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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施然知道,他平时肯定有他自己的法子来控制自伤的程度,或者某种程度上克制灵力的自伤。
那天的葫芦酒,那晚的寒池,还有他在寒池里时,身上那些诡谲繁复的咒文。
应该都是有用途的。
但今天,他大概是什么都没搞,就直接这样出现了,所以这一身的伤,才会这么狰狞可怖。
卓施然已经将玄炎戒扭了扭,她早就已经发现了,这个世界的人,好像看不到她的玄炎戒。
所以她扭动玄炎戒的时候,动作虽然不大,但也没有多藏着掖着。
玄炎戒是她从前世带来的神器,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不仅是储物容器,更可以某种程度上的储集力量,包括玄医道和古武道的力量。
储集力量的容量,和她自己本身实力以及环境有关系。
她越强,能储集的力量就越多。
原本在前世,她的实力还不错,但无奈那个世界灵气稀薄,所以玄炎戒的容量,一定程度上受到了影响。
而这一世,所在的世界灵气倒是充沛,但是原主毕竟才十六岁,就算天资出众,但之前经受过蛊毒,还有九记戒鞭。
虽然没有伤到根基,但也有所伤害,玄炎戒的容量也因此受到了些影响。
总之,她刚才扭动了自己的玄炎戒,眼下她玄医道的力量已经准备就绪。
卓施然迅速在封炎身上施了数针,动作之快,很多人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她的动作,金针就已经在封炎的穴位上,针尾微微颤动了。
卓施然专注于手中的动作,所以并没有注意到,面前的男人,深邃瞳眸里的目光,透过纱笠,缓缓的,缓缓的……
看向了她的食指指根上,那个暗红色的指环。
那个所有人都瞧不见的指环,在他眼里,却仿佛无所遁形。
卓施然并不知道这个,她手中醇厚的玄医道力量,已经源源不断涌进了封炎的经络里,在他身体里流转。
封炎瞳眸微眯,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少女,看着她长长睫毛掩映下,专注的、又带着些医者独有的慈悲眼神。
那醇厚的力道,在他身体里化成了一股股的清凉。
抹去了那些焚心蚀骨的疼痛,让他有一种近乎沉醉的错觉。
就连站在一旁窗边的影卫纯钧都很是震惊,他先前就非常担心主子这一身的伤太过棘手,要是言祈和卓九搞不定的话。
主子这伤若是要压下来,得用多少的玄魄酒?还是说,得泡多久的寒池?
那些都是异常痛苦的过程。
主子身上的咒文是一个结界,平时会靠寒池或是玄魄酒之类的东西,吸取寒气储存着。
在主子的身体受到灵力自伤的时候,就可以启用咒文里储存的寒气,修复因为灵力自伤而造成的伤势。
但是这个过程是很狂暴且痛苦的,甚至有时候,还有可能造成伤害。
比如主子之前在家族试炼的时候,就是因此造成了伤害,腿伤得瘸了一阵子。
纯钧看到主子这一身的伤,都不敢想这个伤要是靠寒气修复起来,会是怎样的痛苦。
而此刻……
封炎身上那些狰狞可怖的伤势,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修复。
而他的状态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痛苦的样子。
纯钧很了解自家主子,甚至不需要看到封炎脸上的表情,他也能看得出来。
因为主子平时靠寒气修复自伤的伤势时,所要承受的痛苦,就算在主子的表情里看不出来,但是从他紧绷的肌肉和肢体,也不难看出来。
而此刻……纯钧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看到自家主子,哪里有丝毫紧绷?
不仅没有,甚至还很放松,两条修长的腿,都往前伸了不少,感觉那两条大长腿就这么往前岔着。
而卓施然站在他跟前给他治伤也没太注意这些,但是看在别人眼里,此刻她感觉就像是站在他两条大长腿之间的空隙里,只要他一伸手,就能把她拥在怀里。
只要她稍稍不稳,就能坐在他大腿上的感觉了。
他身上的伤势,已经越来越轻,越来越浅。
言祈在一旁看着,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泄气。
其实从卓施然开始给封炎治疗的时候开始,言祈就知道自己输了。她甚至没有借助任何药物,就开始治疗了。
言祈自问对于封家这种狂暴的灵力造成的自伤,自己若是不用药物治疗,是绝对做不到的。
他心中苦笑:也难怪封炎会看好她,封炎这家伙,一向眼光就很准。
看热闹的众人,谁也不傻,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哪里还能看不出孰胜孰负?
“言家这回可真是没脸了。”
“听说输了是要给卓九写个匾来着。”
就在此时,外头已经有人抬着匾过来了,几个伙计吭哧吭哧的,从不远处的一个铺面,抬了个匾额过来,在门外候着了。
众人都有些不解。
“怎么……从那边抬过来的?”
“是啊,那是谁的铺子啊?”
有人就掏了些碎钱出来给几个抬匾来的伙计,问道,“你们那铺子,怎么回事?是谁的铺子?”
几个伙计显然也不清楚太多,只说道,“回诸位贵人们的话,具体的咱们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老板发话,今儿要在这边差不多的时候,把这个匾额抬过来。”
“你们老板谁?”众人又问。
“没见过,就听说,是姓卓呢。”
众人的目光惊诧地朝里头看去,皆是称奇。
“合着这卓九早就知道自己能赢,什么都准备好了?”
“匾额也就算了,怎么连铺子都……”
“她该不会是要开医馆和言家打擂台吧?”
“言苍没事儿招惹这么个角色做什么,真是踢到铁板上了啊。”
“是啊,你瞧她才给治多久啊,感觉也就三刻钟多一点吧?模样看起来也挺轻松。先前言三少爷可是用了一个时辰吧?还满头汗呢。”
但其实,卓施然远没有他们说的这么轻松,他们可能瞧不见,但是封炎隔得距离近,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似是因为力竭,她低垂的睫毛,在轻轻颤抖。
在他身上的伤势都治愈了的时候,她取下自己的金针时,就有些不稳。
在他手臂上轻轻握了一下,稳住了身形。
封炎能感觉到,她的掌心微凉,有濡湿的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