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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让我们继续迟来已久的这场比赛,我知道,肯定大部分观众都已经回家吃饭了,留下来的一定是我的真爱。”
赛场里的笑声杂夹着嘘声,毫不客气的送给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没加入德云社的贾思赫,但是比起上午的声势,现在的声音也明显不见减少,似乎在等待这波澜起伏的一天还有没有更多的好戏。
“这场比赛的两名成员是……卫患,邓思摇,不好意思,他因为身体原因放弃了比赛,裴寒,不好意思,他好像刚刚被市体育总局的纪检委员禁赛,那么方可凡,作为卫患的第三名对手,你们两个身为同队的噱头已经被接连百出的换对手状况淹没了,目睹你前两位先辈的命运,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我的想法是你能滚远一点吗?”方可凡毫不客气的回应了一句,但是在观众笑声的掩盖下,只有站在他不远处的卫患可以听到。看到自己面前的卫患,方可凡并没有显露出卫患猜测中会有的惊慌又或者其他,他只是平平淡淡的看了卫患一眼,似乎他面前的只是一株平淡无奇的萝卜或者白菜。
这是极其不像方可凡的举动,卫患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想确定他是不是本人,又或者是不是突然得了阿兹海默综合症,才忘记了他究竟是谁。
方可凡看了看他,依旧是看萝卜白菜的表情,但不知道是不是接收到了他的讯号,方可凡点了点头,向他比了个口型。
“好好打。”
平时跟三岁小孩似的,这会儿成熟稳重是个资深运动员了是吗?
卫患有些愤懑不平,因为他意识到,在这个赛场上,无论与谁相比,他都是当之无愧的新丁。
他本能的抬了抬弓,木料流畅的纹理滑过他的手指,这让他从毫无道理的小情绪中幡然醒悟过来,他抬起头,目光投向见过李百川和段潮的看台,那里此时此刻已经不再那么热闹,没有李百川,也没有段潮,只有一个高挑挺拔的身影,背对着体育场打下的灯光,与他遥遥相望。
卫患打了个哆嗦,承了人家的情,拿着人家的弓,站在人家的眼皮底下,虽然他对于打不打败方可凡这件事并没有直接的倾向,但是在此时此刻的境况下,他觉得方可凡就像一块试金石,一场重要的测试,他不想辜负沈衍一的期望,只有打败他,来向他证明,他所付出的一切,都具有应有的价值。
士为知己者死。他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沈衍一为他做的太多,也太磊落,他从头至尾也没有掺杂上自己丝毫的私心,所做的一切看似举手之劳,却都是拯救他于水火之中的担当与坚定。
他很难相信,裴寒就会这样善罢甘休吗?他只不过是千千万万投身箭术的人当中最普通的一个,只因为在沈衍一视线所及,他就主动担当起了维护公正的职责。没有人不会认为沈衍一已经是裴寒的保护伞,接踵而至的裴寒的宣泄,无不将降临在沈衍一头上,而那远远不是一种轻松的负担。
甚至,此时此刻,他的手中握的是沈衍一的弓箭,即使是他都能感觉到的价值连城,以及绝不容易的更换。自己身为箭术上的新人,沈衍一不会不知道,总有损坏器材的风险,但是沈衍一以这种方式,给予了他身为一个箭手应该得到的尊重,他可以亲手完成自己的比赛,证明他想证明的一切,洗脱掉躲藏在沈衍一羽翼下的名头,而一切也许会出现的风险,是沈衍一,而不是他负担。
他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就像生死方寸的战场上,有人教会了他躲避炮火的诀窍,他知道自己应该活下来,战胜更多敌人,才不枉他的用心,他的知遇之恩。
他下意识的握紧了手里的弓箭,看向了方可凡。
而对于方可凡来说,他感觉不到这次比赛和以往的任意一次有任何一点不同,或者说,对于他而言,射箭的比赛本身就太过不同。
他患的是一种非常罕见的病症,只要置身于人群之中,就会无法自控的察觉到他们的喜怒哀乐,纷乱的属于各个人的情绪潮水一样的涌来,将他淹没在无数潮水一样的感官中间,给他带来了无数本来应该与他毫无关系的痛苦,甚至让他无法辨别自己的情感。
他也曾经以各种形式求医,得到的结果却是先天而无法改变的对于种种激素的敏锐,现在的医学还暂时没有办法隔离这种影响,他想要寻求的安静,只能依靠他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他邂逅了箭术。
箭术是一门独特的运动,即使都是一样依靠于肾上腺素的爆发,箭术本身却缺少诸多花哨的技巧,更多的是勤能补拙的告诫。
瞄准,弯弓,稳定,无数需要实践和训练才能总结出的微妙方式,无法取巧,是彻头彻尾的磨炼。他一箭一箭的重复着拉弓的过程,在只想射准的强烈愿望下渐渐忘记了周边的一切。世界依旧喧嚣,而他已经并不是随波逐流,这小小的准星,就是他自我的实现。
他身为少年的跳脱,自负,性格中所有多姿多彩的部分,在这样纯粹的淬炼下,只剩下了最本质的部分。平和,专注,集中,对手是谁已经不再重要,对他而言,射箭并不是两个人的互动,而是他一个人对于自我的剖析和表现。他从不会因为任何一个对手调整自己的节奏和方向,因为他从不是为了战胜别人,而是为了超越自我。
“好好打。”方可凡又重复了一遍,向着卫患比了一个拇指,他看见他眼睛里的自己,被蓬勃的战意烧灼着,是一个想要能击败的目标。
卫患向着他,缓缓的点头,除了胜利,他脑海中所有驳杂的念头已经随着举起的弓箭被锻造成最纯粹的直接,他知道自己的方向,自己的向往,他手中的箭已经不再是单纯的箭,而是粉碎敌方的尖兵利刃。
他的神色沉下来,像精美的,无情的冰冷雕塑,犹如一瞬间褪尽了身为人类的所有色彩,他的瞳仁缩小成一对针尖。
他身周的气势聚集在箭尖上的一点,那是最锋利的精神,必胜的信念。
而方可凡,他只是保持着自己的步调,贾思赫大声报出他此轮的成绩,他放下弓,就像一种交替了战场的仪式,目睹着卫患拿起那把雕花的反曲。
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受,从这把弓上,他触摸到了与年轻将军种种的相似,流动的西汉遍布在他手中的每一个角落。他忽然就明白了,针对中场休息时沈衍一长到过分的演说,那并不是一种贬低,而是真真切切的劝服,对他而言,他的箭术低端的不值一提,而他对他所说的一切,也只不过是为了激发最本能的战意。
无论是言语,观点,还是具体的才能,所有人都在一刻不停的交战,而这一刻,他只有一个简单的念头。
赢。
弓弦在空气中震颤,飞跃的箭矢夹带着最为纯粹的锋利,卫患收弓而立,不用贾思赫的报告,他清楚的看见,他拿到了在所有比赛中的第一个十环。
“令人出乎意料的开局!大家要知道,单人赛的赛制无比漫长,所得到的环数也会缓步下降,这是不可避免的趋势。因此第一箭所能达到的成绩就将是重中之重,因为射箭比赛中高端箭手的差距往往十分微小,在状态最好的第一箭,能不能拿到一个完美的十环,就已经是高端对局中分秒必争的一个赛点。”
“然而一个十环并不是那么容易得到,视力,经验,耐力,缺一不可,这是一种全方位的战胜,我尚且不知道这位新人的这一箭是不是一种巧合,但是即使是一种巧合,能够射出一箭十环,也意味着他未来的道路,只会越走越远。”
“好的,让我们记住这个名字,卫患,除了他第一场比赛连换三个对手的强大煞气,更多的是他不可忽略的天赋,我有充分的理由可以相信,在我解说的比赛中,我将越来越多的见到他的面孔,向大家解说他精彩的表现。”
“那么卫患,我知道你只是一个刚刚参加正式比赛的新人,而你此时此刻的对手,是一个常常被各方媒体视为沈衍一之后难得天才的老将,即使你展现出了优秀的天赋,那么在这次比赛中,你可以一鸣惊人吗?你可以完成一场让人津津乐道的逆袭吗?”
“我就不多说废话了,你的赛程,还有六十三箭。”
指腹按住弓弦,这是第二箭前巧妙的休息,方可凡的实时成绩已经用红色显示在了滚动的大屏幕上,对于一个新人,那已经是高不可攀的高度。然而在卫患眼中,那些红色的数据也只不过是单纯的数字,再没有任何其他的意义。
这是卫患从那位将军的话语中领略而来的第一课。
排除杂念,以身为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