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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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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扬的生化实验室有个女研究员名叫郑钰玟,负责胚胎分析,狄银绢初见她,就觉得这女人对她充满敌意。

    不会吧!她又不认识她,干么摆出像要将她千刀万剐似的脸孔?难道是将她当成假想敌了?

    就算她住了进来,随时可以进出实验室及其它地方,但她又没要抢她工作,没必要气得全身都冒火吧!

    嗯,如果她的工作无虑,那另一个可能就是这家伙喜欢季扬,所以才会对突然闯进的她特别“关照”了。

    好啊!要瞪大家来瞪,她就不信自己瞪不过她。

    狄银绢直勾勾的盯着郑钰玟,好像要逼她表态似的,这下郑钰玟反而不好意思瞪她,自动将眼光垂了下来。这就是狄银绢的绝招,她总是能让人知难而退,让人不由自主的回避她的目光。

    “我的小斌客今天有什么计划?”季扬忙完其它事,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走向她。

    郑钰玟听到他的声音,马上抽出针筒,将狄银绢的血液贴上标签,归档放好。

    “正好,我有事告诉你。”她按着棉球,随便沾两下就把棉球往旁边的垃圾桶丢,拉下袖子,也不怕来不及止住的血滴会不会染上衣服。“下个礼拜社团的人要来参观你的屋子,我已经答应了,你没问题吧?”先告诉他是给他准备通行证及卡片的时间,没通行卡片在这里简直是寸步难行,每道门都得刷卡。

    “你没问题我就没问题。”季扬淡淡说道。他相信她自有分寸。

    “还有,下次有抽血、打针这类事,麻烦你自己动手,我怕这位郑钰玟小姐会送我一剂特别的。”

    “特别的?”季扬看了眼郑钰玟,只见她微微一征,双手顿了顿,然后继续忙她份内的事。

    “比如说一命归西针啦、长睡不醒针啦,诸如此类的。”这么明显的暗示,相信是人都听懂了吧!

    “你在说什么?”不知道他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反正他装得很无辜就是了。

    “你说呢?”狄银绢给他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但不到两秒钟即敛起,转身往实验室外走去。

    “郑小姐威胁你?”季扬回头又看了眼郑钰玟,有些怀疑的跟着她后面出来。

    女人在想什么,也许他要花上一万年才能弄懂。

    “她刚才看我的眼神就是这么告诉我的--再不离开这里,我就让你死得很难看!”她轻蔑的瞟他一眼“拜托你别四处留情好吗?”

    “我跟她又没怎样!”真是冤枉啊!无端惹来一身腥。

    “你一定做过什么。你对她笑了?说过一些暧昧不明的话?”这些都是他对她做过的事,而当时她竟有些飘飘然的。如果不是他后来说了想要她的卵子这种杀风景的话,说不定她会主动要求跟他约会。

    “除了公事,我跟她什么都没发生过。”季扬郑重声明。

    “我又没要你发誓,你紧张什么?只是提醒你,人家对你有心,说不定最后泄秘的就是她。女人心海底针、最毒妇人心这些话你总该听过吧!”虽然她对苗司贤等人提过季大地主这个人,但可没随便将他所谓的b级秘密泄漏出去,只说他是个研究基因工程的幕后人物。

    不过他们这种局外人懂得多少咧?真正的商业机密才是重点!

    “那你想要我怎么做?为了一个未曾犯下的错误而解聘她?”他的眉头兜在一块儿了,显然不喜欢这种无理的要求。

    狄银绢停下脚步,整个人转过来面对他,望了他许久,彷佛在替他想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似的。

    片刻后,她深吸口气,语重心长的问道:“你知道女人有另一种可怕的本能吗?”

    “本能?”好原始的说法。

    “我们能嗅出对手的味道。”

    “对手?味道?”他越听越胡涂。

    “郑钰玟一定是看出我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心意,所以才会这样针对我。”

    “你的心意?”她是那个意思吗?

    “我喜欢你,像一个女人喜欢一个男人的那种喜欢。”她直接而大胆的告诉他。

    他笑了,又是那种暧昧不明、不知所谓的笑。

    “你没有什么话要说吗?”狄银绢不满的质问。他们才认识五天,一下子就要人家表明心迹,实在有些强人所难。但谁叫他先来招惹她,谁叫她是个样样追根究底的女子呢!

    季扬还是继续暧昧的笑着,皮皮的说:“你觉得我应该说什么?”

    “说说你对我的感觉啊!这么简单都不会,你猪啊你!这么逊怎么讨得到女人的卵子?”等不到明确的答案,她忍不住开骂了。

    女人啊!不管时空演变了几千年、几万年,这种习惯永远不会变,就是要知道男人对她到底有没有爱恋的成份。

    “你预计听到什么?我对你一见钟情?我也喜欢你?还是我已经爱上你了?”暧昧的笑容不变,只是说出的话有点可恶。

    “零。”她闭了闭眼,冷冷的喷着气。

    “什么?”

    “依你现在的情况,想得到我的卵子的机会是零,懂了吧?即使你拿八亿美金来换,我也不会将卵子卖给你!”

    “十亿美金呢?”

    “你是白痴啊!老娘心情不好,不降价求售。”她怒气冲冲的低吼着,吼完转身就走,此时她不想再看他可恶的脸。

    “银绢。”季扬笑着跟上来,那种低回的醉人语调,叫人忍不住为他停留。

    “我说咦?十亿美金?”她一脸困惑的停下来,侧头像看怪物一样的看他,再骂“你真的是白痴耶!哪有人用十亿美金买卵子的?就算你愿意,我还怕用了这笔来路不明的钱会良心不安咧!”

    这时,他好像突然想到什么,笑容嘎然而止“为什么是八亿美金?”

    她双手一抱,扬着下巴,傲气的道:“我一向开这个价码。”

    “有人向你乱开价?”他的眉头渐渐聚拢起来。

    “有啊!世上自大的家伙还不少。”她轻哼一声。

    “你在学校很抢手?”这次是深思的表情。

    “不敢。但就是有人爱我这个调调,呵呵!”这时理应得意的笑两声。

    “我知道了。”季扬道。

    然后他就像他转变话题的速度一样,突兀的转身走了,留下一脸错愕的狄银绢呆呆的站在那里。

    厚,这个人很机车ㄋㄟ!丢下一个与他处于敏感阶段的女人,太没品了吧!这种人就算交得到女朋友,没两天也会被他气跑。

    她用力踹了光洁的墙壁一脚,恨恨有声的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狄银绢下午还有两堂课,这会儿刚上完一堂大气概论,就在走廊上碰到那位早上让她气得牙痒痒的人--季扬。

    阳光下的他看起来颇有异国风情的味道,金棕色的头发、金棕色的眼睛,甚至小麦色的肤色看起来也有点金棕色。

    这时狄银绢又想起他的血统及证件问题了--他到底是哪一国人啊?

    见他穿着一套米黄色猎装、白色套头毛衣,既休闲又正式的模样,看起来帅气十足,想是一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可恶!像他这种人应该关起来才是,走在路上老是有人在看他,不觉得很烦吗?

    其实季扬并非单独一人,而是和位有着地中海发型的教授在一起,两人边走边说的朝她的方向而来。

    “今天有董事会吗?”她将书本高举到肩膀,脑袋往上头一靠,完全以淡漠的口吻问他。现在想想,早上何须那么生气呢?他不过是莫名其妙了点、不解风情了点,外加自信、自负了点而已。几乎所有男人都有这种通病,不是吗?

    “我和培林教授谈点事情。”季扬风度翩翩的将手臂往后一背,身体往培林教授的方向偏了偏。

    培林是这位教授的姓,一位外籍老师,来自美国,教医学系的。

    境外大学的学历在外头或许不是每一家私人机构都能接受,但境外大学有自己的关系企业,毕了业能直接为自家经营的单位服务,而医院便是其中一项。

    “我不知道你对医学研究有兴趣。”就她所知,培林教授正在推动一项研究计划,万事俱备,只欠金主。而培林教授为什么会和季扬这位校董兼地主搭上关系呢?当然是为了让他赞助他的计划喽!

    季扬也真怪,自己就有生化实验室了,干么还需要赞助别人的计划?做功德吗?还是培林的计划有独特之处?

    “我也不知道你会正正经经的上课,你不是只会搞社团活动吗?”他似笑非笑的说。

    这时狄银绢身边的女同学用手肘推了推她,小声的问:“喂,银绢,谁呀?好帅哦!”狄银绢将书本放下,换只手抱,瞟了同学一眼,有些不情愿的回道:“季扬,校董,后山的大地主。”她知道经她这么一介绍,女孩们一定广为宣传,届时这位帅哥就不是她独享的秘密了。

    但是算了,是他自己跑来曝光的,有什么后果,自己去承担吧!

    “校董?好年轻哦!”女孩惊喜的大叫,随后抓着狄银绢的衣服,彷佛靠这个动作找到力量似的,她对季扬伸出右手“你好,我是史美婷,很高兴认识你!”

    季扬并没有伸出手与她交握,只是淡淡的回了声“你好。”他可没说想和她认识,是她自认为这样就算认识了。

    女孩有些尴尬的收回手,但仍站在狄银绢身边不舍离去。

    “呃,季先生,”旁边的培林教授开口了“既然你遇到熟人,那我就不送你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忙。”

    “你忙你的。”季扬朝他点了点头,视线又回到狄银绢身上。

    “你不用忙吗?”她故意冷淡的问他。在他家,他常常忙到忘了世界在运转似的,连吃饭都不见踪影,所有对外事务也几乎都是由布雷打点的,如今他出现在这里,是突然转性了,还是厌烦了他的实验室?

    “还有时间参观你的社团。”他回道。

    “咦?参观我的社团?为什么?”想知道学校有多破烂吗?要捐经费的话,她倒是满欢迎的。

    “你的社团可以参观我的家,为什么我不能参观你的社团?”

    这时身边的女孩又拉了拉她的衣袖,但狄银绢没有理她。

    “我的社团教室只有几张桌子、几张椅子,跟一般教室没两样,可不像你那里有三宫七十二院可以参观。”她垂眸想了下。嗯,教室真的太单调了,她真的该向他募点经费来装饰一下,搞得像万圣节派对外加科博馆的感觉。

    “我要参观的是人。”季扬再道。

    “人?”她讫异的抬眼看他。

    “先了解一下你社团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再决定他们可以参观什么地方。”

    社团教室一直是开放的,闲闲没事的人都可以过去坐坐,平常张大石与苗司贤都会坐镇本部,而既然他们两人这堂没课,决计跑不掉了。

    本来狄银绢还有一堂气候学的课,现在她决定点完名就可以跷了。

    狄银绢带季扬到社团教室,将他介绍给两人后,便先去上课了。然而等她点名回来,季扬竟已经走了!真不知道他来干什么的,不是说还有时间吗?这么短的时间他到底参观人参观的怎么样了?

    莫名其妙!

    “那个神经病到底来干么?我特地逃课过来,结果他又落跑了!”她气急败坏的握拳挥舞着。

    “呵!看来有人深陷爱河喽!”

    苗司贤还是老姿势,两脚跷在长桌上交叉,一副洞悉世间万事的模样;张大石则一脸阴郁的缩在椅子上,彷佛乌云罩顶,还打雷闪电。

    “爱什么河?叫我跳臭水沟还比较可能!我是为了你们的福利才逃课的,你们是这么报答我的吗?”她“砰”地一声,用力将书本“放”到长桌上,一时气愤难消的摆出茶壶样。

    苗司贤瞟她一眼,吹了声口哨,耸肩道:“我说的是季大地主。”

    “季扬?”季扬深陷爱河?跟谁?她吗?为什么她感觉不出来?“那个神经病说了什么?”

    “刚开始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来回盯着我和大石差不多五分钟,后来他问我社团男生多还是女生多,我说男生多,他再问对你有意思的有几个,我就指了指大石。”他用拇指比向旁边那坨被乌云盖住的黑影“结果他像在评估对手似的瞪了大石两分钟,大概觉得他没什么威胁性,又调过头来问我有多少人对你询过价。嘿嘿,这下我就懂了!”他奸诈的咧嘴笑。

    “懂什么?你懂个屁呀!别以为自己有第三只眼就什么都不会看错。苗司贤,这种事不是用看的、不是用猜的,是用感觉的。”

    “是啊!这时候我感觉他对你的兴趣还真不是普通的浓,就问他为什么不直接向你询价就好,因为要卵子跟要身子是不同的,说不定你为了科学精神愿意贡献几颗。结果他又给我搞自闭了,我们季大地主的想法还真是百转千回啊。”

    “所以你就感觉他深陷爱河了?”什么跟什么嘛!完全不通!

    “还没,这时候你内定的未来社长进来了。”

    苗司贤说话的同时,只听“ㄘㄚˋ”的连串水声,一名比狐狸精还美的女孩从厕所里走了出来。

    “嗨!社长,你这堂不是有课吗?怎么过来了?”谭香缇笑得比阳光还灿烂,和她前面那坨阴影形成强烈对比。

    “然后?”狄银绢疑惑的看着谭香缇问。

    回答的是苗司贤。“然后我们季大地主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这不是很奇怪吗?”像谭香缇这么美的女孩,就算发誓只对上帝忠诚的神父见了也要多看几眼,看都不去看的,简直比尼斯湖水怪还要怪!

    “就是说咩!我可是对自己的美貌很有自信耶。”谭香缇捧着自己娇美的脸蛋儿嗔道。

    “苗司贤!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说到重点?”狄银绢斜睨着他,两手撑在长桌上逼供,逐渐失去耐心。

    “这不就来了。我看季大地主这么困惑,忍不住就替他想个办法喽!我间他要不要拿谭香缇的卵子试试,结果他考虑都没考虑就说不要。嘿!”苗司贤伸出十指从谭香缇的头亮到尾“我们谭香缇人美不说,iq还有一八八,他凭什么拒绝?”

    “厚,打击我的自信,太可恶了!我当场踢了他的椅子一脚,让他跌了个四脚朝天。”谭香缇弹了下手指,得意自己的杰作。

    狄银绢忍不住在心里为季扬疼了下,才道:“那是因为他并不知道香缇的iq有这么高啊!大家都觉得花瓶的智商大概都只有七十。”

    “错!我当然是先介绍谭香缇是个十项全能的高材生才建议他取用的,你以为想当掮客这么简单啊。”

    “啐,什么掮客,你这种人去当三七仔也没人理你!”

    “反正我们季大地主的一切都超诡异的,他站起来拍拍屁股,再问我一次有多少人向你询过价,然后就走了。”

    “就这样?”狄银绢额上冒出几根青筋,眼看着就要爆血管了,她死命的瞪着苗司贤吼道:“这样叫做深陷爱河?”

    靠!她还以为苗司贤有什么证据证明季扬是喜欢她的,害她偷偷期待了会儿,结果还不是什么都没有,搞屁呀!

    “等等等等,还有后续。”苗司贤脖子一缩,伸手往头上一挡,回头赶忙安抚大社长,免得她一拳朝他的头下来“季大地主前脚一定,我后脚就追上去了,我问他是不是非要你不可,他说他还要再想一下。注意!我问的是你,不是你的卵子,而他从头到尾不停在想你的问题、问你的问题,这不就是深陷爱河、为情所困了吗?”

    “他只是想知道我是不是关系淫乱而已吧!”

    “那他大可以直接问我,你交过几个男朋友就好了。”

    “反正我看不出这就是深陷爱河的表现。”

    “社长,你干么那么在乎他的想法?”大美人谭香缇一语点破。

    “啊?”狄银绢转头看向她,楞了楞。糟,泄底了!

    “哦原来如此!”苗司贤坏坏的笑了。

    “什么啊?”狄银绢这时候只有装蒜了。

    “有人深陷爱河喽!”

    然后苗司贤和谭香缇开始连手亏她,只有旁边那坨阴影,从头到尾还是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