国家出战共137场,现年28岁。是这个国家被万千球迷尖叫的明星球员,也是这个国家里不多的几位在世界级职业联赛里踢球的明星。
而拉里也是他们国家里众多明星的明星。
到哪里都是记者和闪光灯追逐的焦点,所以开赛二周了,虽然还没真正见上一面,但互相的消息却了解的一清二楚。
而明天,就是拉里的国家与东道主国家的比赛。
那天的短信他并没有回,反而是第二天晚上,拉里的第一场比赛完了之后,小胜一场不足挂齿,但是他的回信来了,冷淡又敌意的:一路辛苦了,赛场上见吧。
好一句没情没意的话!
拉里忍不住苦笑起来。
做这样人的情人也真是有够受的!
情人突然闪过脑海的字眼这样的在口里反复lover呀
有吗?反复撞击在胸口的又疼又麻又让人烦躁不堪的苦恼就是“爱”吗?呵呵,不知道,不清楚,kano一个平凡的发音,不过是他的姓,而似乎只有这样的独自喃喃自语着这一句咒语也似的话,拉里觉得,那冷淡的短信也变得柔和起来。
那场球赛在一个阳光不错的下午开始了。
拉里的国家是很强大的欧洲球队之一,历史悠久的强队,而他的国家不过是勉强够得上世界二流而已,这场球,本来应该是一面倒或者是悬念不太大的。
但是拉里的队也并不大意,毕竟是东道国,还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注意力来务必要粉碎他们!
他们疯狂的进攻连拉里这个前锋都开始急躁起来。
中场的球员不巧正好是在同一俱乐部同一球队里加纳的正选:亨瑞。但是也许是太了解了,亨瑞居然在他精准的拼强里丝毫不占上风!
所以,上半场的短短时间里,拉里的队伍已经2:0落后了。
下半场开始了,在几万名当地球迷的疯狂呐喊里,拉里的一记禁区外长射——2:1。场上刹那一片宁静。
kano?
似乎从开场到现在,拉里都没有自己分辨出来哪个是他。
这就是专业的精神,那穿蓝衣的,都是敌人。专业的职业的球员,不会在意什么同一个队伍的关系,甚至是别的关系也好!什么都不会在乎!蓝衣的,都是敌人!都是需要防备的敌人!
所以拉里蛮横的从一个穿蓝衣正准备传球的人那里一脚就铲来一个球,用他最负盛名的速度和带球技术,飞快的直冲对方的球门!
又进了。
2:2
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左右吧?
死一样的寂静后,球迷们开始疯狂的加油了。疯狂的喊着,那样大的声响里只回荡着一个相同而不停重复的单音节:
“kano!kano!”
他们在喊着,妄想着自己最好球员快挡住他!拦住他!整齐如一的呼喊声,疯狂的要求声!加纳难道你,就一直背负着这千千万万个声音,一直背负着吗?!
拉里又接到了传球,他和中场的亨瑞本来配合就好,这次两个人一起短传着迅速推进——已经马上就要终场了,对方的球员很疲惫了,所以,眼前除了守门员之外,冲上来阻拦的,只有那双焚烧的如同要毁灭一切的眼睛!
kano!
亨瑞低低喊了一声,提醒拉里注意——拉里将球传给了亨瑞——那是一个他们俱乐部里经常采用的战术,亨瑞的左路传球,拉里在奔跑中居中抽射——经常是在守门员的前方,拉里整个身体横出去的用脚尖将球捅入门里
——你会怎样呢?
我和亨瑞已经配合了成千上万次,和你也配合过好几百次了,你怎么样破解呢?你的国家,就要输了!
然后拉里的脚在即将触到球的瞬间,确切无误的,即将狠狠一脚踢上的,不是球,而是他的腿——而球,在转眼间就被守门员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但是摔倒的不是加纳,而是拉里。
在即将重重踢上他小腿的瞬间,拉里将脚尖改变了方向,狠狠的扭着,硬是避开了他,摔倒在草地上。
脚腕发出沉闷的一声,拉里在一阵刺痛袭来的瞬间里,只来得及想到一件事:上帝保佑!骨头不要有事!
那场球,有名的强队和东道主踢成了平局。
而被抬下场的,是拉里。
裁判很准确的被没有判加纳犯规——然后拉里国家的记者都仿佛炸了锅一样开始大骂裁判偏心——其实拉里和当时距离最近的亨瑞都明白,加纳的确踢的是球,加纳是用自己的腿来挨拉里那临门一脚
他的确,没有犯规。
而我受伤,是我的错。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也许亨瑞根本不会明白——连我自己也不会明白吧!不想伤害他,无论如何,我不想伤害他。
那一脚下去,也许他的腿会被踢断,也许他将不再能踢足球,所以,如果仅仅是用我的扭伤的话,我觉得是值得的!
拉里的脚只是扭伤。
但也肿得很厉害。
四天后,就是小组赛里的最后一场了,因为一胜一平,所以本来稳出线的拉里的国家队,变得必须在最后一场拿够三分!
而拉里,什么话也不说的,彻夜的让队医治疗着脚腕。
这场球,无论谁评论,都称赞着东道主球队的进步,都在赞叹着加纳的精彩技艺,都在称赞着拉里的两个进球,骂着拉里国家队的慢热,担忧着拉里的脚伤是否能上四天后的最后一场
那个夜晚,治疗完已经是午夜二点多了,这个热闹的城市因为自己的国家队跟强队的战平而大肆庆祝,很热闹,拉里回到房间里基本上整个楼层都入睡了。队医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并提醒他如果疼的厉害就再用冰敷或者叫他。
电话响起来了,队医刚刚好说到:早点睡觉——他笑了笑,在拉里按下电话开关的时候关上门出去了。
“喂”叹息一般这样开口道。
因为已经从来电显示里知道是他的行动电话号码。
那边却不开口。
拉里听着他细细的呼吸,推测着他的心情,虽然相处的时候一千次一万次都是自己先开口——所以这次还是我先开口吧!
“已经没事了,扭伤了一点而已。”
“我不会跟你道歉的。”
冷冷的声音,虽然带着一点颤动,但是加纳的声音干脆而决然。
“这就是我们选择的职业,这就是我们选择的生命!所以我不会道歉的!”
他声明一般这样说道,似乎已经演习了很多遍。
拉里笑了,倒下去在床上,陷在里面,真柔软
他停了下,似乎等不到拉里的回答,他又重复开了:“这就是比赛,事关到我的国家的”
“kano”拉里打断了他的话。
“”加纳停止了滔滔不绝的废话,他的喘息声,从电话的那一边,精密的电子元件的那一端,如此如此亲密的传了过来
就如同响在耳边
拉里凝视着天花板上的枝形吊灯,昏黄的灯光和花纹,多么象自己在那个欧洲城市里的公寓,昏黄的灯,美丽而温暖
“kano”拉里这样呼唤着
“嗯。”他用鼻子这样哼着回答了。只有自己知道,他的柔和的声音和眼神是怎样的所以,这样的夜里,在这样的亚洲的夜里,拉里张开了嘴:
“我爱你,kano我爱你”他没有回答,他不发一言,这样长时间的,在电话的一侧,互相对峙着
拉里也不再说话,因为kano不是聋子,也完全听得懂英语,不用重复。
终于,他按了电话,而拉里,端起队医准备好的微小剂量的镇静剂,就着热牛奶喝了下去。
静静的夜里,高层的酒店里,安静入睡。
似乎那一句爱语,只不过是一句甜美的梦话。
四天后的比赛,拉里上场了。
虽然还是在疼着的,但是也不是完全不能上场比赛。用绷带紧紧缠紧了,拉里开场就出场了。
虽然奔跑起来已经不疼了,但是挨了对方狠狠一铲之后,拉里还是半天疼的爬不起来——这根本就不算什么!职业联赛里比这更艰苦的情况,自己都拼过来了!这算什么!
下半场开始时,拉里他们已经领先了一球了。
快结束了吧?似乎脚腕在隐约说着不太舒服的别扭着。拉里的一个不留神,对方后卫迎面的一个飞身铲球——拉里正在恍惚不定的是想射门还是想传球——他扑过来的一铲,拉里乘势一脚起来将球射出去然后应声倒地
禁区内!点球!
拉里要了一瓶水,浇在涨痛的脚上。
然后走上场,准备罚点球。
“王八蛋!你不要命啦!下场!”
——谁这么没品的用这么熟悉的声音、这么熟悉的英语在骂呀?
kano,坐在最好的观赏位置上,应该算是包厢吧?身边应该是一些他们国家的高官吧?但是他就那么冲上了栏杆,恨不得从上面高高的跳下来一般,瞪着自己,痛骂着:
“你不要罚!你下场去!你不想要脚了?!滚下场去!”
千万在这个阳光灿烂的球场里,可是拉里知道,自己的眼睛里只有那样一个眼睛里焚烧了热量和痛苦的人的眼神
我爱你,我恨不得告诉天底下,我爱你,我恨不得告诉这阳光,这绿草,这足球!
我爱你,kano。
do you love me?
但是拉里还是主罚了那个点球,为自己的球队锁定了胜利。
然后他下场了,立刻送去治疗。
那一年的世界杯,拉里的国家获得了冠军,而东道主史无前例的进入了四强,但也终止于另一支强大的南美球队脚下。
拉里获得了金靴奖。
那个夜晚,kano到来之后唯一的表情就是在哭。
没有见过他哭的拉里简直是要吓慌神了。
他哭着,甚至抱住了拉里的伤脚在大哭拉里将他抱在怀里,不去看他的眼睛和脸——虽然曾经多么想剥开他的硬皮,但是现在却不愿不忍去看
泪是咸的,他嘴唇里苦苦的,涩涩的,然后拉里拥紧了他,他也紧紧的回抱着
我不会向你道歉的——他依旧这样坚持着,真是固执啊!拉里亲着他的眼皮,呵慰的话却不是别的,依旧是那句:我爱你
——我不会向你道歉的,但是我好心痛痛的忍耐不下去真的好痛!为什么?又不是我受伤!为什么我会这么痛?!
——嘘,我来讲一个假设吧:如果我那一脚踢下去,那就是你的脚在痛而我的心在痛了。我是觉得啊,心痛比脚痛还是可怕千万倍!所以就让我脚痛让你心痛啦!我可不想比你更痛!
爱情是怎么来的?
你问我?
呵,那不过是用一阵巨大的痛苦证明了的一种 心情而已!
我爱你,你爱我吗?
i love you。 do you love m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