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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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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p>

    自如玉走后,母亲觉得让她颜面无存,恨之入骨地逢人便骂,后来,男方还来找过茬,那位说媒的亲戚也与她翻脸了。再后来,断断续续收到如玉的资助,母亲对她的仇恨才渐消了些,可她的资助对这个家庭来说毕竟只是杯水车薪,这个家其实也就维持了不到两年。</p>

    头一年夏收前,母亲就开始熬煎那几亩麦子咋收的回来,要是如玉不走,还能多两个劳力,她还不至于熬煎、害怕,麦子说能收就都能收了,人家也没有闲人来帮你的忙。又想起以前有远道而来的麦客,便打算实在不行就咬咬牙雇个麦客。</p>

    夏天的麦子一天一个样,眨眼间这片土地上就已是黄灿灿的一片,人们都顶着烈日在地里抢收麦子,忙地热火朝天,他们大多都是用收麦杆子收的,也有个别有钱的人家是用收割机收的,收完雇个车往回拉,紧跟着还得种玉米。</p>

    其实母亲早早就带如雪拿镰收地顶头那些熟到的了,因大面积的还没熟到,心里想着要是这样一片一片地熟、一片一片地收,她和如雪应该能应付得过来。可如雪从没收过麦子,还得母亲手把手地教,收下来还得捆,如雪都不熟练,气地母亲直骂如雪笨的跟猪一样,说如玉那时一学就会。</p>

    不料,地顶头的刚收完拉完,地中间的麦子就熟了,眨眼间几亩麦子陆陆续续全都熟了,母亲这下可慌了,于是四下里打听哪里有麦客,人们笑她说:“现在都是农业机械化,哪儿还有麦客,早都没了。”母亲傻眼了,就算她和如雪这一个半人一镰一镰没黑没明地收也来不及了,收不完麦就焦到地里了,看着人家地里男人抡着收麦杆子只管往前走,那麦子就一排一排全撂倒了,女人只管在后面捆,有的都不用捆,直接叫辆车来拉。想着自己家以前不也是这样吗?现在却要她一个人受苦受累、还要做难,心里不由一阵悲伤,但很快又在心里想:“不如我自己学着用收麦杆子收。”</p>

    回到家,母亲便拿出自家的收麦杆子,先学着磨好了刃,然后掮起收麦杆子,和如雪一人戴一顶草帽,拿一瓶水、一把镰刀就上了地。路上遇见的村人邻居们都惊讶地看着她,心想:“没有外头人她一个屋里人掮个收麦杆子是给谁掮咧?”</p>

    母亲来到地里,一面琢磨、一面模仿着那些男人的样子,右手握柄、左手拉绳,还得离腿远点,别伤了腿,想着这么一抡一拉,麦子就能收下来。不料待她一抡一拉,麦子不但没收下几撮来,还给打倒了一溜,她又拿过如雪手里的镰将倒的收下来,又继续摸索着、学着。可这样反复试了半天都不成功,她又累又气,后悔当初如玉爸爸在时自己咋就没跟着学呢?咋就没请教呢?可是那时她哪里还想过自己会发这愁?</p>

    “哎呀,你还能行得很!”忽然,有人在后面笑道。</p>

    母亲和如雪回头一看,原来是队长。队长四十多岁,与母亲年龄相仿。见队长笑她,母亲不好意思地放下收麦杆子,抹着额头的汗笑着说:“我这是没办法啦,法儿他妈没法儿啦,我试合的学哩。”</p>

    “我正拉麦哩,”队长示意着不远处他家的地,地里停着一辆四轮车,“咋看着你在这儿……”队长笑着省略了后面的话,走到母亲旁边拿起收麦杆子,变的一脸严肃地说:“这就不是你们屋里人的活么,你不论给谁说一声他还不帮你这一点忙?”</p>

    “唉!人家都忙的跟鬼子一样,叫谁去呀?”母亲陪着笑说,心想:“寡妇门前是非多,人家躲都来不及。”</p>

    “那你给我说一声嘛,你不说啦,你叫娃来说一声嘛,谁还看不着你跟娃惨怜?”队长说着抡起杆子就收了起来。</p>

    母亲和如雪怀着无比感激的心情就急忙在后面捆。队长收出老远一截就返回来了,说:“你头里(口外)些麦都快焦啦,不敢拿杆子收啦,你这刃也没磨快,打一地的麦穗穗,你不行了赶紧叫个收割机来一收,我把我的拉完了,顺便来给你一拉。”</p>

    母亲开始还是一脸的感激,这时却一脸的忧愁,但依然陪着笑说:“收割机贵的,我咋能叫的起呀。”</p>

    队长一脸严肃地说:“花俩钱总比你把麦焦到地里强么,杆子不能收,你只能拿镰收,这太阳这毒的,两天晒的麦颗颗就落一地,你收一把麦秸回去。”母亲望着地里的麦子,愁苦地叹了口气不知如何是好。队长接着说:“我今年都是拿收割机的。”</p>

    母亲陪着笑低声说:“我咋能跟你比呀……”</p>

    队长严肃地说:“你们这些屋里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人说‘能拿钱吃亏都不拿人吃亏’,钱是个啥?你没有了,我给你垫着。”队长说着就往他家地里走去,一面又回过头来说:“不要捆啦,到时候我拿车来给你拉,你赶紧寻收割机去。”因为她们这些年都是用架子车拉的,捆习惯了。</p>

    想着收割机的昂贵母亲就直打退堂鼓,可想想队长说的也有道理,万一真的让麦子焦到地里,那这一年可吃啥呀?如雪也在一旁这样说着。</p>

    “唉!那就花点钱算啦。”母亲一咬牙做出了这个破天荒的决定,一面掏出钥匙对如雪说:“那你把杆子跟镰拿回去,把柜抽(柜子抽屉)那五十块钱拿的来,拿我寻收割机去。”母女俩走出麦地就分了路。</p>

    母亲直打听着找到村南头,才算找到了正在那里收麦子的收割机。收割机很快就过来了,几个来回就收完了。母亲松了一口大气,但还是觉得花了几十块钱太昂贵了。</p>

    傍晚时分,队长就开着车来拉麦子了,几车就拉完了。</p>

    母亲和如雪给炒了两个菜,一个是自家种的洋芋,一个是到邻居家借的连花白,因为自家只有洋芋,也没有提前准备去买菜,本来想和一碟辣子,又觉得太难看了,便去邻居家借了一样连花白,又给炕了些油炕馍。</p>

    队长一面吃喝着一面说:“拿麦先晒着,你先寻牛种地,等我哪天有空了把车开过来给你一碾。”</p>

    母亲感动地热泪盈眶地说:“就剩五十块钱啦,晌午给开收割机的啦,这钱先欠着,等有了再说。”</p>

    “你看你、你看你……”队长打断母亲的话,非常慷慨地说:“谁说要钱的话来?我再要钱我就不帮你这忙。”</p>

    “我这人怕欠人家的……”母亲陪着笑抹着泪解释着。</p>

    接着又聊了些家常,待队长吃毕,母女俩客气地将队长送走了。</p>

    次日吃过早饭,母亲就到大伯家去问牛。大伯是爸爸的伯父的独生子,因父母早逝,爷爷收留了他。大伯年近六十,人很精神,因会看风水、会算命,被这里的人们捧得很高,所以人也比较傲,因那些年爸爸被村人们称“文武双全、万事不求人”,所以他和爸爸不卯,俩人感情很淡,不过在大事上还算是一家人。他家看着牛,但几个儿子还要用,说等牛有空了再来帮母亲揭地种玉米。母亲便回来将麦摊在场里晒。</p>

    这天中午,队长被邻居叫过来碾麦了,母亲便也去给说了一声,给几家邻居碾完接着便过来给她们碾了,接着又被另一家叫去了。这一场麦实在够她们母女俩累的,母亲便和邻居工换工,在邻居翻场、起场时去给人家帮忙,在自家翻场、起场时,邻居也来给她们帮忙,大劲过了,人家就走了。母女俩一叉一叉地将麦秸挑到场边上垒起来,因为次日还要碾麦秸。又一耙一耙地推、一扫帚一扫帚地扫,将满场混着麦壳麦芒和尘土等杂物的麦子攒到一堆,直忙活到天黑,都已变成黑人了、已累地精疲力尽了,如雪一下扑倒在床板上shēn yín着说:“哎哟,累死啦,下辈子再也不当农民啦。”</p>

    因麦子一拉到场里,人们晚上就得睡到场里看麦子、扬麦子,就都在场里搭上了帐子,母亲和如雪也不例外,晚上还得趁风扬麦子(也叫扬场),这些本来都是男人们的活。母亲在爸爸走后的第二年就学会了扬场,所以这事不用麻烦别人。</p>

    次日碾了麦秸,接着就请大伯来帮忙递了麦秸垛,又忙了一整天。剩下的就是扬麦子晒麦子了。</p>

    麦子扬出来晒几天就该入囤了,母女俩是一点一点连背带扛地将粮食入了囤的,往年是女人帮男人用架子车从旁边的坡坡拉回去的(坡坡也算是这里人们的交通要道,是从场里通往家里的一条较短的斜坡,每家都有)。</p>

    接下来,在大伯的帮助下,才将玉米种到了地里(有牲口的人家麦一收跟身就种了)。化肥是母女俩从队长家拉的(队长家设了个化肥代x销点),玉米种子是从小卖部赊的。那天,大伯吆着牛在前面犁地,母亲在后面溜一圈化肥、点一圈玉米种子,如雪跟在后面打胡基,累地直喊腰疼。晚上,母亲盛了高高一小盆料,让如雪给大伯家的牛端了去。</p>

    对这里的农民们来说,最要紧的就是夏收和秋收,母亲知道自己没人没力气,种的玉米就少,够人吃玉米渣和给猪打料就行了。就秋里掰玉米、拉玉米、挖玉米杆还是将如雪累地怨天怨地的,母亲也累地胡发凶,没少训骂如雪,但看着从未下过这苦一直被宠爱着的孩子能帮她干这些活,还是觉得心疼,也不像对如玉那般恶毒。腾完玉米地,接着又种菜子、种麦子,这回,母亲借的是邻居家的牛,依然给人家牛端了高高一小盆料,化肥依然是从队长家赊的。</p>

    渐渐的,冬就临近了,母女俩又到处扫树叶、捡树枝、攒柴禾,供冬里烧炕和做饭。这时,家里那头老母猪生了十个猪娃,这可解了燃眉之急,因为快过春节了,手里还空空的。母亲尽心尽力地将猪娃喂大,一次次带到集上去卖,总共卖了三百来块钱,就赶紧到处去结帐,小卖部的、药店的、磨面的、给猪打食的,因要给过年留上些,欠队长的光化肥就三百,所以只能先将拉麦和碾麦的钱给了,就这一共都把一百出去了,就人家队长和他媳妇还通情达理地说算了硬不收,母亲过意不去地说车要烧油,起码得开个油钱,最后人家少收了一部分。</p>

    让人欢喜让人忧的春节眨眼就过去了,接着,春天便款款而来了。</p>

    这是这个家的最后一个春天了,和煦的阳光依旧普照着这个院子,院里那两棵树已长得枝繁叶茂了,白杨树挺着它笔直的腰杆,俨然一个不折不扣的巨人,头上那一条条积极向上的树枝已长满了绿叶,树叶随风互相拍打着,发出“哗哗”的响声,象一面面小镜子般闪着绿光。比它矮一头的洋槐树已挂满了一串串玉芽儿般洁白的槐花,散发着阵阵清香,这清香伴着蝴蝶的舞姿和着蜜蜂的合唱还有鸟儿领衔似的高歌、即兴般的伴舞在这个院子里会热闹整整一个春天。</p>

    槐树那庞大的树冠将院子笼罩出一大片荫凉,树荫下,一只母鸡正领着一群小鸡在“叽叽喳喳”地刨土觅食。旁边,母亲坐着小板凳在捋钩下来的那一堆槐花。</p>

    今天是周三,如雪从相隔十几里外的学校回来取馍了,这些离校远的学生都是周日下午去学校时拿一兜馍,吃到周三,周三下午再回来拿一兜馍,吃到周六。如雪将自行车撑到崖畔边上,从车头上取下馍兜,从一旁的坡坡下来,雀跃着进了大门,兴奋地对母亲说:“妈,我姐来信啦!”</p>

    如雪从馍兜里掏出一封信,蹲在母亲旁边,拆开信封,抽出信,几页信纸里面裹了一沓钱,如雪喜悦地数着:“一、二、三、四、五——五百,这下对啦,我的学费不用愁啦,人家都催了几回啦。”</p>

    母亲正欣喜地望着如雪手中的信和钱,倏忽变得一脸沉重地说:“化肥钱还没给人家哩。”</p>

    “哦……”如雪脸上的喜悦也消失了。</p>

    母亲一脸愁容地掰着指头说:“赊下队长家的化肥钱是个三百,给猪看病、买药是个三十八,日常门户一共欠人家小卖部三十五,……这天天睁开眼窝就得花钱,柴米油盐、日常零用、磨面、给猪打料,地里种子、化肥、浇地啥不要钱,你一开学就得几百,这钱从达里来咧,指望你姐隔下几个月邮下一点钱能够做啥?我看你今年一毕业就算啦不念啦,村里(口外)些娃上了一整高中、考了一整大学还不是都回来啦?就算你考上我也供不起。”</p>

    如雪本来还想给母亲念几句信,这时也没了兴致,郁闷地问:“蒸洋槐花了么?”</p>

    “蒸下啦,跟饭给你在锅里热的,赶紧吃去。”母亲继续捋着洋槐花。</p>

    “哦!”如雪又兴奋地去了厨房。</p>

    吃过饭,母亲给了如雪欠学校的两百元学费,如雪装了一兜馍就去了学校。</p>

    陕西地方邪,下午才说欠队长的钱,这傍晚队长就来了。队长平时路过时也偶尔进来坐坐、说说闲话、拉拉家常,今天在道里一家喝了点酒,回家时路过,就带着一股酒气进来了。</p>

    母亲不失礼节地将队长让进屋,给沏着茶,一边陪着笑说:“娃今儿才邮了一点钱,我还就说给你把那化肥钱拿来哩,你正好来啦,就省得我跑啦。”</p>

    队长说:“不急不急,我那钱你先……先撂下,我又不等的用。”</p>

    母亲笑道:“你不等的用我就不还啦?有了就还,没有了那是实在没办法啦,一还我心里就没事啦,不还还一直在我心里搁的。”</p>

    母亲沏好茶,给队长倒了一杯,便拿出剩下的三百元给队长。</p>

    队长忙推挡着说:“哎——你这人,给你说我那钱先撂下、先撂下,我达里欠(口外)一点钱,我就算是紧也看……谁是谁哩么,你跟娃过日子也……艰难么。”一面将钱又给母亲放在了炕头上。</p>

    母亲坐在炕边上一时不知说什么好。</p>

    队长接着略带醉意地说:“你跟我就嫑见外,你就当我是……你娃的干爸。”</p>

    母亲陪笑道:“我娃不认干爸。”</p>

    队长拖着醉腔说:“那……那……不行了,我……我跟我娃她妈一离,你跟我过下,咋样?”</p>

    母亲惶遽地连忙说:“你今儿喝多啦,你再不敢到这儿胡说!”</p>

    “我没喝多,我清醒得很,我说的都……都是心里话,我早就想……想叫你跟我过哩。”队长的眼神越来越迷离。</p>

    母亲收起笑容沉下脸说:“那还叫村里人骂死哩,你再不敢胡说,你看你是队长哩,你说话要注意哩。”</p>

    “我都不怕……你怕啥?”队长反倒借着酒劲一下子扑了过来。</p>

    母亲忙掀开他,一脸严肃地说:“你不怕我怕,我跟我娃还要活人哩!人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这话传出去拿唾沫星都要把我淹死哩!”</p>

    “没人知道……”队长还在纠缠。</p>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母亲一面奋力地将他推开,一面恼羞成怒地说:“你帮我我都记你的好哩,你再是这,我明儿也不敢叫你帮忙啦,你明儿也不要来啦!”说着抓过炕上的钱塞给他,并将其往外推着说:“你今儿喝多啦,你快回去,我把钱给你啦,我不欠你的。”</p>

    队长被推出了屋,悻悻地说:“哎,你真是个老实疙瘩子……”迈着微醉的步子走出了大门。</p>

    母亲迅速将大门关上,“突突”地心跳着。</p>

    不久后的一天,队长拿着一沓单子来说是什么农业税、什么提留款,什么好几年的都要交,母亲说猪快下猪娃了,等把猪娃一买,队长铁面无私地说上面催地紧,这个月就得完成任务,不然要罚款哩。之后,母亲打听了一下邻居,邻居说是有这么回事,母亲便只好将唯一的生活来源——那头老母猪给买了。</p>

    这个礼拜天,如雪和母亲在地里锄麦子,母亲不时地叹着气,如雪问咋了,母亲便将那些事给如雪学说了一番,如雪气地直骂。母亲愁苦地望着眼前的几亩麦子说:“日子越来越紧啦,地里活咱俩又干不动,我看不行了给咱招个人、或者走出去算啦。”如雪轻声地说了句:“能行。”</p>

    其实,自从爸爸出事后,就有人陆续来说过几个,但因各种的不合适都没说成。</p>

    其实,除了队长,村里还有个别心怀不轨者,其中有一位在别人家的婚宴上喝醉酒时居然当着众人的面说这一个村他就看上母亲,母亲人又漂亮、身材又好、又干净整洁如何如何,这在这个小村子里一下炸开了,那些别有用心的婆娘们、尤其是母亲的妯娌们便添油加醋地编起了故事,那人的儿子还扬言要杀了母亲,母亲可真是哑巴吃黄莲——有口难辩,村人们有看笑受的,也有理解母亲的。</p>

    这年夏天,有人给母亲介绍了个人,是另一条塬上的,说对方俩女儿,大的嫁人了,小的还在念书,刚把屋里人殁了,没人给娃做饭做馍,说那人多么多么勤快、多么多么苦好等等。母亲一听就不由升起一股同病相怜之情,见过面后,这事就定了。接着就到了夏收,那人来这边帮忙收麦、碾麦、种地,母亲也过那边去帮忙收麦、碾麦、种地。忙罢,母亲就将这个家和如雪带了过去。</p>

    这年,如雪也正好初中毕业了,因人家娃还要念书,家境又不是很宽裕,她想继续上高中是希望不大了,而且在人家家里还要看人家的眉高眼低,在那个陌生的家里呆了一段时间,如雪便来西安找表姐红玉了,她不想告诉如玉这些事,怕她伤心,姐姐对她的关怀和殷切的期望更使她深感内疚。</p>

    直到半年以后偶尔一次谈起这个话题时,红玉才对如雪说应该让你姐知道一下,便打diàn huà将情况跟如玉说了,如玉一听这些,顿时七窍生烟、怒火冲天,就让如雪接diàn huà。</p>

    如雪怯怯地接了diàn huà,刚说了个“喂”,如玉就气极败坏地喝斥开了:</p>

    “小雪,你把我都能气死!你不念书你这辈子就完啦!咱妈不是走出去啦么,有人供啦,你为啥不念哩?这大的事你为啥不给我说咧?!”</p>

    如雪怯怯地说:“我就害怕你生气……”</p>

    如玉喝道:“你现在就让供你上学!你赶紧回学校去!现在还来得及!”</p>

    如雪为难地说:“算啦,人家娃还要念哩,我不想给人家添麻烦,再说,我也不想念啦。”</p>

    见如雪已没了上学的心思,如玉痛心疾首:“你不念书弄啥呀?现在正是你念书学东西为将来奠定基础的时候,你错过这黄金时光以后后悔都来不及啦!你好歹学个啥专业,有个一技之长,将来还好找工作、好立足么。咱在这社会上本身就落后得很啦,加倍努力都跟不上,你再不求上进,将来在这社会上都无法立足!你听懂没?”</p>

    如雪极其为难地嗫嚅道:“反正我不想到人家屋里去,我现在在咱红玉姐这儿哩。”</p>

    如玉伤心地长叹着,嘴里喃喃着:“唉——!我没想到会这样……我没想到会这样……”</p>

    她不知道为什么命运这么无情,毁了自己也就算了,为什么连mèi mèi也不放过?可事已至此,怨天怨地都无济于事,只有另想活路了,她无奈地对如雪说:“那你到我这儿来,一边打工一边学东西。”</p>

    如雪喜上眉稍,赶紧应道:“能行,那我先回去把**一办。”</p>

    想着几年不见,总算能见到亲人了,如玉心中涌上一阵阵幸福快乐和喜悦,便想着mèi mèi来了以后该干什么、学什么,甚至将来往哪个方向发展等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