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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桢因为1000块钱的罚款,陷入了经济危机。
他的钱包里只剩下233块,因为基本的生活常识欠缺太多,目前还没时间去get 银·行卡、支付宝、微信钱包等技能。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黄锦捧着面碗从厨房出来,就见他坐在客厅里一筹莫展。
黄锦慢慢习惯了他的新脾气,跟他相处随便了很多,一屁股坐下就说:“杨哥咋了?”
杨桢暗自叹了口气,感觉再这样蒙圈下去得饿死:“没钱了。”
比穷绝对是个忧伤的话题,黄锦一听就有点不下饭,想起了自己的**和pro,不过这会儿是杨桢心情不好,不好卖惨,只好一心一意地做个聆听boy。
作为金牌xiāo shòu,杨桢以前没少赚,最不济也肯定比自己有钱,黄锦想当然地说:“去取啊。”
杨桢眉头微微一皱,立刻露出了他那个经典的、每天都能看见很多遍的、疑惑不解的表情。
黄老师了然地点点头,吸溜着面条上线了。
“银行现在关门了,明天你去查……额……你是不是不记得密码了?……唉造孽……你这样……算了太复杂了,赶上休息我带你去柜台改……支付宝和微信里应该有钱,你看看呢?”
杨桢好学地听他指挥,点开了两个app 的钱包功能,然后黄锦意外地发现,金牌这两个地方的余额加起来还不够他一个零头。
黄锦其实也就几万存款,去银行理财还不够单笔购买的门槛,于是在日常支付应用里各扔了一半,每天能有个四五块的收益买份不加肠的手抓饼吃。
他因为薪酬低,费了老劲才跟月光拉出一步之遥,他穷的因素有很多,比如拉不开面子、不够机智、不够无耻等,但这些对以前的杨桢来说都不是问题。杨桢以前整天忙,很少逛街也不旅游,看起来没什么花钱的大项,黄锦估计他应该是有钱的。
既然钱不在shǒu jī应用里,那就只能在卡里了,黄锦说:“我先给你微信里转点儿,等这星期休息,我陪你去银·行改密码。”
杨桢约了宏哥明天还钱,主要是想要回黄锦的东西,所以黄锦这点杯水车薪解决不了问题,他想了想,说:“太麻烦了,难得休息,我不想占用你的时间。店长让我明天上午去社区做推广,你给我说下需要注意的地方,我顺道就去改了。”
黄锦立刻就被劝服了,他们一周就放一天假,时间还是放荡不羁那种,哪天没客人预约就哪天放,他又报了驾照,正是见缝插针约车的时候。
他只犹豫了一秒,就跟杨桢科普起来,因为通过这段时间的“教导”,他感觉杨桢虽然没常识,但是学东西很快,而且态度绝不敷衍,他要是去当老师,碰见这样的学生能笑掉大牙。反正根据黄锦的经验,不能理解的杨桢就硬记,截止到目前表现都很优良,他说自己去,黄锦并不觉得会出什么问题。
接着杨桢打开他的钱包,里头那一沓**唬得黄锦一愣。
**bàn lǐ起来有些麻烦,额度低还一堆审核,黄锦当年拒了两次才办下一张卡,他是个没胆子欠任何人和机构钱的老实主义者,到现在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因此也不明白杨桢办这么多张干什么用,但现在这个问题无解了。
杨桢都分不清钱包里**和银/行卡,更别提为什么bàn lǐ,只是他通过黄锦给的信息,大概知道**这个东西能套出一个月的xiàn jīn,而且还不需要抵押品。
这里的赊账几乎是零成本,而且犯了事似乎惩罚得也不重,就拿他“钓鱼”这件事来说,因为失败罚了1000块钱,可这笔钱只要成功交易一次就能翻倍的赚回来,所以黄锦才安慰他说,大家都私底下都这样做,让他不要放在心上。
明明是一件错事,大家却都习以为常,经此一事后杨桢忽然觉得,可能是因为惩罚太轻,痛楚完全不敌犯错得来的甜头。
他心里漂浮着诸多比较,黄锦却在对面碎碎念叨:“嗯……还有啊,现代人哪有出门带xiàn jīn的,来,我教你重新设下支付宝和微信钱包他密码。”
杨桢将shǒu jī递给他,黄锦就说你这么着那么着的操作着,过了会儿他打了个响指,将shǒu jī递了回来。
“搞定!杨哥你设个密码,不要按顺序来,支付宝还要加几个字母,最好别用自己名字的首写,不然很容易被破的,打的时候记好了,别输完就忘了啊。”
杨桢对着输入框,好一会儿才敲入密码,微信的是170406,支付宝的是zsy 170406。
谁猜得到他的密码呢?4月6号对杨桢来说什么意义都没有,但对章舒玉来说,这是他死去又重生的日子。
第二天一早,杨桢去门店做过早操,就带上宣传单跟何晓军一起去了指定的二手房小区。社区推广就是发传单,看谁像是买得起房的样子,就跟上去卖安利。
小区有东南西北四个门,拜恶劣的关系所致,何晓军根本没意向跟他一起,往西门一站让杨桢去北门。杨桢连借口都不用找,得尝所愿地落了单,他到北门三下五除二地发光了传单,悄悄改道去了用来做工资卡的交行。
在业务员的帮助下他重置了密码,查得余额有小一万。
这笔钱不算多,但换算下来也相当于他原来的故乡苦屿城中一户普通百姓家整年的开销了,杨桢估计应该够还债了,就一次性全取了出来。
取完钱后他若无其事地回去上了半天班,晚上默认是9点下班,因为有约,杨桢以头疼为借口,不到5点就走了。离开公司以后,他自己用地图导航找到了零一酒吧,想着熟悉熟悉情况,以防有个万一,也好知道往哪边逃走。
然而酒吧门口光秃秃的,别说椅子,连根草都没有,所有的内容都藏在门后。
宏哥定的时间是7点半,这不是体贴杨桢是上班族,而是他们在附近的小区路边摊收保护费,转一圈过来,差不多就是那个时间。
杨桢不到六点就到了,时间还早,他就跟在路人后面混进了酒吧,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在他眼前炸了开来。五颜六色的光斑在空中闪现,音乐震耳欲聋,人们在交谈、碰杯、四肢胡乱挥舞,后来杨桢才知道这叫机械舞。
每个人都兴奋莫名,神情里隐约有种疯狂的东西,杨桢安静地杵在门口,昏暗的光线都掩不住他的突兀。
fú wù生最先注意到他,殷勤过来引他入坐:“帅哥一个人,还是有朋友?”
杨桢不是来喝酒的,他迅速将全场打量了几眼,准备谢绝了转身出去。这里很吵,而且感觉不太正经,有人直接在大庭广众下亲密,杨桢不小心扫见,脑筋霎时流水线作业地拧成了一条麻花。
有伤风化,非礼勿视,两个……男人?
杨桢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看到的性别还是没有变,而且那两人得寸进尺,已经搂得难解难分,不止头部在转动,手也不规矩地钻进了衣服里,杨桢耳根一热,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都没顾上搭理fú wù生,赧然地掉头就出来了。
上了灯光璀璨的大马路以后他才回过神来,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牙商以脚步量河山,他见过长白山上经年不化的皑皑白雪、见过萨珊王朝用人和猛兽搏斗来取悦贵族、见过游子未归慈母回光7日不肯绝气,唯独在男女情事上见识浅薄。
他在苦屿活了24年都尚未婚配,最后客死他乡,从来都是一个人。
杨桢有些震惊,但受到的冲击力不算很大,比不过他初来乍到那会儿,第一眼看见高楼和地铁飞驰的感觉。他每天都在告诉自己,这里跟苦屿不一样,这次男男kiss 也被他的自我洗脑给消化了。
只是能视而不见跟能接受还是两回事,他默默地离酒吧远了点儿,开始沿着道路打探敌情。
酒吧街的道路有点像大偃帝都的胡同,二百来米就能遇到岔道口,杨桢从第一个路口拐进去,然后绕到了酒吧的后面,有个散发着异味的池塘,水上有个仿古的亭子,杨桢猝不及防看见熟悉的房屋,像被牵了魂似的过去了。
亭子里有套石头桌椅,桌面上还刻着一副棋盘,楚河汉界犹在,下棋的人却不知所踪,杨桢用手指摩尼着已经被磨得发光的桌面,恍惚感觉自己在这里睡一觉,说不定就能回到苦屿城去。
他在亭子里坐了几分钟,看见时间已经过了6点50,连忙跑着回到了酒吧门口,宏哥的小弟已经像门神一样杵在了那里,见了他特别生气,过来上手就要扇他。
“操你大爷,说7点就7点,你他妈是皇帝上朝啊,不会提早一点儿来啊,还让老子大哥来等你!过来!!!”
今天超市场少出两个摊儿,宏哥来得早了一点儿,杨桢被他小弟连拉带押地推进了酒吧的员工通道。
宏哥就在通道上的一个办公室里等他,这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胖子,脸型上窄下宽,眼睛小而圆,里头聚着一缕精光,一看就是个笑面虎。他比小弟有派头,杨桢迟到了也不发火,慢悠悠地揉着他手里那一对核桃,问杨桢最近在哪儿发财。
杨桢被一左一右锁着胳膊,没什么情绪地说:“发了财就不会遭到这种待遇了。”
宏哥避而不答地:“钱呢,带来了吗?”
杨桢“嗯”了一声,说:“带了,我室友的**和电脑呢?”
宏哥没觉得他有讲条件的立场,对着小弟就是一个眼神,小弟心有灵犀,立刻压着杨桢开始翻他的兜,然而口袋空空如也,连shǒu jī都没有。
这就不是想还钱的架势,宏哥眼神一暗,嘴角的笑意更浓:“小杨啊,你这就没意思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要赖账,那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杨桢肚子上挨了一拳头,他干呕了一声,疼得将背蜷了起来,他忍到声音稳住了才说:“没凭没据的,我凭什么还你的钱?借据呢?”
宏哥像是听了个笑话,笑了几秒才装腔拿调地说:“啧啧啧,看看,这家伙,翻脸不认账了,幸亏我宏哥做得是正经生意,借钱房贷都有白纸黑字,借据那他妈是什么年代的老古董了,没有,但是受法律保护的合同我有啊,石头,去拿来。”
杨桢看他编得头头是道,心里不知道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几分钟以后,那个叫石头的年青人小跑回来,手里拿着一份卷成筒的纸,宏哥说了句“给他看看”,杨桢左右的两个人立刻将他禁锢住,然后石头将纸在杨桢眼前展开。
杨桢简体字的功力大涨,这是一份高利贷借款合同,甲方是杨桢,地址是权微在幸福花园那套房子,diàn huà是他现在用的,银行账号他没注意。
乙方是利君借贷公司,2014年向他借款4万,当年约定的月息是3分,隔年涨到5分到现在的6分,利滚利甲方还不起,现在滚到本息一共17万多,然后借贷的用途是,赌博。
杨桢猛然想起了黄锦那句“办这么多**干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