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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精神力, 能够暂时存在于他的身体里,48小时之后会自动衰减并返还主神碎片中。不过这就足够了。
精神力增幅后, 他再次投掷神秘骰子, 这回出来的数字是3,技能提高了一个等级。看来,神秘骰子所给出的技能, 是和使用者精神力等级相挂钩的。
“【三级技能】念力盾:[被动]可吸收(基于宿主精神力评级的)物理伤害或精神伤害并转化为伪装能量[主动]手动释放后可将所吸收伤害返还给加害者[使用次数]01”。
不错,有了这个, 就可以放手一搏。
那之后果然如他所料,女主被薛朔放出去的婚讯狠狠刺激到了, 急不可耐地要找他。
当她的系统现身时, 刘涟就发动了念力盾,将自己牢牢地保护起来。虽说原本他的精神力评级不高, 但经过主神碎片的增幅后,念力盾能吸收的伤害也相当可观了。
因此, 女主表面上吸收了他的生命,其实她的精神触须全部扎在保护层上。
“是时候了。”刘涟开口。
他果断手动释放了念力盾,突然爆发的力量把女主连带着她的系统硬生生扫飞出去, 重重摔在地上。
齐韵心落地刹那,无数砂砾一样的光尘从她身上脱离出来,全部被齐睿秋吸收进去!
晕眩过后, 齐韵心勉强坐起来抬头一看, 哥哥完好无损地站在她面前!
不一样了……完全不一样了!
哥哥再也不是那个迟钝憨厚的老实人, 他现在仅仅只是漫不经心地站着, 都令人产生一种虚幻的感觉。就好像,他根本不属于这世界……
她挣扎着要爬起来,却见她哥哥苦恼地皱着眉头,清丽无端的脸上,有一种无奈又厌烦的表情,说不出的讥诮。
他低下头看着齐韵心,语带怜悯:“你总是这么贪心啊,我的妹妹。”
纤长的手指轻轻点在自己脸颊上,齐睿秋歪着头露出孩子气的可爱笑容,竟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妖冶来:“从在母亲腹中,你就夺走了我的智力;而当你长大后,又要夺走我的容貌。”
他俯身观察着齐韵心的神情:“吸哥哥的血,很快乐吧?”
齐韵心的脸浮起羞恼的红,她尖利地反驳:“那又怎么样!反正、反正你也是个傻子!傻子要这么漂亮做什么!”
齐睿秋并未被她狰狞的脸色吓退,只平静地点出一个事实:“我的好妹妹,你是不是忘了,这个傻子,是谁造就的?”
兄妹交锋时,无人察觉,在齐韵心身后,蓝光人形悄无声息地聚拢在一起。
齐韵心脸色惨白,哥哥所说的话,半句不假。
她带着记忆重生,在母体中,哥哥不敌她的力量,被吸走了所有的智力。所以,他才成了一个思维迟钝的傻子!
她就是一条贪得无厌的水蛭,依附在哥哥身上,要将他最后的价值也吸取殆尽。
但,她是不会后悔的!
这世上,本就成王败寇,胜者生败者死。女神宝座的奠基石,怎么能少了信徒的尸体?
齐韵心冷不丁看到一旁坐着的薛朔,那男人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将她烧焦。
她尖叫道:“系统——”
意外的是,她的救命稻草,却没有任何反应。
齐韵心慌乱极了,再次呼唤,脖颈上却突然被一只发着蓝光的半透明手从后面掐住。
那个她最信赖的“系统”,把她向后拖去,粗暴的动作就像在拖一个麻袋。
“你!”齐韵心难以置信地看着它,系统却回头冷冷一笑:“你已经没有价值了,渣滓。”
它的身形逐渐变得异常明显,纤细高挑,玲珑有致,最后居然变成了一个半透明的“齐韵心”!
这个蓝光组成的女人在大厅中优雅站定,提着虚幻的裙摆向齐睿秋弯腰行礼:“初次见面,主神大人……的一部分。我是八号系统。”
它伸出透明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我太高兴了……原来,你竟是主神的碎片。怪不得能驱散我的精神印记。”
“不过这样也好,既然你主动送上门来……主神碎片我就笑纳了。”八号系统一步步朝齐睿秋走去。
“你给我站住!”身后传来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
八号系统不耐地回过身,惊讶:“咦,我刚才没有弄死你?好吧。”
它一把将手按在齐韵心额头上,发出无机质感的笑声:“既然你要死了,我就让你死明白点吧。”
“我已经受够了你们这些女主角。”它说,“每一个世界,我都要帮助你们上位,这是一件非常、非常讨厌,非常、非常无聊的事情……”
八号系统怨恨地开口,但发出的声音还是冷冰冰听不出喜怒:“你看,你们都是万人宠爱的女人,享受着每个世界最好的一切。那些俊美尊贵的男人们,每一个都会被你们吸引。而我,只能做一组枯燥的数据,一世又一世地旁观。”
“我很羡慕啊。”八号系统说。
它抬起双臂,挥舞了一下:“我经常想,为什么我是一个系统?为什么我不能做一个真正的、完美的女人,而不是为你们这些人做工具?”
“感谢主神大人,幸好他死了。我很高兴。”它摸着齐韵心的脸,惋惜道:“对不起了,女主角。我会代替你,站上顶峰的……当然,你的男人,我也会好好接手的。不用担心,我还从来没有体会过人类的爱情呢。”
它试图发出少女般清脆的甜笑,但机械嗓音令它的笑声诡异无比:“现在,请你去死吧。念着主仆一场的情分上,不会很痛的。”
齐韵心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八号系统把手按在她额头上。浓重的、无法抵抗的疲惫袭来,她就此进入了永久的安眠。
八号系统抽光了齐韵心的精神力,发出长长的叹息:“啊,好快乐……”
“下一个,轮到你。”它把目光移到齐睿秋身上:“我喜欢你的皮囊,真漂亮。”
刘涟手里捏着系统,往后退了一步,冷笑:“既然你弄死了女主,那你就下去陪她好了。”
他没有多看一眼地上的女主,而是警惕地防备着八号系统的攻击。
八号系统说:“你应该感到荣幸……新的女神即将诞生,而你,是殉道者。”
“放你的屁!”一个细小的声音骂道。
“我还以为是什么,原来是你这个废物。不过,你倒是隐藏得不错,我居然这么久都没有发现。”八号系统视线落在刘涟手中,那里有一团正在扭动的奇怪东西。
“零号,我还以为你早就和主神一起去死了。原来没有啊。”
八号系统对它发出刻薄的嘲讽:“明明是个半成品,却对主神死心塌地……该说你蠢呢,还是犯贱?”
“哦,关你屁事。你这个可怜虫,没有x生活,心里一定很苦吧?”零号从刘涟手中挣脱,爬上他头顶,端正地坐好,毫不畏惧地用一双豆豆眼盯着八号系统。
八号系统恼怒道:“半成品,消失吧!”
它细长的双臂瞬间变形,一左一右朝刘涟呼啸而去!
“把主神碎片给我——”
零号系统跳起来起来挡了一下,却被击飞。刘涟咬着牙动用精神力抵抗,却被八号系统强悍的力道攻破防御,两只手将他牢牢地捆紧,指尖刺进他皮肤里,开始汲取他的生命。
即便经过了主神碎片的强化,他依然打不过高级系统……这家伙,不知道吸收了多少个女主的精神力,难怪这么强!
他还是低估了它……
主神一死,禁止伤害宿主的禁令自然也无人遵守了。难怪八号系统如此肆无忌惮,连自己的宿主都敢杀!
不过这些,就要跟他没什么关系了。刘涟的身体,在一点点冷下去。他勉力抬起头,看到自己的系统被狠狠踩在脚下,都变形了。
八号系统一边大力践踏零号系统,一边尖声嘲笑:“你这个废物,我就是当着你的面弄死你宿主,你也不能怎么样啊?你能做什么呢?废物!废物!你才是可怜虫!哈哈哈哈哈哈!”
“住手……”刘涟竭力朝它们伸出手,想要把那个小可怜抓回来。
果然……炮灰宿主和废柴系统,终究是……斗不过主角啊。
他眼角落下一滴透明的泪。
到头来,他保不住自己的生命,自己的爱情,连自己的系统也保不住。
薛朔眼睁睁看着,极速流逝的时间宛如剔骨尖刀,将爱人的青春和生命从他身上割下。一个俊秀温文的人,就在短短的十几分钟内,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人!
放开他。放开他。放开他!
极强的意念冲破了禁锢,薛朔冲上去疯狂撕扯着捆住齐睿秋的透明手臂,却发现无论怎么拽,半透明的手臂都会瞬间恢复。
但他的动作,给八号系统所带来了极大的痛楚,仿佛皮肉被活生生撕扯下来一样。
这个男人,居然能对它造成精神伤害!
“你!”它疼得视线模糊,却不舍得停止吸收齐睿秋的生命,一点光斑在男主的身躯里若隐若现。
“原来你也有主神碎片!哈哈哈哈!”八号系统喜出望外。
它松开一只手,朝男主抓去:“一起给我!”
还未触碰到男主,就听到一个很软很细的声音炸雷一样在耳边响起。
“我、生、气、了!”
八号系统低头一看,原本被它踩得扁平变形的零号系统,恢复了本来面目,正在抬头看它,黑色的豆豆眼仿佛熔岩一样闪耀着火光。
它伸出两条短短的软手,抓住八号系统的腿,用力往后一摔!
八号系统懵了,两条手臂迅速收回。零号系统蹦蹦跳跳地蹲在它脸上,俯视着它:“我要吃了你。”
明明是轻飘飘的一团,却重逾千斤。
“我是个废柴系统,”零号系统自言自语,“所有人都可以欺负我的宿主……但是,你们都不知道。”
它猛然一口咬在八号系统头上,豆豆眼血红:“我也、我也是有尊严的!”
“你做什么!不,不……啊啊啊啊啊!”
八号系统消失前最后的想法,只剩下一个。
这个废物……在吃我……怎么可能……
我才是……新世界的女神……我不会失败……
精神力构建的躯体,被啃噬得千疮百孔,最后一片残渣被零号系统捏在手里。它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放进嘴里嚼了嚼,吞下肚。
它闭上了眼睛,长大了一圈,变得有篮球那么大。零号系统一下子有点撑,它赶紧朝自己的宿主跑去。他只是精神力流失过度导致昏迷,还有救。
薛朔麻木地看着这一切,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一切已经超出了他对世界的认知,怀里的人宛如风中残烛,气息奄奄。
他看着这个奇怪的小东西轻飘飘地落在齐睿秋心口,融入他的身体里。
仿佛一卷褪色古画重新设色,恢复了往日光彩。灰黑的细碎粉尘从怀中苍老的人身上脱落,还未坠地就消失不见。当齐睿秋的身躯排出所有杂质后,他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薛朔小心翼翼地托起齐睿秋的脑袋:“睿秋,睿秋?你怎么样?哪里疼吗?”
“我没事的……只是没有力气……”怀里的人轻声说。
薛朔正要开口,齐睿秋一根手指压在他薄唇上:“嘘……我知道你想问,回去之后再说……”
他撑起身体,走过去查探齐韵心的呼吸心跳。
女人的呼吸停止,心跳断绝,彻底失去了体温。
她已经死了。
齐睿秋闭上了眼睛,谈不上难过,毕竟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罢了。只是,心头不免还是对她产生一丝怜悯。
“让她入土为安吧。”齐睿秋叹息。人死如灯灭,她已经用生命来偿还了自己的罪,他理所应当为她处理好身后事。
“艺人韵儿突发心脏病逝世”的消息,并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因为薛朔再次动用人力把这个消息压了下去。
只有一部分嗅觉灵敏的媒体,发现古青松这部戏实在蹊跷,女二死了没几天,监制就在狱中自杀身亡,现在连女主都死了。这戏还怎么拍下去?
但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大肆报道,没有人敢得罪薛朔。因此就算网民议论纷纷,各大媒体也保持缄默闭口不谈此事。
之后韵儿的经纪公司开了记者会,声明韵儿死于急性心脏衰竭,对此深表哀悼,并希望广大网民体谅家属心情,不要造谣传谣。
而《花蕊夫人》剧组也召开了新闻发布会,会上首先表示了对韵儿的哀悼和惋惜之情,之后宣布暂停拍摄,重新选角,开机时间未定。
古青松戴着墨镜面对记者的镜头,态度冷淡:“韵儿可以说是我心中最接近花蕊夫人的演员……对此我深表遗憾。请广大观众耐心等待,我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话虽如此,实际上他已经焦躁得睡不安稳了。
好不容易找到符合心意的演员,竟然红颜薄命。这要他上哪再去找一个冰肌玉骨的“花蕊夫人”?
再焦虑,他也不想拍粗制滥造的片子来糊弄大众。他这一辈子最高追求,就是拍最好的电影。
没有合适的演员,他不会冒然开机。
那一天晚上,薛朔和齐睿秋疲惫地回到家中。经过白日里心惊肉跳的事后,他们都心情不佳。
薛朔忍着没有开口,两人沉默着直到深夜。
齐睿秋安静地坐在床上,浓黑的羽睫垂下来,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薛朔一摸他的手,很冷。他起身去给齐睿秋煮牛奶,装在兔子型的精致骨瓷杯里,把手是两个兔耳朵。
“喝一点吧。”薛朔把杯子放进齐睿秋手中。尽管心中充满谜团,他还是很体谅齐睿秋的心情,没有去开口追问。
“你问吧。”就算你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齐睿秋喝了一口牛奶,舔舔唇。
薛朔斟酌了一下用词:“我听说,有一些女明星,会养小鬼来求好运。那个东西,是‘小鬼’吗?”
齐睿秋却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淡淡开口:“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会相信么?”
薛朔握住他的一只手:“只要你肯说,我相信你。”
“那好。”齐睿秋端起牛奶杯,将剩余牛奶一饮而尽。他随手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朝薛朔靠近。
温暖的纤细双手捧起他的脸,薛朔看到齐睿秋眼里的无奈。
“忘了吧。你不需要知道这些无聊的事……都结束了。”
带着奶香味的柔软双唇印在薛朔的唇上,细碎的温柔低语被吞没:“忘了吧……”
薛朔瞳孔放空了一瞬,今天的记忆,全部被除去。
他回过神来,齐睿秋已经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今天发生了什么?对了,他和睿秋一起去拜访小姨子,却发现小姨子死在了家里,原来她一直有心脏病,却没有告诉任何人……
薛朔叹息着,小心地把齐睿秋身体放平,让他睡得舒服一点。今后,他就只有他了。
齐韵心葬礼那天,天空飘着细雨。
按照齐睿秋的要求,她的葬礼很低调地举行了。他穿着一身纯黑丧服,捧着妹妹的骨灰盒,容颜如雪。薛朔在他身后打着黑伞,为他遮住飘落的雨点。
他为她选了一个好的地方,让她安眠。
“走吧。”齐睿秋把一束白菊花轻轻放在齐韵心墓碑前,照片上的秀丽少女笑容甜美。
那才是她最真实的相貌,可惜,贪婪和野心葬送了她的生命。
薛朔默默无言,握紧了爱人的手。
他们正准备离开,却有一个高大的戴着墨镜的男人朝这里走来。他走到齐韵心墓前,将手里的白色花束放在她墓前。
这男人就是古青松。他放下花起身才注意旁边的两个人,想来是齐韵心的家属。
“这位先生,你认识舍妹?”
其中那个略为纤瘦的青年开口询问,嗓音柔和清润,如同春风拂过花枝。
古青松被这样悦耳的声线吸引了,取下墨镜想要看看这个说话的人。
这一眼,再也移不开视线。
和齐韵心有些相似的容貌,可又胜过她百倍。
这个人,只是静静站在黑伞下而已,却仿佛透出一种温玉般的光华。
他是青山烟雨间,一点芳华绚烂。
“这个是导演。”薛朔有些不太爽,古青松盯着他家睿秋是要怎样?
齐睿秋微微颔首:“久仰。感谢你来祭拜舍妹。我很遗憾她不能再出演你的电影。告辞。”
他似是不愿多谈,牵着薛朔的手转身欲走。
古青松回神,赶紧叫住了他。
此时此刻,他的心脏跳的很厉害,一个极其大胆的,惊世骇俗的想法在脑海中久久盘旋不去。血液因为兴奋而上涌,刺激得他向齐睿秋跨出一步:“请等一下。”
齐睿秋停住脚步,还没开口,薛朔就不满地拦在前面:“你有什么事?”
“恕我唐突,”古青松盯着齐睿秋,“敢问,您有没有出演电影的意向?”
“住手!”祁双腰腹间陡然一凉,他慌忙按住青凤上人的手腕。
触手一阵冰凉,竟不似活人……
祁双骇得倒吸一口气。
青凤上人挑眉,一抬手,不紧不慢地解开衣带。
“师尊,师尊你听我说!”祁双突然吼道。
“好。你要同为师说些什么?”青凤上人停下动作,他对小徒儿总是很有耐心。一直以来,他都巴不得祁双多跟他说话。
祁双无奈扶额,长长呼出一口气,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尝试和青凤上人讲道理:“师尊,您别跟徒儿开玩笑了成吗?要双修您大可以去找别家仙子仙姑,跟我一个庸才较什么劲儿?”
双修双修,修你个西瓜!
青凤上人轻笑一声,双瞳却殊无笑意:“为师就要你。”
他倏然变脸,祁双猝不及防被他大力按倒在床上,胸口上压着的手掌重如巨石。
“乖孩子,听话。只要你同为师双修,进境必然一日千里,况且……”他柔声诱哄着奋力挣扎的小徒儿,“再也不必为病痛所苦。你是聪明孩子,应当知晓轻重。”
祁双敏锐地发现了他话里有话,冷声问:“你说什么?什么病痛?”
青凤上人嗤笑:“疯玩了几日便不记事了?”
他五指张开,紧贴着小徒儿心口处白皙的肌肤,动作暧昧:“祁双,你以为,只要抵死不认,就可以摆脱’阴阳归心体‘的身份了?”
“你这样的绝品炉鼎,万万人中也未必出得了一个。”青凤上人悠然道,怜悯地看着祁双发白的双唇,惨淡得好似暴雨摧折过的花瓣。
“不知何人为你下了禁制……保得你这十几年平安。真是高明的手段……差点连为师都要看走眼了。”他唇边带着淡淡笑意,那是一种志在必得的笑,竟无端有种邪气艳魅。此时他还穿着玄沧门的道袍,乍一看清冷禁欲,天人风姿,然其衣襟大敞,露出结实精悍的身躯,又隐隐透着一股邪肆的妖异。
“可惜无论再怎么高明,这禁制也终有失去效用之日。”青凤上人感受到从温暖身躯里传来的清晰心跳,就在他的手掌下。
就如同,掌控了祁双的性命般快意。
“若是不出所料,你这些日子,必然时常身体疼痛酥软,服下灵丹也无法止痛。严重时,你甚至无力走动。这都是炉鼎长成时免不了的。”
“无需害怕……双修过后便好了。你我本就是师徒,双修乃是天经地义。”
“你这个……禽兽!”祁双咬着牙,心寒齿冷。
青凤上人抬头,展颜一笑,双唇轻轻印在祁双心口。
“面对你,为师确实禽兽。”他喃喃道。小徒儿是个绝品炉鼎不错,但他不仅仅看中这一点。更深一层的缘由,他不打算告诉他。说了又能如何?祁双难道就会乖乖听话,从此不再和他对着干了?
当然不可能。
祁双冷笑道:“你最好杀了我——若我不死,必要你身败名裂!”
青凤上人无所谓,反倒愈发怜爱困兽犹斗的小徒儿:“双儿,你尽管去,同掌门告状也可,昭告天下也可,看看何人会信你的说辞。”
他慢条斯理地一件件剥去祁双的衣衫,现出温热柔韧的肢体。
祁双竭力抗拒,铁青着脸厉声吼道:“启用五感封闭!快点!”
青凤上人微微蹙眉,不明白祁双在说什么,大约是封禁五感的术法?可是他根本不可能会这样的禁术!
桌上的玉罐剧烈晃动,一阵脆响后玉屑飞溅,一只柔软的淡灰色小动物发出尖利的叫声,朝祁□□扑过来!
青凤上人随手一挥,那只生物被劲风扫飞出去,啪叽一声贴在墙壁上,轻飘飘地滑落。
“不要!”祁双脸色一变,挣脱青凤上人的禁锢,跑过去把它捡起来。
“放下它,乖乖过来。否则,为师现在就弄死它。”青凤上人已然失去耐心,嗓音森冷。
祁双背对着青凤上人,把手里的小东西往心口一按,它立刻消失了。
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目光悲哀:“师尊……看在这一声师尊的份上……不要这样对待我。”
“不行。”
青凤上人将白发拨至肩后,无奈摇头:“不为你破身,日后发作时,会痛上百倍千倍……你受不得的。”
祁双道:“可是,我不想。”
“傻孩子。你这样,哪里有选择的余地?”青凤上人随意披着道袍,白发散落,走下床朝祁双走过来。
“你可知你有多珍贵?阴阳归心之体,远胜其他,与之交合,不仅修为大进,更可滋养元神。谁不想要这样的炉鼎?”
他轻叹着朝祁双伸出手,手掌干燥苍白,掌心里布满剑茧。
还有最重要的事情,他并不打算告诉祁双。
要如何开口,当年,他心冷如雪不问世事,一心只访仙问道。在他看来,世间万物有其规律,人可食鸡鸭猪羊,那么猛兽亦可食人。不过是一场轮回罢了。他的师尊天隐老人就曾评判他“天纵奇才,铁石心肠”。他并不在意师尊对他的看法,因为无关紧要。他的目标只有脱去肉体凡胎,超脱俗世而已。
因此,哪怕是巨蟒在他面前生吞一个小孩儿,他也神色淡淡,转身欲走。
那孩子被吞了一半,小脸酱紫,竭力朝他伸出手来,哭喊着“仙人救救我!”
他敛眉驻足,清冷道:“世间万物自有规律,我若救了你,这蟒说不得便要饿死,亦是一条性命。”
那孩子尖利的叱骂宛如利刃狠狠划过他心头:“我呸!什么仙人!你们这种……你们这种高高在上的伪君子——冷血的畜牲!”
“见死不救……你也配升仙——你不得好死!爹——娘——”
极为嘶哑绝望的稚气哭喊,渐渐减弱。
冷血的畜牲……
原来他在旁人眼中,是这样的么?
恍惚间利剑出鞘,剑光如秋水,顷刻间斩杀了吞吃小孩的狂蟒。他只感到心头有热血一点点上涌,驱使他不顾脏污将孩子抱起来。脱险了的小家伙崩溃地伏在他胸口大哭,炽热的泪水浸透了他的衣襟。
长久以来封冻的心,开始融化。
那之后,他本想送这个孩子回家,却发现一个村庄的人都葬身妖兽腹中。他遮住了孩子的眼睛,谎称受其双亲所托,将他带回玄沧门学艺,数年来守口如瓶,并不许他下山见父母,每一次都以“仙凡有别”搪塞过去。
是的,他说了谎。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欠了人情不好推辞,才收下这么一个庸才,连大弟子也这么认为。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苦心维护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