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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染夏希望自己跟云玦之间,永远都是在谈正事,不要讨论其他无关的事,比如,他愿意为了自己做到什么地步。
严格来讲,云玦说的那些话,苏染夏本身是不相信的,只是她不好表现出来,也不好明说。
相较之他一脸深情的对着自己‘吐露心声’,她更愿意累一些,跟他共商大计。
“我还没有讲完。”苏染夏微微歪了歪脑袋,她的头发已经两天没有松开了。
刚开始这样束着头发让苏染夏感觉很轻松,但是这样两天不松散,她觉得自己的头皮好像离自己远了一些。
挽发髻讲究的是有韵味,且松松散散的才衬得人气度非凡,更有,挽发髻的时候都是用簪子,根本用不上头绳。
男子束发却明显跟女子不同,想要把头发束出来那种英姿飒爽的感觉,就要用头绳绑的严严实实的。
最好是越紧越好,这样才显得精神。
歪着脑袋的时候,苏染夏还能觉得头舒服一些。
云玦点了点头,“你接着讲。”
“那天从她嘴里说出来,我才知道这件事,她还说是因为我,她才到的那步田地。”
苏染夏说道这里,眼睛眯了眯,“我还没有问清楚,为什么她说,是因为我。”
四蛳听到这里,眼皮跳了跳,云玦的眼皮跟着也跳了跳,而后伸出手顺了瞬胸口。
幸好七砂没有说出来,谢天谢地。
看到云玦的举动,苏染夏还因为他那里不舒服,好心的伸出手帮着云玦顺气,“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并非是苏染夏突然之间对云玦好了,而是经过刚才四蛳‘无意间’的提醒,她心里那点小愧疚被放大了。
她身上毫发无损,本身就是为了救他才跟着跳下来的云玦,却弄了一身的伤。
不管他嘴上怎么说,面上怎么做,总归是真的对自己好的。
这里边的理由,苏染夏认为,他知道自己在父亲心里的位置,也知道没有了自己,他和定国候府之间就不会有关系。
且,他是一个有胆有识又有勇气的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义无反顾的跳下来,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即便是知道这里边的益处,他可是拿自己的命在赌。
苏染夏静静的看着云玦,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却更忌惮他了。
她不怕精明在表面的人,也不怕背地里下阴招的小人,她只怕一种人,能忍且豁的出去的人。
而云玦,恰恰这两条都占满了。
他是皇上心头之宝,他自己心里很清楚,从小却备受宫里人的欺凌,这只是因为皇上要保护他。
在这样大的反差之下,他却懂得藏拙,而且一藏就是这么多年。
在皇宫那样吃人的环境里,他知道装弱才可以活下去,一装就是这么多年。
云玦,远远比云乾可怕的多。
云乾是很坏,但是他的坏,虽然没有公之于众,却也没有藏着掖着,他不介意向有些人显露自己的恶。
再反观云玦,他聪明果敢,文韬武略,但是没有任何人发现他这一面。
虽然不可谓说是皇上有一部分功劳,这其中,云玦靠自己才是最多的,那样小小的年纪,就知道该怎么做。
那个时候他几岁?或许是刚懂事吧。
苏染夏在心里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跟这样的人合作,分明就是与虎共谋。
到时候……若是他反悔了,或者是,定国候府也成了他的眼中钉,自己又能拿他怎么办?
高位已得,整个永厦皇朝都在他的手里,有什么是他不能做主的。
他还会把这个时候的约定放在眼里吗?
虽然这个江山是他云家的,但是远远的看着,跟握在手里的可是不一样的。
就怕,到时候,变的还是人心。
不行,她要给自己谋划好退路,不能就这样口空白牙的一个口头约定,到时候受牵制的还是自己。
她要打造自己的势力,让这整个永厦皇朝任何人都不敢轻易动她,才算是把定国候府真正的解脱出去。
这不是一个容易办到的事。
苏染夏的眉头无意识的皱了起来。
“怎么了?”云玦注意到苏染夏的变化,“怎么忽然显得这么不开心,何事让你烦忧?”
“恩?”苏染夏回过神,看到云玦探究的眸光,忙换上轻盈的笑,“无事,想我那个丫鬟。”
她看向四蛳,“她怎么样?”
自己被推下来的时候,小柳还一身是伤躺在那里,连说话都不能了。
“已经遣人送她回定国候府了。”四蛳眼观鼻鼻观心,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苏染夏听了四蛳的话,只觉得头疼,“你们就这么,把她送回去了?”
天,那是自己的贴身丫鬟,却一身是伤的被送回去,自己当初可是说她出去养病的。
这倒好,受了一身伤回来了,更何况自己没在府上。
父亲没有知道这件事还好,若是知道了,定国候府现在不定闹个怎么天翻地覆呢。
“你吩咐他们到了定国候府怎么说的?”云玦是最能洞察人心的一个人,看苏染夏的表情,早把她心里想的猜了个七七八八。
四蛳说把那丫鬟送回定国候府,她马上就是一脸抽搐的表情,再想想这几次接触苏惊风。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有多么的疼爱自己的这个女儿。
“我吩咐他们把人送去门房,让苏小姐另外一个丫鬟出来接人,只说是回来的路上遇了山匪。”四蛳还是那样淡淡的。
他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什么了,使人送小柳回去,已经够仁至义尽的了。
“送去识香阁也比送回定国候府强。”苏染夏忍不住咕哝了一句,她并不是抱怨,只是心里一阵的无力。
想想回去之后,迎接自己的会是什么,她就忍不住浑身无力,忽然觉得,就这么在崖底呆着,也挺好的。
四蛳睨了一眼苏染夏的神色,又垂下了眼睛,“送去识香阁,请医师到底麻烦些。”
“送去定国候府便不一样了,拿了定国候府的名帖,到底好请一些。”
别说是请京城的名师了,便是请皇宫里的御用医师,也不是不可以。
苏染夏幽幽叹得一口气,“这个时候,你们又把白起风给忘了不成。”
话音落地,四蛳那边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嘴上什么也不说,脸上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只是在心里把万里疆里里外外骂了一遍。
那个时候他正乱的时候,再有小柳到底是一个丫鬟,哪里比的上云玦的事紧急。
又被万里疆的神秘给搅的脑子里一团乱麻,哪还想的起来把小柳送到白起风那里去。
现在倒好,做了好事,反倒落了埋怨。
苏染夏捂了一下额头,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又是一片春风和煦,“无碍,我那个丫头自会去请白起风的。”
四蛳快速的睨了一眼苏染夏,又快速的垂下了眼皮,心里对苏染夏的评价到底高了一点点。
他在心里想,其实苏染夏人还是不错的,如果主子跟她没关系,且她没给主子招惹麻烦的话。
当然,这些麻烦其实都是主子自找的,他知道跟苏染夏没关系,心里还是难免有些排斥她。
这排斥比之龚羽的排斥,可轻的多得多。
抛开这些不提,苏染夏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姑娘,人聪明又大胆,虽然对人不亲近,但却很温和。
这样的人反倒比那些总爱亲近别人的人,看着舒服的多。
对于四蛳这样的人来讲,他喜欢别人跟自己保持距离,蓄意的靠近只会让他们心生警惕。
有句话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的谋略,四蛳并不是太清楚,也没有正面接触过几次。
但是从龚羽防备她的样子上来看,应该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最起码,比龚羽要强很多。
否则,他怎么会想要为了云玦‘以后’的江山安稳,想要除掉苏染夏呢。
只有在面对强大的敌人的时候,才会想要连根拔除。
该问的问题都问过了,云玦心里的大石头也掉到地上了,就是该想办法上去的时候了。
四蛳下来的时候只有一条绳子,且是攀着下来的,要想上去,还是得攀着上去。
或者把绳子缠在腰上,让上边的人把自己拉上去。
这两个办法,都不是一个绳子可以完成的,若是云玦还好好的,一点伤都没有,那且另说。
四蛳想了想,只能自己上去再让人弄条绳子下来,而后再让人把云玦给拉上去。
他现在背部伤成那样,好容易躺着结痂了,万不能让他再动了。
这一来一回,又花掉了半天的时间。
待云玦和苏染夏从崖底上去的时候,太阳已经默不作声的从西边落下去了。
竹林里边又响起了虫鸣声。
好在天只不过是隐隐有些暗色,这个时候回去,京城的门还没有关上。
一行人又马不停蹄的赶回了京城。
守门的将士们不认识苏染夏,却认识云玦,问都没问便放行了。
进得城之后,又分成了两拨人,一拨紧赶着把云玦往穆将军养伤的地方送。
一拨人紧赶着把苏染夏往定国候府送。