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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花散漫人独立(一)
“是月光仙子,”齐昭成勾起唇,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在我拜祭母后的时候,眼前忽地白光一闪,她就出现在月光里,慢慢走近我,为我抹去泪并告诉我说,宇宙乾坤间,有无数交叠的时空。我的母妃从眼下的这个时空中消失了,但却依旧生活在另一个时空。后世的人们,研制出了一种时光机器,可以将人带回过去与未来,也许,我可以借助它,回到母亲生前的时光”
“住口!”一直默不作声的齐云灏乍然变色,忧心忡忡地瞥了一眼洛雨季,急忙吼住了他“哪里会有这样的事?胡说八道!”
“可是,”齐昭成皱眉“昭儿说的都是实话”
齐云灏狠狠瞪了他一眼,怒吼道:“朕让你住口,听见了没有?!”
齐昭成愣住了,张开嘴还想争辩什么,却在父亲愠怒的目光中委委屈屈地垂下了头。
洛雨季咬住唇,拼命憋下了胸中翻腾的一抹笑:可怜的昭儿,如何会知道他所说的一切,恰好触动了他父亲心中的痛处,犯了他的大忌?
轻轻回眸朝丈夫摇摇头,她伸过手臂,搂住了齐昭成的肩头:“昭儿,告诉母后,那位月光仙子,生得如何,怎样打扮?”
齐昭成眸中光华一闪,犹带稚嫩的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羞涩:“她她很美,头发上满是细细的小鬈,泛着奇怪的金棕色,身上的衣服也好古怪,反正儿臣从未见过”
“呵呵呵,”洛雨季笑了“看来昭儿的确遇到了‘仙子’。”
“是吗?”齐昭成受到了鼓舞,兴奋不已“她临走时告诉我,以后有可能还会来这里找我”
“不许再说这样的混话,永远不许!”齐云灏挥手打断他,回头望着洛雨季,目光中满是焦躁“明日一早,咱们就回宫去。再也不来了!”
“父皇!”三个孩子同时发出不甘的哀告。
齐云灏不理会他们,一手抱着齐昭乾,一手拽着妻子回身就走。
“母后”齐昭成牵住洛雨季的衣摆,仰起的脸上满是央求。
“等一下,云灏。”洛雨季将手附在齐云灏的手背上,对着他展颜一笑“我要和昭儿说几句话。”
她的笑容璀璨,仿佛盛开在月光下的冰晶莲花,熄灭了翻腾在他心间不安的火焰。他痴痴地凝望她,有些不舍地松开了攥紧她指尖的手。
洛雨季蹲下身,将唇凑近齐昭成的耳畔:“先回宫去吧,等你父皇的心结去了,母后一定能劝他带咱们重回泉语山庄。”
轻轻的一句话,点亮了齐昭成的双眼。他回头看了一眼父亲,含笑不住地点头。
“好吧,”洛雨季直起身子,宠爱地用手揉了揉他乌黑的头发:“天不早了,你带着弟弟妹妹们回房歇息去吧,母后还有话要同你父皇讲。”
齐昭成乖巧地应着,从洛雨季手中接过齐昭若抱在怀里,另一手牵住了齐昭乾:“走吧,跟大哥回去。”
“不行!”齐昭乾摇头抗议“我还不想睡!”
“不行!”齐昭若也学着他把头摇成了小拨浪鼓“哥哥不脆,若儿也不脆”
杨花散漫人独立(二)
稚嫩悦耳的童音,仿佛清脆的鸟鸣,渐渐消失在竹林深处的石径间。夜色渐浓,墨染般的竹梢间,透出了闪烁的星辉。轻风拂来,吹起了洛雨季天青色的薄绢衣摆,轻盈的丝带飘起,在腰侧翩飞款款。
一件宽大的袍子,带着熟悉的气息和暖意,罩上了她的肩头。耳边,飘过一声温柔的轻叹:“夜凉了,别沾了夜露。”
微微闭上眼,她将头靠过去,停歇在他宽阔的肩头。
“云灏”
“嗯?”他低低应着,用双臂将她紧紧搂入胸膛。
“放心吧。”她回眸,对着他微笑。
他眯起眼回望着她,心中有万千话语,却生生地梗在了喉间。
耳边,传来洛雨季微风般的一笑:“知道吗,在我回去的那段日子里,你就像一颗钉子,深深地扎入我的心间,让我失去理智、让我思念成狂。每天每夜,我心里只有一个盼望:回到天启,回到你的身边!几经周折、费尽心机,我才终于找到了回来的路,这一次回来了,就再也不会走了”她说着,握紧他的手轻轻摇晃“听到了吗,云灏?你的季儿不走了,永远陪着你,陪着孩子们”
“季儿”齐云灏低唤,幸福与感动仿佛潮水般从心间涌起,澎湃泛滥,霎时间遍布了全身。抬起手,他将她的指尖凑在唇边深吻着,眼眶抑制不住地泛起潮润。
“听见了,我听见了季儿,我爱你”细碎的脚步声,响起在黝黑的石径上。侍琴提着一盏细纱宫灯缓缓地走着,一边走,一边向四下里张望。
听皇长子殿下说,陛下和皇后娘娘就在竹林里,她一路寻找着过来,几乎就要穿过整个竹林了,怎么还没见到他们的身影?
一片浮云飘过,仿佛撩开了轻纱,露出了月的皎洁。月光轻灵,若牛乳般地轻泻而下,为静谧的竹林罩上了一层淡淡的辉煌。玉石围栏下,清澈的池水粼粼闪烁,映出了两个相偎的身影。如此相爱、如此相衬的一对碧人,仿佛两颗环抱的相思树,根须深挽、枝叶交缠,天长地久地相伴伫立,永不分离
低下头,侍琴用衣袖悄悄拭去眼角欣慰的泪花真好!感谢天,终于在千回百转之后,赐给小姐完满的幸福。
“嘎吱”绣鞋下的浏览器上输入..c-n-”枯枝发出一声轻响,在静夜里分外清晰可辨。侍琴的心急促地跳着,涨红了面颊不知该躲还是该逃。
“是谁?”来不及了,那一边的皇帝和皇后已然回过头来,朝她的方向张望。
侍琴深吸一口气,只得从竹丛后面走出来,无比尴尬地跪在地上。
“陛下恕罪,娘娘恕罪。”
看见是她,洛雨季苦笑着摇了摇头短短一个时辰之内,她与云灏的缱绻缠绵数次被打断,身为帝后,身为三个孩子的父母,是不是就意味着失去了**?呵呵。
齐云灏板着脸,神色中带着无尽的懊恼:“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定要这时候找来?”
侍琴羞红了脸,嚅喏了半晌,方才抬起头道:“前些日子陛下和娘娘派去花剌的邱根回来了。陛下不是吩咐过,一待邱公公回来,不管多晚都要立即禀报?”
杨花散漫人独立(三)
“哦?”齐云灏与洛雨季对望一眼,眼底俱是带上了几分欣喜。
洛雨季走上几步,亲手扶起了侍琴:“邱根在哪里?快宣他来面见陛下。”
“是。”侍琴行了个万福,顺着竹林匆匆而去。不一会儿,便引了邱根过来,跪在了齐云灏的面前。
“奴才给万岁爷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来吧,”齐云灏急急地一挥手“快告诉朕,此去花剌,可见到了澄亲王?”
邱根从地上爬起来,笑着扬起头道:“见着了,奴才将皇后娘娘托付的仙雀银针新茶呈给了王爷,王爷欣欣然品尝了,还夸奖说甘美醇香,令人顿生莼鲈之思呢。”
“是吗?”洛雨季含笑垂下眼帘“不知澄亲王他可安健如故?”
邱根道:“在奴才看来,王爷他没什么变化,只是黑了、瘦了,不过精神倒是还好。”
齐云灏点点头,又盯住邱根问道:“朕让你捎去家书一封,劝他回京暂住些日子,不知他读了之后如何回话?”
邱根垂首道:“奴才将书信一并呈上了,澄亲王看了之后只是一笑,说是多承陛下美意,只是边关事繁,须臾离身不得哦,对了,奴才临走前,澄亲王还手书了一封回函,托奴才带回给陛下和娘娘。”
“哦?”齐云灏剑眉一挑,忙伸出手来“快拿来给朕和皇后瞧瞧。”
“是。”邱根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双手托在头顶。
齐云灏接过信,正要拆开,指尖忽地一顿,回过头来,把信递到了洛雨季的手中。
“还是你先看吧。”他淡淡地微笑,望着略带讶异的妻子。
洛雨季不说什么,默默地从他手中接过书信,撕开信封,从里面抽出雪白的信笺。
那上面,是齐天驰用飘逸潇洒的字迹写下的一阕词:
“一杯绿碧,忆当年底事,消逝如烟。故人何必频入梦,零落空惹凄迷?转眼春深,芳菲落尽,残红乱入泥。香茗品过,几许甘甜苦涩?
携壶堤旁柳下,望天河共远,旖旎东去。杨花散漫人独立,袖得满袍风雨。休道痴狂,少年心意,已匆匆收起。半世对茶,再无欣喜悲凉!”
垂下眼帘,洛雨季轻舒一口气杨花散漫人独立看来,他又去过了逍遥源。
“他说了什么?”身侧,传来齐云灏的低问。
洛雨季不语,将手中的信笺递到了他的手上。齐云灏展开读了,同样陷入了沉默。
良久,洛雨季回过头,向他展开了一抹笑:“好潇洒的词,看来,他是真的放下了”
齐云灏微微沉吟了一下,颔首道:“应该是吧?”
洛雨季的双眸清亮,脸上浮起了欣慰的笑容。
“走吧,云灏。”携起他的手,她的脚步轻盈而松快。
齐云灏收起信笺,悄悄收入自己的怀间。夜风拂面,将他口中那一丝叹息轻轻带走,散落在潺湲的泉语声中。
天驰
天真的季儿只看见了你强作的潇洒,她怎么知道,那淡泊与洒脱之后的,是永难消磨的痴情与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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