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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德门外,户部尚书房玄龄奉了太宗之命正率领着朝中文武百官迎候,此次李承乾出使突厥,立下了这般大的功劳,房玄龄也是刮目相看。
在房玄龄之后,朝中的一些重臣,以及几个年长的皇子也都在翘首企盼,只是这些人当中的心思也是各有迥异。
“不过是拿钱买退了突厥人,也用的着这般兴师动众!”魏王李泰首先就有些不耐烦了,他本身就肥胖,现在天气闷热,已经汗水涔涔了。
’文本听见了,忙道:“魏王殿下噤声,此次太子出使突厥,确实于国有大功,魏王殿下如此说,却是有些偏颇了。”
魏王李泰知道岑文本是李恪的人,闻言只是冷哼一声,也不再言语,只是心中对李承乾能如此得太宗的嘉赏,大是不服。
李泰从小就自视甚高,再加上聪敏好学,于诗书经文处大有所成,便是太宗对他也是宠爱有加,年纪尚幼,太宗便准许他开府招揽学士,如此特殊的待遇,自然让小小年纪的李泰,心中多了些非分之想。
“来了!来了!”
突然一个官员大喊了起来,远处一阵烟尘扬起,紧接着一对骑兵便出现在了众人的实现之内。
李承乾纵马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的是恒连和杜平原兄弟,以及二百东宫宿卫。
“殿下!圣上派人来迎接您了!”恒连看得准,离得老远便看到了前来迎接的官员队伍,他是东宫的老人了,如今李承乾立此大功,他也是与有荣焉。
李承乾闻言,心里也是振奋,此前他一直被人看成是个碌碌无为之人,便是继承了皇统,也不过是个庸懦的守成之君,如今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次,此时也是豪气顿生。
“这下看那些人还有什么话讲!”李承乾小声说了一句,纵马向前,一直行到房玄龄面前才翻身下马,对着房玄龄拱手道“怎敢劳烦房相大驾!”
房玄龄在朝中并不隶属任何派系,他忠于的只是太宗一个人,不过李承乾贵为一国储君,他的心里自然对李承乾也多了几分期待,此前李承乾的性子,让他颇为不喜,但为了大唐稳定,也坚决不同意其他那些人要易储的想法,如今李承乾自动请缨,又立下了这样大的功劳,房玄龄的心里也是欢喜。
“太子殿下深入虎穴,为国立此大功,于国于民深有益处,老臣不过是出城迎接殿下归来,和殿下相比,又有什么辛苦可言。”
君臣二人寒暄了几句,其余大臣方才上前,李恪和李泰几个皇子纵然是再怎么不情愿,此时面子上也要做的分明,纷纷上前和李承乾做贺。
承庆殿内,太宗正与长孙无忌议事,此次虽然李承乾不辱使命,说得突厥退兵,然绥州之战,还是暴露了大唐军力上的不足,和突厥铁骑相比,大唐的军力还是弱了些,如果想要北伐雪耻,仅仅依靠现在军队的战力,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圣上!太子殿下回来了!”马宣良入殿禀报道“如今正在殿外候旨!”
太宗闻言,紧皱的眉头也是一松,喜道:“太子回来了!快让他进来!”
一旁的长孙无忌也是一脸的喜意,此次李承乾出使大获成功,实在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时间不长,李承乾便走了进来,到得太宗面前屈膝下拜道:“儿臣参见父皇!”
太宗笑道:“乾儿!快快平身!”
李承乾起身,又对着一旁的长孙无忌拱手行礼:“拜见舅父!”
长孙无忌连忙起身受了半礼,对于这个最早的从龙之臣,长孙皇后的嫡亲哥哥,太宗一向优容,曾亲自下旨,凡是皇子,遇到长孙无忌,必须躬身行礼,以示荣宠。
太宗此时腿上有疾,又值阴雨天气,时时发痛,但看着自己的儿子如此有出息,心中也甚是安慰,笑道:“乾儿此次出使突厥,不辱使命,朕心甚慰。”
李承乾忙道:“皆是父皇天威所致,儿臣不敢居功,父皇所赐,儿臣不敢领受,请父皇收回成命。”
太宗闻言,心中甚是宽慰,道:“有功便是有功,既然有功,就该有所赏赐,那一千户的封邑,你就不要推辞了!”
太宗虽然笑着,但李承乾分明能看得出太宗因病致使面容有些憔悴,不禁眼圈泛红,道:“父皇!如今我大唐人人为了北伐都在节衣缩食,便是父皇的膳食也是一减再减,城外皇庄的产出,父皇也都贴补了军用,儿臣身为太子,更应该以身作则,事事向父皇学习,那一千户的封邑,儿臣不要,只求父皇善保龙体!”
太宗闻言,心中也是感动,一个做父亲的,最看重的除了儿子们的成就,便是儿子们的孝心了,道:“乾儿!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如今你立此大功,如若不封赏的话,何以服众。”
李承乾道:“既然父皇一定要赏,那么便请答应儿臣一件事,就当作赏赐了!”
太宗问道:“乾儿有何所请!”
李承乾道:“父皇!这承庆殿地势塌陷,年久失修,实在不堪居住,儿臣请求父皇,便将那翠微宫修葺一下吧!千万不要苦了自己!”
太宗闻言,也是眼圈泛红,李承乾有此孝心,让他大为感动,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道:“乾儿孝心可嘉,然如今这大唐用钱的地方太多了。”
正说着,太宗腿上突然又是一阵刺痛,额上冒着汗珠,一只手在轻轻地按摩膝盖,从牙缝中传出咝咝的吸气声,表情十分痛苦。
李承乾见了,顿时面露焦急之色,宦官王德端着一只炭火烧得正旺的火箱,躬身来到御榻前,口中说道:“皇上,老奴把火给您端来了。”
太宗伸腿要烤,李承乾见了,连忙忙上前,俯身抱起火箱凑上前去,慢慢地替太宗灼烤患处。天本来就有些闷热,怀里又抱着个火箱,李承乾的汗水一滴一滴落下,太宗看着儿子,眼中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他怜爱地说道:“乾儿,放下吧,朕好受多了。你此次也辛苦了,别累着了,唉!朕这条老寒腿啊,真是耽误事。”
李承乾闻言,放下火箱,浑身已经湿透,道:“父皇!儿臣不累!”
这时天空响起一阵轰隆隆的雷声,太宗看了一眼窗外,想站起身来,腿一动痛得一皱眉头,身子又歪倒在床榻上。
李承乾见状一揖跪倒,眼泪汪汪地道:“父皇,你这可是为了打下大唐江山落下的病根呀,瞧着您的腿疼成这个样子,儿臣这心里更疼呀!您也是大国之君,就不能爱惜一下自己的身子骨?这旧宫住过几代人,地基下陷,潮气日重,常人待在里面都觉得骨寒,更何况父皇您呢?臣恳请父皇降旨重修翠微宫!”
太宗叹了口气,轻抚着李承乾的后背,道:“唉,中原初定,百废待兴,要办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哪里拿得出钱来修建宫殿啊!”长孙无忌看了一眼李承乾,也跪下来道:“皇上的康泰牵系着大唐万千臣民的福祉,这笔钱是万万不能省的!就算是国库里的钱不够,我们这些做臣子的砸锅卖铁,你一块砖、我一片瓦的凑,也不能让皇上再遭这个罪了!”
太宗正欲搭话,房玄龄走了进来,边走边着急地说:“皇上,出大事了,刚接到急报,河水暴涨,龙首渠被冲毁,漕运阻断了。”
太宗脸色一变,这可是件大事,漕运一阻断,南北间只剩潼关陆路连接,运力有限,泾州、并州边兵的粮草供应就要受到限制了,思虑了片刻道:“你们还要让朕重修翠微宫呢,到处都在伸手要钱,几十万边兵等着吃饭,就是修好了,朕在里面睡得着吗?唉!这粮饷可是天大的事儿呀,转运一节牵涉的面甚宽,六部均有干系在里头,谁出面都不好调停,朕看,就让太子再辛苦一下,乾儿!你是一国储君,此时也该加些担子了,你便挑头把这差使管起来,一面抢修漕运,一面调理潼关官道吧!边兵们的粮草一粒也不能少啊!”李承乾一拱手应道:“儿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