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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枝羽箭如星矢般,凌厉地驰向“荒漠苍狼”的心口。衣婳逸的箭势不见一丝迟疑与心软,当她决定射出箭时,便已准备要取对方的性命。
“大当家,小心!”赵、钱、周、吴四人急呼,万万想不到外表看起来娇滴滴的美人儿出手会如此狠辣。
羽箭驰来,解仇俐落地弯身闪躲,痹篇致命的三箭,眼底的兴味更浓了。
“他奶奶的熊!不是说‘美人庄’的美人个个不懂武吗?”钱海气翻了!
“不错!我也听过这个传言,怎么她会武?”周川也感到气急败坏,幸好解仇闪得快,否则这三枝羽箭就要了他的命!
“莫非她不是‘美人庄’的美人?”赵山同样不解。
“看来传言不尽可信。”吴岳诧异归诧异,说出了他的看法。
“或许‘美人庄’的美人不懂武,但眼前这位很显然是例外。”解仇的话中带着笑意,并未因对方意图致他于死地而感到忿怒。
一次要不了“荒漠苍狼”的命,衣婳逸并未因此感到焦躁,她屏气凝神,又取了三枝箭射向“荒漠苍狼”可“荒漠苍狼”已有防备,左右闪躲,一一痹篇她凌厉的攻势,羽箭连珠带发,漫天朝“荒漠苍狼”的心口而去,后来“荒漠苍狼”不再闪躲,而是以黑煞刀一一搭开。
赵山、周川与钱海三人嘴里不住咒骂。往后他们再也不敢小觑女人了,愈是漂亮的女人,果然心肠愈是狠毒!
“好刀!好身手!”一旁观看的兰墨尘不吝于赞赏“荒漠苍狼”的身手。
“荒漠苍狼”一行人疾速逼近,衣婳逸的连珠箭发挥不了作用,她秀眉微蹙。他们逼得愈近,她的箭就愈起不了作用。
“下马。”兰墨尘轻喝。对方已来到,她站在马背上目标过大。
衣婳逸收起月影弓,翩然跃下马背,站在兰墨尘身畔,两个人站在一块儿就像幅画般美丽。两人镇定如常,全然不似正置身于莫大的危险当中。
“他奶奶的!那小子不会躲在女人背后吧?”钱海打趣道。
“他有佩剑。”周川提醒。
“说不准那把剑是带好看的。”赵山瞧兰墨尘不起,一个大男人长得像女人一样漂亮,成何体统?
解仇的眼从头到尾不曾自衣婶逸身上移开过,本以为她徒有美丽的外貌,其他不值一提,没想到竟会是如此呛辣,教他再也难以将她自脑海中抹去。
兰墨尘好整以暇地等他们驰马过来,仍旧一派悠闲。
“你说那小子会不会以为我们是来和他攀交情的?瞧他悠哉得像待在自个儿家中似的!”钱海瞧不惯兰墨尘的态度。
“小心点,我觉得他不是那么简单。”吴岳抱持不同看法。对方愈是沉稳,代表愈没将他们放在眼里,也就是说,对方极可能有把握不受他们钳制。
“那个女人我要了。”“荒漠苍狼”头一回对女人这么感兴趣。
“大当家,你放心,瞧我们的!”钱海说着大话。
赵山和周川哈哈大笑,像是已将人抓到手。
一行人嚣狂逼近,在他们离兰墨尘与衣婳逸不远时,兰墨尘电光雷驰地抽出青虹宝剑,以鬼魅般的轻功跃向“荒漠苍狼”剑尖透着寒气,他的速度快得让人惊叹。
赵,钱,周、吴四人来不及喊叫提醒,已被他的剑势吓着,原以为他的功夫差强人意,怎么也没想到他剑法之高。怎么他们得到的消息中,没有一样提及兰墨尘的剑法与衣婳逸也有武功一事?
太多的意外教人措手不及,使得他们再也不敢小看兰墨尘。
寒气逼来,解仇以黑煞刀抵挡,他亦自马背上跃起,两人于空中刀剑相击,激起闪闪火光。
两人旗鼓相当,实力位于伯仲之间,每一招、每一势皆透着杀意,若有个闪失就会丢了性命,所以两人全神贯注地和对方缠斗。
“嘿!咱们得拿下那个女人。”本来看傻了的钱海突然想到,解仇说他要定了这女人,做兄弟的理当为大当家分忧解劳,这女人由他们代为擒下即可。
“对!差点忘了!”经钱海这么一说,赵山这才想到。
“等等,咱们四个大男人抓她一个小女子,事情若传了出去,未免难听。”周川有他的顾虑,虽然平时他们做的是没本钱的买卖,可他们在这儿也算是号人物,事情若传了出去,面子总是挂不住。
“不然呢?”
“依我说,推派一个人抓她就行。”她的箭使得厉害,可现在是近身搏斗,她的箭就毫无用武之地了。
“谁抓?”钱海问道。
“就由你抓吧。”谁问谁抓,吴岳帮大家作了决定。
“我?”钱海迟疑,和女人动手实在是
他们四人顾着商议,忘了他们正谈论的女人不好相与,衣婳逸耳尖地听见他们要抓她,心下就有气。他们把她当成什么了?货品吗?
不等钱海来抓她,她伸手探向腰际,俐落取下系在腰际的落霞软剑刺向当她不存在的四人。
四人没想到她会使软剑,着实吓了好大一跳,躲得甚是狼狈,待想起他们有四个人,她只有一人,且他们人人手中各有兵器,怕她做啥,这才各自以自个儿的兵器回应。
衣婳逸一人要与四个大男人对打是件吃力的事,尽管全然没有赢的机会,她仍不退却,落霞软剑轻灵迅速地攻向四人,本来震惊的四人已冷静下来,他们严密地防范她的攻势,间或以斧、锤、刀、剑袭向她。
兰墨尘与解仇两人斗得正酣,刀光剑影,招招骇人,他们俩皆是头一回遇到与自己势均力敌的对手。
“小王爷的剑法教在下大开眼界。”
“好说,‘荒漠苍狼’果真名不虚传,莫怪大小罗将军会败在你手里。”
两人边打还能边聊,忽地兰墨尘眼角瞥见衣婳逸被四个大男人围攻,原先还可以谈笑风生,这一看令他唇角的笑容倏地敛住,眼瞳中泛起一股杀气。
顺着他的目光,解仇同样看见他的人包围了衣婳逸,他并不认为这么做有何不妥,嘴角噙起势在必得的笑容。
“看来我要对不住小王爷了。”兰墨尘的女人,他解仇要了。
“是吗?”兰墨尘淡淡一笑,似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可手中的青虹剑却愈使愈快,舞成一团剑花,剑光刺目,加之兰墨尘的防守不仅滴水不漏,连带的他的攻势益发凌厉,恍若直到此刻才认真和解仇过招。
招势变换狠绝,刀来剑往间,解仇挑了挑眉,屏气凝神地应对兰墨尘的每一次进击。兰墨尘剑走轻灵,像是手中同时握有数把剑一齐攻向解仇般,解仇渐感吃力,对兰墨尘更是另眼相看。
兰墨尘使了一招横扫千军,内力灌注至青虹剑中,将解仇震退,旋即往下飞窜至衣婳逸身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连使剑花,袭向赵、钱、周、吴四人。
赵、钱、周,吴四人没料到兰墨尘与解仇对打到一半会跃下来帮助衣婳逸,有他的加入,衣婳逸如虎添翼,两人打得赵、钱、周、吴四人节节败退,手脚各自挂彩。
突然被撇下的解仇跟着加入战局,不使兰墨尘占尽优势。
“婳逸,移花接木!”解仇的加入,教情况又有了改变,兰墨尘镇定如常地喊出剑招。
衣婳逸意会,变化剑招,与他双剑合璧,联手退敌。他的剑法瞬间变得豪情万丈,她则是柔情万千,一刚一柔,相辅相成,威力倍增。余下的剑招无须说出口,两人即可心意相通,使出更精彩绝妙的招势让解仇等五人无力招架。
一青一红的身形似舞是武,教人看了目不暇给,若以为他们的剑招仅是好看,并无多大作用,那就错了。没半晌功夫,便听得赵山与钱海的呼痛声,身上的衣衫已被剑尖划破,鲜血淋漓。
“大家当心!”解仇低喝,没想到他们两人双剑合壁会有如此威力,莫怪他们俩敢连护卫都不带便直闯他的地盘来,是他太大意了。
尽管赵、钱、周、吴四人已有警戒,但没一会儿功夫,周川与吴岳的胸膛亦皆中招受伤。
见到弟兄们都受了伤,解仇怒目相视,扬起黑煞刀搏命和他们相抗衡。
虽然衣婳逸的内力没其他人深厚,但厉害的剑招弥补了不足,再加上和兰墨尘多年来培养出的默契,两人心神意会下,外人难以破解他们的双剑合璧。
她的身形优美曼妙,即使处于恶斗之中,仍教人看得心荡神驰,艳红的娇躯像团火焰烧进解仇心头,想得到她的欲念不断趋使解仇,可照今日的情况看来,是无法称心如意了。
“你老盯着我的女人看,会让我很不高兴。”兰墨尘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可笑意未曾达到眼底,充斥在他眼中的是纯然的怒焰。衣婳逸是专属于他的,他不爱见旁人起了觊觎之心。
“是吗?”解仇就是要惹他不悦,看是否能找出他们的破绽来。
“碧海青天!”兰墨尘使出狠招,攻向解仇的心口。
衣婳逸没多想,跃身至解仇身后,攻向他的背心。
两人一前一后夹击,解仇不死也非身受重伤不可。赵、钱、周、吴四人惊呼,吓出了一身冷汗,几乎不敢看解仇双剑穿心的模样。
处于危难之中,解仇迅速偏身,黑煞刀不是对付身前的兰墨尘,而是转向较弱的衣婳逸。他在赌,倘若今天真得魂归离恨天,那么他也会拖一个下水,而被他拖下水的自是教他为之惊艳的衣婳逸!
他死,衣婳逸也得死,这笔买卖无论怎么算都划算得很。
兰墨麈见他砍向衣婳逸,不及细想,手中的青虹剑已有自我意识地抢先格挡,救下差点命丧黄泉的衣婳逸。
致命的劈砍让兰墨尘用力荚篇,可黑煞刀的去势甚猛,仍旧是不小心划过她的肩头,划出一道血口子,她吃痛地往后倒下。
赵、钱、周、吴四人见有机可乘,蜂拥而上要抓住衣婳逸时,却已神不知鬼不觉地被点了穴,动弹不得。
兰墨尘以隔空点穴的手法点住了他们四人,让他们无法伤害衣婳逸,手中的青虹剑随即阴狠决绝地刺向解仇。
艳红的鲜血使他怒意勃发,他像是出了柙的猛兽般锐不可当,招招欲置人于死地,寒气笼罩全身。
黑煞刀使得没青虹剑的快,尤其兰墨尘正处于盛怒当中,青虹剑迸发出的剑气瞬间震伤了解仇,他嘴角噙着血,往后大退三步,可兰墨尘并未就此放过他,青虹剑像道长虹般,飞刺向解仇。
解仇眼见就要闪躲不开,忽见倒坐沙地上的衣婳逸,旋即将她抄起掷向兰墨尘。
“给你!”解仇掷出衣婳逸后,火速为弟兄们解开穴道,正欲与兰墨尘再好好打一场。
火红娇躯迎面而来,兰墨尘一惊,剑尖转向,内力陡然收回撞进心口,教他受了内伤,可他仍不动声色,跃起探出左臂,搂抱住她纤细的腰肢,免得她落到地上摔伤。
解仇见他受了内伤,大喜。眼下这情况转而对他有利,该是让他好好回敬兰墨尘的时候了!正当他们一行人摩拳擦掌要给兰墨尘好看时,耳边匆地听见大队人马赶至的声响,想必是兰墨尘的人见他与衣婳逸久未归营,心下担心,出来寻人来了。
“算你运气好!咱们走!”解仇见己方人马纷纷挂彩,何况寡不敌众,没必要在此刻逞英雄,日后有得是机会和兰墨尘再打过。
受了伤的衣婳逸未昏倒,她痛得双眼迷蒙,紧盯着搂着她的兰墨尘。她不仅只被解仇砍伤,同时也被解仇的内力震伤,教她心口疼得似有把火正在烧,可她强忍住不喊痛,就是紧盯着兰墨尘看,仿佛盯着他看便有足够的力量撑下去。
兰墨尘不屑与解仇撂狠话,他瞧都不瞧落荒而逃的解仇一行人,双眼紧盯着怀中的人儿看。她的脸色苍白似张白纸,额际已冒出一层薄汗,好似十分痛苦,她伤得很严重吗?
不论心下有多担心焦急,他都没表现出来,一脸淡漠,像是对她的伤势不关心、不在意。
“小王爷!小王爷!您没事吧?”领人来的是罗良刚,他在驻营区久久等候不到兰墨尘归来,心想可能出事了,所以马上带着人马一路寻来,他的直觉果然没错,真如他之前害怕的,果真出事了!幸好他及时领人赶到,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大队人马火速赶到兰墨尘身边,不过解仇等人已然先行逃离,何况目前他最在意的并非解仇一行人,而是她的伤势。
“小王爷,您受伤了?”罗良刚见他抱着衣婳逸一动都不动,也不回答,吓得半死,深怕他真受了重伤,可外表看来人似乎好好的,并未受到多大的伤害,希望他没判断错误。
其余人等发现现场留有斑斑血迹,猜想之前曾有过一番恶斗,再见衣婳逸惨白着一张俏脸,肩头又流淌着血,更加证实了他们的猜测。
“小王爷”罗良刚神色紧张地轻唤。不会是死了吧?但死人可有办法瞪大眼,怀里还抱着个女人?
强忍了许久,胸口不住翻疼,手指陷入他手臂的肌理,朱唇轻启,本是要告诉他放她下来,她可以站得好好的,可当她的唇办微启时,一口热血再也无法控制,寻找到出口立即翻涌上,喷吐出,染上他的衣襟。
兰墨尘死命盯着她看,当她朝他吐血时,他的眼皮眨也不眨一下,目光始终不曾自她死白的娇颜上移开,就是紧盯着她看,宛如一眨眼她就会消失般。
“啊!衣姑娘吐血了!”惊慌失措的人是罗良刚。
兰墨尘看着更多的鲜血自她的嘴角流下,她的脸色已白得近乎透明,他的左臂仍紧紧搂着她,未曾松离。
“我没事。”她使尽气力、鲜血流淌,只为告诉他,她没事。
当她这么告诉他时,积郁在胸口的热血跟着翻腾,他抿着唇,鲜血缓缓自他的唇角流下。
他的眼还是看着她,衣婳逸昏昏沉沉之际,仍旧可以感受到他炙热的目光。他为何总是以高深莫测的眼神看她?当他这么看她时,究竟在想些什么?
“小王爷!您受伤了!您伤得重不重?”罗良刚看见兰墨尘也吐血,看得他决昏了,他吓得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比起小王爷,他才是真正想吐血的那一个啊!如果皇上得知小王爷受了伤,一定会怪罪下来,他可承受得住皇上的怒火?
接下来罗良刚喊说了什么话,衣婳逸已听不清,只能依稀感觉到四周的人既慌且乱,可有一双手臂始终牢牢地抱紧她,不管旁人如何劝阻,抱着她的双臂始终坚定、平稳。
倚靠在坚实的臂弯中,她未曾感到害怕,安心地合上眼,任由自己坠入漫无边际的黑暗中。
昏迷。
兰墨尘与衣婳逸双双负伤而回,驻营区闹得鸡飞狗跳。小王爷受伤一事何等重大,不仅只请军医问诊,还特地派人到城里请高明的大夫前来,以防稍有差池,所有人的脑袋瓜都得搬家。
罗良刚愁上加愁,本是想好好利用兰墨尘回京后在皇上面前为他美言几句,结果尚来不及拉拢兰墨尘,便已出了事,现下他求得不多,只要求兰墨尘能好生待在驻营区,别再带着宠姬说要看星星、望月亮,那他就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了!
思来想去,兰墨尘都该好好感谢他,若非他及时带着大队人马赶到,兰墨尘和他的宠姬早就命丧黄泉,可偏偏兰墨尘对他的守护没多做表示,虽说他的保护是职责所在,兰墨尘至少可以说几句好听话,满足一下他的虚荣吧?
这些个权贵子弟就是不懂得身为下属的心酸,也不懂得做人的道理,他又不能与高高在上的小王爷计较,唯有将不满放在心中。
本来他还想问兰墨尘究竟是遭遇到谁的袭击,但其实不用问也猜得到,他们去的是“荒漠苍狼”的地盘,除了“荒漠苍狼”外,还会有谁?发问是想让兰墨尘明白,他很重视这件事,也会派人将胆敢冒犯小王爷的人全都抓来,可惜的是兰墨尘下令不见任何人,连他这堂堂的大将军都被阻挡于帐外,因此心中尽管存有再多的不满,又能说什么?
总之,希望这回的事能给兰墨尘一个教训,教他往后再也不会带着宠姬四处遛跶,累得他火烧眉毛,到处找人。
罗良刚怏怏不快地对兰墨尘营帐外的守卫说了几句他很关心小王爷之类的话,这才悻悻然地离开。离去前,他见到独子罗力辅一脸焦急苦恼,没好气地自鼻孔重重喷了口气,迈开大步,准备对力辅晓以大义。眼前可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们去做,绝对不能沉迷于女色当中!
帐内莹莹烛光,光与影闪动,兰墨尘仿佛入定般一动也不动地坐在床榻边,他的眼望着床榻上昏睡的人儿,俊美无俦的脸庞没半点表情。
一旁的云雩看得好害怕,平时的小王爷脸上总是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她从来没见过他面无表情的时候,隐约感觉得出有啥不对劲,偏又说不出来,所以就是感到莫名的害怕。
“小王爷,小姐由奴婢来守着,您累了休息吧。”云雩小心翼翼地站到他身边,请他到临时备好的另一张床榻休息、休息,就这么硬直地坐在衣婳逸床边也不是办法。
“我不累。”兰墨尘的嗓音变得低哑,若不细听,恐怕会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是。”云雩可没胆指出他形貌有些憔悴的事实来。
“况且,我并没有守着她。”他没有,他只是想坐着,又正巧坐在她身畔罢了。
“是。”除了是,云雩不敢反驳。她跺到一旁为他倒了杯君山银针,小王爷都坐了好半天,滴水未进,一定渴了。
“小王爷,您喝口茶润润喉吧。奴婢这就出去吩咐人为您张罗晚膳,您可有特别想吃的?”
“不用了,今天白天我吃过了,现下还不饿。”兰墨尘声音平板地回她,头也不回,保持同样的姿势。
“是。”云雩没忘了兰墨尘口中所说的吃过是早上的事,晚些不过是一杯寒顶茶以及和衣婳逸共同分享的梅花糕罢了,才吃那么点东西,哪撑得到现在?可不管她有再多的疑虑,终究是没胆说出口。
“你说她是不是睡得太沉了?”兰墨尘天外飞来一笔。
“奴婢猜想,或许晚些时候小姐便会醒来了。”衣婳逸肩上有伤,加上受了内伤,昏睡总比醒来受疼要好。
“是吗?”她的胸口轻微地起伏着,表示正在呼息,并非死去,所以醒来是迟早的事,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为何脑际会闪过她再也醒不过来的念头呢?未免太蠢了。
况且她要不要醒来,有何必要在意?需要他去在意的事情太多、太多,比如要怎样才能顺利抓到“荒漠苍狼”教“荒漠苍狼”再也不得纵横大漠,掠劫往来商旅,这才是目前他最需要关注的事,不是吗?
将她丢给云雩照料即可,云雩向来细心,所以母亲才会派她来照料他的生活起居,有云雩在,有何好担心的?
既然如此,他还傻坐在这里做啥?旁边有的是舒舒服服的罗汉床,看他是要坐、要躺都行,何苦僵坐在这儿?
不!不是僵坐也不是呆愣,是他正好相中这个位置,而她刚好躺在一旁,严格说来,是她占了他的位置,他不过是看她受了伤,不想将她移动罢了,如此而已,别无其他。
可他一直坐在这里做啥?为何要直盯着她瞧?难道平日还看不够,现下连她睡着也要紧盯着看吗?
起身离开吧,别再看她了!除了一张惨白的脸与渗着血的肩头,有啥好看的?
兰墨尘紧抿着唇,拚命说服自己起身离开,但他动不了,不管再怎么告诉自己要离开,双腿仿佛有自己的意志般,就是无法动弹。
云雩站在一旁,他没出声,她亦不敢再说话,乖乖等候随时可能会有的差遣。
“云雩,你说平时这个时候我都在做些什么?”
“小王爷平时这个时候不是陪着王爷与公主用膳,便是进宫陪皇上、皇太后用膳,再晚些时候有时会下棋、弹琴、听戏或是练功,不大一定。”端看那天他的心情如何,就会有不同的安排。
“听起来颇无趣的,可总是有事做。”也就是说,他从不会盯着昏睡中的她看,那为何今日会大不相同?
打从她进到王府,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她。她爹衣青云的心思谁人不知?不就是厚着脸皮透过各种关系管道央求贵妃、大臣说项,将她硬塞进王府嘛!说是他们两人年龄相仿,可以作伴,再者也想让她学点礼仪,可事实上是想要他看中衣婳逸,让她飞上枝头变凤凰!
衣青云这点心思岂瞒得过他们?正因为衣青云打着如意算盘送她进府,他才会不喜欢她有目的的出现。况且,既是有目的,她就该和她爹一样卑躬屈膝,像所有人一样见到他就努力地讨好他才是,可她从不!
她总是冷面以对,好似他们两人的身分地位相当,她并没有不如他,并非是厚脸皮不请自来的食客。他常常在想,为何她能那样镇定?为何她待在府里能待得那样自然,宛如那儿天生就是她的家?
她的不屈不折让他兴起摧毁她的念头,他不爱她的高傲,不爱她寄人篱下还妄想保有自尊,所以他出过各种难题为难她,但她却气定神闲地一一解决,他甚至想出了要她一同习武的主意,会有这个主意不过是要她试凄,毕竟练武是件苦差事,他料准她会吃不了苦,哭着说要回家,哪想得到她竟练出兴味来,而他也习惯了练武时有她陪伴在身旁。
因此,理所当然地,她成了不为外人所知的贴身卫护,亦成了他的女人。
一切是那样的顺理成章,从来不觉有何不对。他向来要什么就有什么,也样样不缺,她更是众所皆知、由她父亲亲手献给他的人,因此他要她是天经地义的,除了欢愉外,无须有其他感觉。
今日,她因他受伤,他该当不痛不痒,毕竟这是她应当做的,不是吗?
可为何他会觉得浑身不舒坦,宛如心口遭人用力刨挖,痛得五脏六腑不住地翻搅?
不!这是他的错觉!他从未在乎过她,心口又怎么会感觉到痛?定是之前所受的内伤在作祟,教他产生了误解,其实什么事都没有。
不在乎她,不在乎她。不,在乎她。
不担心她,不担心她。不,担心她。
他她
“小王爷,您还好吧?”云雩发现他的脸色突然阴晴不定,轻声问。小王爷也受了内伤,大夫要帮他治疗,却被他瞪了出去,且隔了这许久,他还是一动也不动的,不晓得他的伤会不会更加恶化?任由他这样下去可以吗?
云雩没忘记出门前王爷与公主再三交代过,要她好好照顾好小王爷,若没照顾好小王爷,将唯她是问,是以就算会惹得小王爷不悦,她仍得硬着头皮关心问。
“我很好,好得很。”他很好。真的,很好,好到不能再好。
“您的伤”
“吐几口血就没事了。”他回答得很不耐烦,压根儿不把自己的伤放在心上。
云雩的唇张了又关,关了又张,想说话却又不敢再说,因为小王爷看起来很不高兴,所以她还是乖乖闭嘴好了。
只是,漫漫长夜,小王爷不会守着衣婳逸一整夜吧?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