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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儿？”听见我的声音，嫦娥才回过神来，抬起头对我笑了笑：“听王母娘娘说你这几日会回来小住，才想着你什么时候会来，你就出现了。”
事实上，除了说起后羿的事情之外，嫦娥很少会跟我说这么多的话。
“嗯。”我点点头，拉起她，走入了广寒宫内殿坐下。
想起天尊师父说过，嫦娥虽是飞升，却一直未列仙班，只是后羿甘心为她历劫，她方可居于广寒宫内得以长生，她是吃了仙丹，但终究少了些机缘这番说话，便觉得她这一千几百年来所受的漫漫长寂，不一定值得。
可我并不想告诉她这番说话，就算她知道也没用，她仙法低微，做不了什么，说话更没有分量，就算众仙都称她为嫦娥仙子，没有仙筋，便名不正言不顺。如此已经是日子难熬，再生出事端，日子还不更加难熬么！
况且，她从来不在意是否能列上仙班。
“还好吗？”嫦娥叹了一口气问。
“挺好的。”我点点头，眼睛有些湿润，难得还有一个仙家会记挂着我好不好。
“在这天庭，我说不了什么话，帮不了你。”嫦娥摇摇头说：“实在无用，其实我早就知道，王母娘娘那年给后羿的，不是什么仙药，只是不死药罢了。”
对于后羿来说，那一颗应该是升仙的灵药，因为后羿有那样的机缘。
“真挺好的，至少不用天天听着吴刚那伐树的声音。”我对嫦娥笑道，不知道我可以说什么。
“你不在，吴刚也松了口气好吧。”嫦娥也笑：“你当年也没少给他蛤蟆丸吃。”
“没办法啊，我就只有老君给的蛤蟆丸能使的，多有效啊，他吃了以后不是好几天拉的没办法伐树吗？”我无奈呀，敢开始的时候，天天听到那伐树声我就想把吴刚给废了，可仙法不好，只能偷偷在他的酒里放点蛤蟆丸，这事也一直没啥人知道，吴刚还觉得奇怪，怎么自己是仙体还怎么老拉肚子，直到老君有一天过来，看到吴刚那虚弱的样子，心里便明白了几分，私底下警告了我，后面我才收敛了下，没继续往他酒里放蛤蟆丸。
嫦娥一向对这些事不太理会的，也不会说。
“那时候真羡慕你，能够在这牢笼里无忧无虑地做自己。”嫦娥又说：“就是做事完全不会去想后果。”
“美女仙子，你这是夸我还是贬我？”我有些纳闷。
“你在忘川，可有看过后羿？”嫦娥眼神又开始飘忽起来，轻轻地问：“他如今，过得好么？”
“这么多年了，你还放不下么？”我淡淡问她：“他好不好，跟你已经没有关系了。”
“月牙儿，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嫦娥苦笑，问我。
我一愣，便明白了她想问的，若我爱过，应当知道这般执念为何。
“这一千几百年来，我只有一件事可以做，就是念他，除了念他，我不知道还可以做什么。”嫦娥说：“这广寒宫里，日日夜夜，夜夜日日，若不是这一念执着，我真不知道如何挺过来。”
我沉默，这种感觉我何尝不明白？在忘川的千年，没有日夜之分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若没有对千落的苦涩且甜的那一念，日子确实难熬，我怕是早就堕了魔障。
“月牙儿，你又有没有恨过一个人？”
我摇了摇头，不是没有恨过，只是我的愤恨从来都是直接快速的，我愤恨过许多，却记不起我愤恨过谁。至于恨，我天生懒得让自己太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