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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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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宏哥睡到日山三竿起来,发现债务人之一的杨桢跑了,他对着短信笑了半天,觉得这人可真是傻的有点意思,跑就跑呗,还要不甘寂寞地来个公告。

    他拨过去一看,果然关机了,可宏哥一点都不担心找不到杨桢,打了个哈欠,倒下去睡了个回笼觉。

    这都是信息社会了,买qì chē票都要**、花钱要刷卡、到处是shè xiàng头,而人都有亲朋好友,抛弃一切、东躲西藏的日子连亡命徒都过不下去,更何况他杨桢只是一个看着利息翻倍都不敢说话的软蛋?

    只要他没死,控制亲戚控制朋友,就一定会让杨桢露出行踪来,宏哥乐得他拖欠,正好让债务再涨一番。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宏哥怎么也想不到,杨桢是个真正的“孤家寡人”,他要是铁了心想走,边境线都不一定拦得住他。

    从收到短信的那天起,杨桢就彻底失去了消息。

    这是黄锦踏入社会以来,第一次拥有独立的居住空间,他以前挤在蜗居里,每天都想住大房子,现在可用面积无偿多出一倍,他才发现那个愿望也没有多美好。

    他一个人住了几天,变得一回家就要开电视,屋里太安静了,需要有点声音。以前杨桢在的时候,他也很安静,但是感觉完全不同,不会这样寂寞。

    黄锦给杨桢打过diàn huà,几次都是关机,他想起杨桢匆匆离去的样子,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对方可能遇到了不好的事情。

    然后这种预感出现的当天,黄锦的家就被陌生人造访了。

    那天黄锦下班早,刚过7点就回到了小区,幸福花园的单元楼有门禁,他住着一栋本来是坏的,但因为前不久报失过盗窃,所以物业维修过,包括走道里的shè xiàng头,最近都修好开上了。

    黄锦刷卡上楼,在走道里遇到了两个男的在抽烟聊天,家里要是有老有小,出来抽烟很正常,黄锦身为男性也没在意,掏着钥匙就来到了自家门口。

    可是在门打开的瞬间,他陡然感觉到了一股安全距离被侵犯异样感,黄锦想也没想就抽出钥匙扔进了门缝,然后闪电般摔上了外门,铁皮震天响地磕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黄锦眼角的余光里,出现了两双男人的脚。

    许多入室抢劫shā rén新闻瞬间在脑子里鸡飞狗跳,黄锦的肾上腺素急促分泌,他心跳如鼓地转过身来,紧扣着公文包,戒备十足地盯着靠近的两人。

    那两个刚在斜对门抽烟的男人却露出被吓了一跳的表情,他们体型壮硕,神色却显得挺和气,高一点的那个尴尬地搓着手,笑呵呵地说:“兄弟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吧?不过你这咋咋呼呼的,也给我俩整一大跳。”

    黄锦依然警惕:“有事吗?”

    高个子瞟了门一眼,笑着询问道:“我们来找杨桢,我是他二姑家的三哥,这是我朋友,你是他室友吗?可他没跟我说过他有室友啊?”

    在黄锦入住之前,杨桢确实一个人住了一段日子,黄锦社会经验不多,提防坏人的觉悟也不够,他接收到了一条真实的信息,潜意识里的敌意就轻了几分,他没说是不是,只是满头雾水地说:“他搬走好几天了,你是他三哥你不知道吗?”

    三哥跟他朋友飞快地对视了一眼,回过头来讪笑道:“说了我就不会过来找了,我们这种小地方来的、没读过书的穷亲戚,跟他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平时没话说,也不联系,这次要不是他家里出了事,我才不满世界找他呢。”

    黄锦掉入了关心和好奇心的双重陷阱,追问杨桢家里怎么了。

    三哥唉声叹气地说:“杨桢他爸去年二婚的事你知道吗?”

    黄锦在心里吐槽说我又不是你弟肚子里的蛔虫。

    三哥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不知道了,惋惜道出了杨桢家里的困难,他说杨桢跟他爸关系很糟,他爸赌博,欠了高利贷,还不起被人关起来了,高利贷找杨桢要钱,杨桢就联系不上了。

    三哥着急地说:“我妈就怕他干傻事,让我出来寻他。兄弟你能联系上他吗?最后一次通话是什么时候?他换号了没有?”

    黄锦呆若木鸡,他看杨哥走的那天早晨还笑来着,哪里知道背后藏着血与泪,可面对三哥的连环问题,他也只有一问三不知可以奉告:“他就说有点私事,急吼吼地就走了啊,我让他落脚了给我来diàn huà,也还没信儿呢。”

    三哥沉默下来,咬肌绷紧,面相看着有点吓人,朋友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别心急,顿了下又说别担心。

    黄锦也有点担心杨桢,他跟陌生人没话聊,干巴巴地提着盖饭站了会儿,没忍住说:“要是没有其他事的话,那我就……下楼拿钥匙去了?”

    其实他刚换新锁,物业根本就没他这户的钥匙,房东也没有,说是懒得来拿,让他退房的时候再给,黄锦这样说,只是在委婉地赶人,他好尽早去找撬锁师傅。

    对方听出了他的意思,恭敬地给黄锦地留了个diàn huà,识相地走了。

    “要是杨桢联系你,请你一定帮我问问他在哪?过得怎么样?但一定不要告诉他是我问的,我怕他以为我跟姑父是一伙儿的。”

    黄锦说好的,三哥谢了他半天,走前还鞠了个躬。

    黄锦心想真是造孽,然后开始放飞想象力,感觉自己终于为杨桢的性情大变找到了原因。

    那锦程三期开盘那天,在马路边推打杨桢的男人,是不是就是高利贷的人啊?

    那个三哥和朋友离开单元楼,一脚将一只在脚边流连的小野猫踹进了灌木丛,在吃痛炸毛的“喵呜”声里,三哥扯掉束缚感重的衬衫,肩头的虎头纹身在夜里张牙舞爪。

    “嘿嘿,狗日的,溜得还挺干净。”

    中介那边他们也用差不多的故事试探过了,然后发现杨桢那个穷逼,竟然说辞就辞了。

    权微这几天就差睡在木屑里了。

    他大概是有些偏执,一件事情没干完之前基本不会停下来,花几比他想的要难做,权微折腾了几天打出骨架歪歪扭扭,没有别人晒的板正,一歪百丑,简直挑战他吹毛求疵的视网膜。

    权微不肯服输,弄点小玩意比读书还刻苦,每天2、3点睡,7点就起来,但他自己挺斗志昂扬的,房子不炒了,社交也不要了,趴在木块上弹墨斗,整天弄得脏中带臭。

    孙少宁倒是想来拍点黑历史,做成相互讥讽的表情包用,但是权微说不会给他开门,看在20多年交情的份上,孙少宁不得不信。

    黄锦在小区里找了个撬锁的师傅,没法证明他是户主和租客,别人不给他撬,黄锦没办法,只好给房东打diàn huà,然后他打到师傅都准备走了,那边终于接通了。

    黄锦有点发憷地说:“那个,权哥,我需要……撬个锁,想让你帮我给物业证明一下,我租你房子来着。”

    权微要不是停下来喝饮料,黄锦的30几通diàn huà估计得到250,他一听就觉得无法理解:“才换锁没几天,又要撬?钱多,跟我的门干上了是吗?”

    黄锦生怕他不让自己撬,就添油加醋地把被杨桢的三哥吓到智障的经过给他说了一遍。

    小地方来的穷亲戚能打听到确切的地址?怕是能知道亲戚是干什么的都算是近亲了。

    天蝎座是出了名的敏锐,权微听他说杨桢他爸欠了高利贷就觉得不对,他敛着眉峰将娃哈哈瓶子扔进垃圾桶,目光里有点审思地说:“知道了,我30分钟就到,你跟师傅上物业办公室坐会儿。”

    黄锦因为一无所知,被他冷酷外表下的热心给感动地受宠若惊,还在虚伪地劝:“哎呀权哥,你不用来的,真的,物业认识你,你给他们打个diàn huà就行……”

    “行了,等着吧。”

    嘟——嘟——

    ——

    杨桢的新落脚点在砚山区,稳居青山市gdp产值历年最低的一个区。

    这个地处南边的城中村还维持着农村的面貌,高楼大厦很少,都是成排筒子楼和独栋别墅,到处都是田野,站在马路上还能看见连绵的黛色山脉。

    交通不是很便利,杨桢过来的时候等半天没见到公交车,坐麻木车过来的,但是这点他倒是十分满意。

    这里主要的人群是本地农民,外地聚居者不多,所以房租便宜,瓜果蔬菜也不贵,因为这里本来就是城市的生鲜gòng yīng区之一。

    杨桢只用了半小时就租下了他约看的那间房子,是一个独栋民居的二层主卧,同层还有两个次卧一个客厅,一个卫生间和一个洗漱室,公共空间说是共用,但目前这家只有他一个房客。

    家具简陋,一张床、一套桌椅、一个双门衣柜,就是他现今房里全部的东西,行李还在火车站,可以在那边寄存几天。

    房东一家4口住在楼下,承诺平时不会上来,杨桢取了钥匙,下楼就近买了些日用品顺道解决了午饭,回来之后摊开纸笔,开始了他的搜索之旅。

    浏览器真是穿越人士的福音,有了这个和wifi,杨桢足不出户就能迅速知道千里之外发生的事情。不过他目前的境界离关心国际形势还远得很,他得先解决欠债问题。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除了一屁股债,什么都没有留给他,杨桢确实可以一走了之,但离开之后呢?高利贷就真的找不到他了吗?

    根据杨桢自己的感觉和他在网上找到的相似经历,结论是一个人永远干不过一个心狠手辣的组织。

    因此杨桢说是要跑路,但其实他根本没想走,他只是在躲、在等,等宏哥用尽他们惯用的手段,然后倒过来找他谈判。

    黄锦、杨桢的父母亲戚朋友必定会被牵扯进来,但他要是不跑,情况也不会相差太多,既然是相当的代价,杨桢一定会选对自己更主动的立场,债务不解除,他就没有办法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他现在的目标就是安静地呆在这里,赚点营生的小钱,而且这里货物充足,适合他发展老本行。

    手头的号码杨桢暂时不会用了,但他要做生意又不能没有通讯工具,在明水村买不到卡的情况下,他在取行李的路上,顺道进火车站体验了一把买票,他要去最近的城市办张diàn huà卡。

    现在网络购票十分发达,现场买票的队伍却仍然庞大,杨桢站在看不到头的队伍里,排了1个多小时才看见窗口。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赶时间回家,能不能让我插个队?谢谢。”

    杨桢抬起头,看见右手边站了个三十出头的女性,齐肩发、体型娇小,推着一个到她胯高的行李箱。

    杨桢看她急得满头大汗,想着100个和101个也没什么差别,就点了下头,小幅度地往后退了退,谁知道不小心碰到了身后大哥的行李。

    大哥看着插队的人走了一个又一个,加上挤得闷热,脾气就控制不住地浮躁,被杨桢一撞登时火了,嗓子立即抬了上去:“这队伍是你一个人的啊,我前头无端又多出了一个,我同意了吗?”

    四面八方的目光登时汇聚过来,大家其实可以理解不得已的插队,但来排队的人都赶时间,有急事就应该早点出门,各有各的理,站队全凭一时意气了。

    女人见闹出了纠纷,羞愧得抬不起头来,刚要道歉,说自己去后面排,拉杆箱就被人拖进了队伍里。

    “我不赶时间,跟你换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