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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再世为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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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李啸天再次恢复神智的时候,听到耳边正有人哭诉着:“正儿呀,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你要是走了,扔下为娘一个人,可怎么活呀!”

    随后就感觉到一滴滴热乎乎的液体掉落在自己的脸上,他努力地睁开了双眼,只见一个陌生的老妇人正抱着自己的脑袋,泪流满面。

    李啸天仔细打量了她一下,只见她装束奇特:头上高挽着发髻,中间插着一只凤头铜簪,身上是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长裙。

    老妇人看到儿子睁开了双眼,顿时惊喜地瞪大了双眼,随后又喜极而泣:“正儿没有死,我的正儿还没有死呀!”眼泪噼里啪啦滚落地更多了。

    这时,李啸天听到周围传来一阵嗡嗡的议论声:“包秀才又活过来了!”

    “这个包秀才心眼也太小了,每次落第就寻短见,上次是投河,这次是上吊,幸好都没死了!”

    “我看是不想真死吧!”

    “还不如死了的好,活着也是个没用的废材!”

    李啸天刚想转头看看,立刻觉得脖子火辣辣的,仿佛断了一般,用手一摸,一道血痕,显然是刚才上吊时留下的纪念。

    这时,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树林之中,四周围着一圈男男女女,男子都是长袍大袖,头上都包着头巾,或束着发带;女子都梳着各种发髻,插簪垂环。自己只有在古装电视剧里才能看到这样的装束,李啸天终于明白了:自己没有死,而且回到了古代,借尸还魂到了一个落地秀才身上!

    那个老妇人把李啸天从地上搀起,指着面前的一个老者说:“儿呀,多亏这位老爹救了你,快谢谢人家!”

    李啸天打量一下老者,只见他须发花白,穿着齐膝的粗布短衣,腰间别着一把斧头,脚上一双葛履,看样子是一个砍柴的樵夫。于是就学着古人的样子,抱拳行礼道:“多谢老丈救命之恩!”

    老者哈哈一笑:“秀才不要多礼,再说,要谢也不用谢我,还是应该多谢谢这条小白犬啊!”李啸天低头一看,脚边有一只小狗,正向自己摇晃着小尾巴。只见它浑身雪白的卷毛,圆溜溜的大眼睛,塌鼻子,豁嘴唇,还露出几粒小芝麻牙,当女孩子的宠物蛮合适。李啸天这才想起,原来是和自己一起从高楼上坠落的那只小狗,想不到,连它也一起转到古代来了,真是和自己相依为命呀。

    只听老者继续说道:“小老儿正在林中砍柴,这个小家伙忽然跑过来乱叫,于是我就跟着前来,才发现秀才你在林中自经,于是就将你救下。秀才你是个读书明理的,大道理比小老儿懂得多,可千万不要再自寻短见了。”

    说完,老汉就挑起身边的两大捆干柴,摇摇晃晃地去了。其他看热闹的人见状,也纷纷散去,整个空旷的树林,只剩下李啸天和那个口称是自己娘亲的妇人。

    老妇人俯身对小白犬说:“多可爱的家伙,你既然救了我正儿的性命,就与我一起回家吧。”那小狗立刻高兴地摇头晃脑,小尾巴耍成了风车,撒起欢来。

    妇人又道:“正儿,咱们也回家吧。”说罢,就搀扶着李啸天,走出了树林。小白犬则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

    望着老人如霜的鬓发,感受到从双手传过来的温情,李啸天的心里也觉得热乎乎的:自己在这古代也不孤单啊!

    很快就上了官道,道路是用黄土铺成,还混合了一些砂石,来来往往,多是一些贩夫走卒,推车挑担,都是身着布衣,一脸征尘。间或也有一些身穿长衫、手摇折扇的公子哥,却都是离那些苦力远远的,显然是不屑与之为伍。

    李啸天心中暗想:“看来这是一个等级森严的时代,只是,到底是什么朝代呢?”

    于是就对身旁的母亲道:“娘,刚才你管孩儿叫什么?是叫拯儿吗?那我的名字是不是叫包拯?”他忽然想起,这个包拯可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清官,看来自己运气不错,竟然转世到了北宋,摇身变成了后来的包青天。

    那妇人吃惊地看了他半晌,心中诧异道:“怎么这孩子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呢?看来是刚才受了惊吓,神智还没有完全恢复啊!”于是慈爱地对李啸天说:“孩儿,你父姓包,在世的时候为你取名叫包正。”

    李啸天终于知道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名字“包拯”于是就仔细地打量起这个陌生的世界来:天空由于没有污染,从而显得特别的纯净,道路两旁是一些树林,一些归巢的倦鸟在梢头盘旋鸣叫。

    其间还夹杂着一些小桥流水,偶尔在树梢桥头,还稀稀落落地散布着一些茅草房屋,一切都是那么淳朴,那么自然,简直就是一首和谐的田园诗话。

    李啸天不由赞美道:“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说完之后,自己心中也不觉好笑:“恐怕不是断肠人在天涯,而是私家侦探在古代了吧!”

    看到儿子又有了吟诗的兴致,老妇人也不禁心中大慰,笑吟吟地望着沉浸在诗情画意里的儿子。

    不知不觉,母子二人已经回到了县城。李啸天新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城市:高高的城墙,周围是一圈护城河,城门是一个大大的圆拱,用锁链吊着一块又大又厚的木板,平铺在护城河上。

    在城门上,有五个醒目的大字,李啸天仔细辨认了一下,只认出了三个:第一个字是“龙”后面两个是“南门”中间两个实在是认不得了。就是这个繁体的“龙”字和“门”字,还是由于平时见得比较多,这才认出的。

    李啸天心中暗笑:“自己这个公安大学的毕业生回到了古代,反倒成了文盲了!看来,得尽早学一学这些繁体字了。”

    于是对母亲道:“娘亲,咱们居住的这个是什么地方?”

    中年妇人一看儿子又有些糊涂了,不由心中又有些担忧,回答道:“儿啊,咱们这里叫龙游县,离都城临安只有二百多里的路程。”

    李啸天点点头:“原来叫龙游县,京城是临安,临安?临安不是南宋的都城吗!”

    这下,李啸天可有些急了,连忙又向母亲询问道:“娘,现在不是北宋时候吗?都城不是汴梁吗?”

    老妇人先是疑惑道:“北宋?”随后又叹了一口气:“唉!孩子,你是说在汴梁定都的那个时候吧,那已经是前几年的事情了。自从靖康之难以后,康王南渡,现在的都城是临安啦。”

    李啸天对于这点历史还是有所了解的,他顿时呆住了:“莫非历史记载错了,包拯是南宋时候的人?”

    就这样,一脑子浆糊的李啸天随着母亲进了城门,他心中的疑惑很快就被眼前新奇的景象冲淡了。

    城门口,有几个挎着腰刀、或手执长枪的兵丁把手,清一色都是身穿皂衣、头戴缨帽。这种装束,李啸天知道,是宋代普通兵士的着装。

    看到李啸天母子,一个长着短髭的士兵搭话道:“这不是大才子包正吗?怎么,这次参加会试,可曾高中?”说完,脸上还露出一片嘲弄之色。显然也是知道了包秀才落第之事,出言讽刺。

    李啸天虽然明知道不干己事,但还是面上一红。那几个兵丁立刻哄堂大笑,老妇人见状,连忙拉着儿子向城门走去,身后,那几个士兵仍然对着李啸天的背影,在那里指指点点。

    在城门旁,围着一大群人,正在观看城墙上的一张告示。李啸天见了,也要凑上前去观瞧。老妇人见了,急忙一把将他拉住:“儿呀,天色已晚,咱们还是早些回家吧。”

    这时,围观的人群最后有一个人眼尖,看到了李啸天,于是口中高喊道:“大家快快闪开,包秀才亲自来看榜了!”

    李啸天一看此人,长得獐头鼠目,歪戴着一顶花帽,估计是一个混迹市井的泼皮无赖。

    泼皮这一嗓子还真管用,人们都回过头来,**辣的目光都聚焦在李啸天身上。李啸天这才明白,原来今天是放榜的日子,墙上乃是会试考中的榜单。怪不得母亲要阻拦自己呢,是怕再受什么刺激吧。

    看到了落第秀才,人群就开始议论起来:“听说包正秀才满腹经纶,这次怎么还落第了呢?”

    “恐怕还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吧!”

    “包秀才,你在榜上好好找找,看看有没有孙山的名字,瞧瞧你是不是排在他的后面!”

    李啸天感到了一种屈辱之情正在心里迅速地滋长,那一只只指向自己的手指,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在无情地捅向自己。他终于明白,自己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为什么会羞愧地自尽了。

    老妇人拉着儿子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虽然远离了讥讽自己的人群,但是那种耻辱却深深在李啸天的心底扎根,成为了他今后向上钻营的动力。

    城中还是比较繁华的,店铺林立,还有一些茶楼酒肆。酒保、茶博士在高声的招揽客人,一派热闹的景象。路边更有一些经营小本生意的人,或端着箩筐,或挑着担子,在卖力的叫卖。看到这些各具特色的小吃,李啸天不由咽了一口吐沫,走了半天的路,这肚皮还真有点饿了。

    不由自主的,李啸天把手伸进自己的兜里,摸索起来。不过,没有找到钱币,却意外地摸到了几样东西,从外形上,李啸天感觉到,原来是自己当私家侦探时候的几样随身必备法宝:一个微型录音机、一把笔筒式麻醉枪、一个跟踪定位仪。

    李啸天不由心头狂喜:有了这三大件,自己在南宋也可以做私家侦探啦!

    身旁的老妇人早把儿子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知道孩子饿了,但出来的时候匆忙,连一个铜钱也没带。她愧疚地注视着儿子,见他正盯着路边一个卖包子的小贩,双眼烁烁放光。于是就狠了狠心,对李啸天说:“儿呀,你先在此地等一下,为娘去去就来。”

    李啸天随口答应了一声,此时的他,其实正因为发现自己的老搭档而无限喜悦,倒也不是特意在眼馋包子。只是老妇人爱子心切,误会而已。

    李啸天等了半天,还不见母亲回来,于是就走向了母亲刚才去的那家铺子。在门口,李啸天抬头看了看招牌,只见上面写着“當鋪”二字,他勉强认出了后面的“铺”字,只是不知道是卖什么的铺子。

    进到里面,只见迎面是一个齐胸高的木台,上面放着一个大大的乌木算盘。旁边还有一方砚台,上面放着一支毛笔。台里立着一个头戴瓜皮帽,长着一撮山羊胡子的老者,戴着一个厚厚的老花镜,狡诈的眼光,正从镜片上方射出来,盯在手里举着的一个镯子上。

    嘴里正对着柜台外面自己的母亲说着:“你到底当不当?要是不当就别耽误我们做生意!”声音有些阴阳怪气。

    只见那老妇人咬了咬牙,挤出了一个字“当!”

    李啸天看到母亲原来两个手腕上的镯子,现在只剩下了一个,这才明白,这里原来是一个当铺,母亲是到这里来当手镯的。

    一阵得意之色从山羊胡子的脸上一闪而过,于是提起笔来,飞快地填好了一张当票,然后向后面喊道:“掉皮鎏金破手镯一只,当大钱两贯!”

    话音一落,身后的门帘一挑,一个小伙计乐呵呵地跑了进来,把手镯捧到里面去了。母亲眼巴巴地看着,刚想出声招呼,却又强忍下来。

    山羊胡子从抽屉中取出了两串铜钱,啪得扔在柜台上,仍然用阴阳怪气的语调说:“好好数数,别回头来找后帐。”

    母亲默默地拿起两吊钱,拉着有些木然的李啸天走了出去。到了外面,招来卖包子的小贩,解下了四枚铜钱,给李啸天卖了四个热气腾腾的包子。

    看着眼前的包子,李啸天真正把这个女人当作了自己的母亲。

    正当李啸天为几个小小的包子而无限感动的时候,身后有传来一声怪叫:“哈哈!落第秀才,还有心思吃热包子呀,干脆明天就别叫包秀才,干脆叫包子秀才好了!”然后,一个人影冲到面前,一把打落了李啸天手里的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