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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克礼说道,“督公,王承恩那边,似乎也有意除掉秦书淮,不如……”
曹化淳瞥了赵克礼一眼,说道,“这事儿王承恩早就来找过咱家了,不过让咱家给搪塞了过去。此人气量狭小、有忠无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与他谋大事只会让我们东厂引火烧身。别忘了,上次杀那妖孽未成之后,皇上可一直盯着咱们呢!”
赵克礼皱了皱眉,有些忧心地说道,“督公,属下怕这次即便我们不动手,王承恩也会动手。到时候他一定会把脏水泼到我们东厂身上,这官司可就有得打了!”
曹化淳不屑地笑了笑,“那小妖孽身怀绝技,身边又有孟威、孟虎两兄弟保护,王承恩手下的人就是本事再大,也别想动他一根头发。”
“那……我们便看着这小子做大么?现在他在江河帮,可说上下归心,再这么下去怕是江河帮真的姓秦了!”
曹化淳不急不慢地喝了口茶,玩味地笑了笑,说道,“这话……该说给皇上听才是。”
崇祯二年十月二十一,长城,大安口外。
崇山峻岭之间,巍峨的长城如一条巨龙蜿蜒盘旋。这个人类史上最伟大的奇迹之一,历经了千年的风雨洗礼,见证了一段又一段历史。只是发生在这里的故事,没有风花雪月,永远只有金戈铁马,鼓角争鸣,似乎只有铁与血,才能配得上它那睥睨万物的雄姿气魄。
千金募战士,万里筑长城。何时青冢月,却照汉家营?
不久之后,这里,又将见证另一段历史。
五匹健马驮着五个汉子,站在一处山岗之上,出神地看着不远处那条蜿蜒曲折的巨龙。
这五个汉子中,四个留着长长的鞭子,额头蹭亮,确是后金人无疑。而另一个,则是蒙古人打扮。
其中一人指着前方的隘口,操着一口满语,意气风发地说道,“济贝勒,你猜我们多久能攻下这大安口?”
被称作“济贝勒”的男子长相英伟,约30来岁,神色语气却如一个久经风霜的老人。
济尔哈朗,和硕庄亲王爱新觉罗?舒尔哈齐第六子,自16岁起便随努尔哈赤南征北战,因屡立战功,被封为“和硕贝勒”。
目视着大安口那残破的城墙,济尔哈朗意味深长地说道,“岳贝勒,攻下大安口并不难,难的是我八旗需上下一心。”
顿了顿,又道,“你阿玛昨日又去劝大汗退兵了,同去的还有莽古尔泰。”
被称作“岳贝勒”的男子,熊腰虎背,一脸络腮胡子,一副糙汉样。
岳托,努尔哈赤之孙,礼亲王代善之长子,十五岁投军,攻沈阳、取蒙古,至如今刚满三十,已是战功赫赫。
岳托听到济尔哈朗提及自己的阿玛,顿时难掩一丝尴尬之色,气道,“我阿玛定是被那莽古尔泰蛊惑,才致如此。你放心,我定然会说服他的。谁要说回去,我岳托第一个不答应!”
济尔哈朗点点头,又看了眼大安口城墙上那几个无精打采的身影,口中喃喃说道,“回去?我八旗铁骑,不在中原土地上纵情驰骋一番,又怎能回去呢?”
“中原……中原!”
崇祯二年十月二十二日,柳是书院。
秦书淮匆匆进入书院,直奔孙承宗房间。
连日来他一直求见崇祯,却被崇祯以各种理由拒绝了,显然崇祯并不想与他讨论后金入关之事,他仍然认为这是杞人忧天。
如今离后金入关的时间越来越近,他只好直接过来孙承宗,希望孙承宗能牵线搭桥,让自己有觐见崇祯的机会。
当然,事到如今即便见到崇祯也不能改变什么了,后金该入关肯定会入关,该势如破竹肯定会势如破竹,即便崇祯今天相信了他的话,历史还是会照样重演。
不过,秦书淮自然有他的好算盘。
走到门口,却被两个书童模样的人拦住了。
“秦公子,先生正在里头午睡,请等候。”
“两位小先生,烦请务必帮忙通报,就说秦书淮有要事求见。”
两个书童很是尽责,摇摇头异口同声像是背书一样说道,“先生有令,午休期间除了皇上,任何人都不见。”
秦书淮一听,立即扯着嗓子冲屋里喊道,“孙阁老,小子秦书淮有要事求见!”
连喊了好几遍,屋里还是毫无动静。
秦书淮知道孙承宗是有意不见,便毫不客气地站在门外吼道,“姓孙的,天都要塌下来了你还装睡?我告诉你,你今天要不见我,肯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等了一会,见屋里还是没有动静,秦书淮便索性站在屋外大骂起来!
“一群王八蛋,一个个都装看不见,都不待见老子,都拿老子当傻帽是吧?这大明朝醒的装睡,睡的又不醒,他娘的就老子一人上蹿下跳地瞎操心!不玩了,老子也不管了!”
这中气十足的叫骂瞬间吸引了十几名矫健的男子,眨眼间便将秦书淮围了起来。
为首一人怒喝道,“大胆,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说罢便要指挥手下将他拿下。
却听里头传来一个颇为无奈声音:“让他进来吧。”
秦书淮推开那几名男子,大摇大摆地进了屋,正要质问孙承宗如何对他这个小友不仗义时,忽然眼睛一直。
只见崇祯一脸怒容地端坐于榻上,用一副要吃人的眼神看着秦书淮。
孙承宗则捋着胡子,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秦书淮。
秦书淮愣了一会,反应过来后,赶紧给崇祯下跪行礼。
“臣锦衣卫千户秦书淮,叩见吾皇,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怒气未平,轻哼一声,说道,“秦卿家,刚刚你说‘一群’什么蛋?”
秦书淮咽了咽口水,说道,“皇上,微臣一时着急,言语失态,请皇上责罚。不过,微臣绝不是骂您,也确实不知道您就在屋里。”
辱骂皇帝,在哪朝哪代都是大罪。虽说大明也有文官骂皇帝而没有被重罚的,但人家文官骂的是有水准的,文绉绉地骂出来不带一个脏字,还有理有据的,哪像自己骂的这么直白?
孙承宗做出一副幡然醒悟的样子,道,“哦,原来这什么蛋的,就是单指老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